司徒玖珂急迫的朝着紧闭的房门走去,她先是敲了敲,低声道:“娘,是我,玖珂。”
然,静默许久却听不见里面的半分动静,她眉心一拧,那股不好的预感再次升腾起来,猛地推开房门,她却被眼前的一切吓傻了。
房梁上悬着一条白绫,而曲珂颜双脚离地,吊在半空中。
“娘!”司徒玖珂悲惨一脚,抖如筛糠的双腿一软,跌坐到了地上。她泪眼婆娑的望着曲珂颜的尸体,嚎啕道:“你为什么这傻啊,为什么要丢下女儿啊,娘!”
听到司徒玖珂凄厉的哭喊声,守在外面的下人立刻跑了进来,来到屋子里看见上吊自杀的曲珂颜,他们也是满目愕然。
下人立刻唤来了其他人将曲珂颜的尸体放了下来,司徒玖珂扑了上去,将曲珂颜已经冰凉的尸体抱在怀里,哭泣道:“娘,你醒醒,快醒醒啊。”
下人对司徒玖珂无奈的摇摇头,“二小姐,大夫人已经去了,你节哀顺变吧。”
“不,我娘是不会死的,她不会的。”司徒玖珂还没有从曲珂颜的死中恢复回来,她抱着曲珂颜的身体,也不知道哭了多久,直到她的脑海里想起了司徒泰平离去时,那绝情冷酷的背影,全身一个激灵。
司徒玖珂放下曲珂颜的尸体,倏地一声起身,直奔将军府的大门。
从将军府出来,司徒玖珂一路小跑,一直来到驻扎在帝都外的军营。军营的侍卫将她拦下,“你是何人,这里是军营重地外人不得入内!”
“我是将军府的二小姐,我要见我爹,让我进去!”司徒玖珂冲着侍卫大喊大叫道。
看着司徒玖珂脸上还挂着尚未拭去的泪痕,而且她发髻松散,看起来有些狼狈。若不是她身上昂贵的衣料,他铁定会认为她是一个疯女人。
“那你等等。”侍卫冷漠的看了她一眼,转身朝着一间营帐走去。
须臾,从里面走出来一个人身披铠甲,容色憔悴的男人,真是司徒泰平。
司徒泰平见到司徒玖珂也是一怔,“玖珂,你来这里做什么?这可是军营重地!”
“爹,你为什么要逼死娘?”司徒玖珂顾不得其他,望着司徒泰平那张肃然的脸,一个女儿对父亲的好感荡然无存。
司徒泰平闻听司徒玖珂说起了曲珂颜的事情,他侧首看了一眼垂手而立的侍卫,阴沉着脸拉着她走到了一边。
他沉声喝道:“你在胡说什么!”
“爹,你知不知道娘死的很惨。”司徒玖珂想起曲珂颜的死状不禁再次痛哭流涕,“爹,你为什么这么狠心,一点要逼死娘。”
司徒泰平眉心一拧,“你娘死了?”
好端端的怎么就死了?
“我娘的尸体都已经凉透了,爹,你都不觉得伤心吗?”司徒玖珂质问道。
面对自己女儿对自己的控诉,司徒泰平才冷酷道:“她该死!”
“为什么,爹,这些年来我娘为了这个家付出了那么多,你……”司徒玖珂想要替死去的曲珂颜伸冤,却没有想到司徒泰平脸色一变,声音陡然一凛,“你知道什么!立刻给我回去,你娘死也就死了,别再来烦我!”
说罢,司徒泰平斗篷一扬,带着怒火转身离去。
司徒玖珂再也抑制不住哭起来,她蹲在地上,蜷缩着身子,她想不通为什么爹这么冷酷无情。
怎么说他们也是多年的夫妻,如今却一点情分都不顾及了。
她真的好难过。
司徒泰平回到营帐中,看着哪里都觉得不顺眼,想起刚刚司徒玖珂的话,他坐回椅子上不由的叹息着。
多年的夫妻情份?
呵,真是讽刺,曲珂颜若是真的在乎他,又怎么会背叛他?
死就死了,她也是该死,双手沾满了那么多的鲜血,如今痛痛快快地死了也算是一种救赎。
若不是她平日里亏心事做得太多,又怎么会心生愧疚,想到自杀!
