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珠“扑通”一声跪拜下去,脑袋在金墨地板上磕得砰砰作响:“娘娘!娘娘!求求您饶过太子殿下吧!求求您!求求您!”
浥轻尘心中发乱,连连将流珠扶起:“流珠,你这是做什么?有什么话好好说!仲寓他怎么了?”
“太子殿下绝非奸佞之人,无论如何求您不要怪罪他!千万不要怪罪他啊!”流珠说着说着就又要跪拜下去,“流珠给您磕头了!”
“你这是什么话?仲寓是我的孩子,我自会拼命护他周全!”浥轻尘心急如焚,抓住流珠的胳膊,不住摇晃到:“怎么了?到底怎么了?你快说啊!”
“太子殿下,他、他……”流珠抽了抽鼻涕,十指纠缠在一起,话语生生噎在喉腔里发不出来。
“娘娘!娘娘!”阿离的高声突然转起,带着銮较转至殿前,瞥了一眼流珠,慌忙对着浥轻尘作了一作揖,“娘娘!宣城公他、他失足落水了!现下、现下正在太医署里救治,您快去看看吧!”
“什么?!”浥轻尘脑仁儿嗡地一响,眼睛一花,踉跄一步,幸得流珠搀扶及时,才没有仰跌过去。
浥轻尘按住胸口稳了稳气血,颤抖着手指着銮较,急切命令道:“快!快!”
流珠拽着浥轻尘的衣袖紧了紧,低下头停住脚步,没有跟上去的意思。
浥轻尘现下如何有闲心理会流珠的异常,着急中带了几分薄怒:“流珠,愣着干嘛?走啊!”
阿离上前一步,轻轻拨开流珠,猫着腰扶住浥轻尘的手:“娘娘,流珠姑姑许是忧心太子殿下的身体……”
浥轻尘回眸望住流珠,急得跺脚,言语中半是震惊半是愤怒:“怎么?仲寓也生病了?遣太医去了吗?要紧吗?”
“只、只是偶感风寒,不、不要紧!”流珠低着头吞吞吐吐地回答,“只是……只是不能再赴娘娘备下的家宴……请娘娘勿、勿怪!”
“都这会儿子了还吃什么饭!”浥轻尘秀眉高蹙,厉声喝到,“你还不赶紧回东宫照料!”
流珠微微一愣,旋即,欠一欠身子退了下去,浥轻尘看着流珠恍惚的背影,摇了摇头:“这流珠,真是越活越浑了!”
阿离拱手作揖,巧妙地挡住了浥轻尘的视线:“娘娘!宣城公还在里面等你呢!”
浥轻尘不及细想,提裙登上了銮较。宫人的步履虽疾却稳,他们对宫道中的一砖一石皆已烂熟,即使夜间前行,也不碍分毫,如今受了浥轻尘的催促,身形如风,不多时便奔至了太医署。
较子还未落稳,浥轻尘便急步跳下,奔至屋内,苦涩的草药味倏然冲将入鼻,浥轻尘秀眉微蹙,略微偏首,鬓发轻转,步摇上垂下玉石碰撞,发出丁玲的脆响。
静地可怕的太医署,被这一点儿声音惊扰,乌泱泱的太医纷纷回头,略微愣神后,默默行礼,悄悄分至两侧。
浥轻尘看着这凝重的气氛,心底不由得一紧,不祥的阴云瞬间笼罩住全身,不!不会的!宣儿不会有事的!她在众人复杂的目光中,咬着牙齿憋着泪,克制住自己的情感,稳着步子朝里屋走去。
官服一一散去,现出床榻上的苍白如纸的小脸,熟睡般,一动不动地静躺在床上。
“宣儿,娘来了!”只这一声,浥轻尘的眼泪便再也包不住,豆大的泪珠滚将出来,滴答在李仲宣冰凉的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