想到这里,他搭在扶手上的粗手,狠狠用力,啪得一声,扶手硬生生的被他给掰碎了。
此时此刻,司徒天静还在魏子凌的宅院里陪着魏瑞青下棋,原本无法挽回的略试,渐渐地在她手中起死回生。
魏子凌坐在一边认真的看着,白冰小心翼翼的来到近前,在他的耳边轻声说了几句。
魏子凌波澜不惊的眼神微微一变,轻轻的看向一旁神态自若的司徒天静。他挥手示意白冰退下,邪魅的双眸带着几分试探看着下棋的她。
“怎么了?”就算不抬头,司徒天静也能够感觉从魏子凌那个方向涌来的目光。
“曲珂颜死了,上吊自杀。”魏子凌淡淡的说着,一条人命在他看来其实不算什么,更何况,她该死。
“哦。”司徒天静表现的更是平淡,无波无澜的应了一声,继续看着棋盘,神情专注并没有被这个消息影响。
魏瑞青眼神一亮,他暗暗的对着魏子凌使了一个眼色。
“她早晚都要死,你何必亲自动手呢?”魏子凌自然不是傻子,曲珂颜性格倔强,争强好胜,怎么会轻易的自杀。
一定是司徒天静派人做了什么手脚。
司徒天静眸光一闪,杏眸弯弯,露出胜利的微笑,原来棋局已破。
魏瑞青看着破解的棋局,立刻拍手称赞,“嗯,不错不错,这局解得很妙。”
司徒天静笑眯眯的看着魏子凌,从那双华眸涌现出的笑意却没有半分的温度,她声音淡然的说道:“因为我忘不了我娘死去的时候是多么的悲惨,看着我娘被病痛折磨,看着她整天郁郁寡欢,你能体会到那种痛苦吗?”因为同样是女人,她却可以体会,她眸光微暗,“更何况若不是曲珂颜暗中下毒,我娘说不定就不会死!所以她今日也是报应!”
魏子凌附和的颔首,他不是当事人自然不能体会那份难过,曲珂颜毕竟害死了自己的姑母,单凭这一点她当然不值得被原谅!
“唉,天静这些年倒是苦了你了。”魏瑞青不尽感伤起来,一提到魏少敏的死,他就非常的难过。
若是自己当初不那么绝情,也许魏少敏就不会那么委屈的走了。
“外公,我没事。”看着外公疼惜的眼神,她笑着安慰道,“我娘现在终于可以瞑目了。”
魏瑞青点点头,他忽然想起了什么,“屏山书院的大儒你可知道?”
司徒天静轻轻嗫嚅着,以前不曾想过将军府里一个已故的妾室会和天海派有这么多的关联。现在知道了,想到屏山书院的大儒也是姓魏,原来如此啊……
她探究的看向魏瑞青,“难道……”
魏瑞青手捋着胡须呵呵一笑,魏子凌神情无奈,“我爹后天差不多就会到达帝都,估计卓鸿煊那里已经得到了消息,正在准备怎么迎接呢。”
司徒天静眸光熠熠,将军府与魏家有这么多的牵绊,难怪当初卓鸿煊想要从司徒泰平的手中夺回实权,是如此的小心翼翼了。
也好,有了这样的羁绊,往后卓鸿煊对她也会忌惮三分!
“你舅舅最疼爱你母亲,之前写来书信这次前来其实是想给你主持大婚的。他心疼你,你若是不想嫁给卓凌煜,我和你舅舅自然有办法让皇上收回成命,你意下如何?”魏瑞青颇为宠溺的看着司徒天静问道。
司徒天静心中一慌,不知为何,一想到魏瑞青等人对卓凌煜的偏见,她就很难过。毕竟措掉卓凌煜锐气的人是她,这些误解理应由她来补救。
她倏然起身跪在魏瑞青的面前,低声道:“天静多谢外公和舅舅的厚爱,只是我与南儆王是情投意合,天静认定他就是我的良人,还望外公成全。”
司徒天静眼底的坚持换来了魏瑞青的疼惜,他扶起司徒天静,温然道:“好吧,既然你自己认定了,外公自然不会干涉。只是这南儆王到底能不能胜任你的夫君,外公还是要帮你试探一番,你且看着就好。”
司徒天静感激的看着魏瑞青,心中一暖,这些年来面对的都是冷漠,唯有现在才体会到了亲情的可贵。
只是一想到卓凌煜又要面对重重难题,不知道他能不能轻易化解了。
不过,原本的担心一瞬间就烟消云散,她相信卓凌煜定能通过魏瑞青的试炼。
“多谢外公体谅。”司徒天静盈盈一笑,那种被人宠爱的感觉,让她甘之如饴。
从宅院出来,魏子凌说什么也要亲自送她回去,司徒天静担心会有闲言碎语,婉拒道:“我看还是算了吧,我自己回去也可以。”
“不行不行,这么晚了,我不放心。”魏子凌却是一副不肯罢休的样子,他一脸的谦谦君子之色反倒让他的桃花面更加的邪魅。
司徒天静望着天,啼笑皆非,“表哥,晌午才过,这天也不算晚吧?”
“当然算晚了。”魏子凌眼波一转,知道司徒天静在担心什么,“若是有人敢胡言乱语,我就把他的舌头割下来!”
司徒天静连连叹气,只能任由他和自己乘坐一辆马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