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她在木兰镜中一直窥探不到司木之神残魂的行迹,原来是,用了这样一个障眼法!冷月屏只知,司木之神所宿体魄,能凝天下花草树木之香,通体芬芳,理应极易辨别,可无奈冷月屏在镜中所映射出的世间百态中搜寻数载,仍然毫无头绪。
原来是,是徐萧兰借焚香之法,巧妙熏掩住了自带的体香。
好你个后蜀慧妃!当真让人找得好苦!
“屏儿,你说什么?”
“没什么,我只是未曾料到,派墨笙来开木兰结界的花蕊夫人,竟是我所寻之人!”冷月屏心生疑惑,猜不透徐萧兰为何会行此举。莫非……她真是只是想,借木兰镜之力,永葆后蜀昌盛?还是……想借此机,让浥轻尘的灰飞烟灭!
浥轻尘听到故人的名字,忆及往昔,不觉神伤,声音渐次弱了下去:“兰姐姐做事,自有她的道理!”
冷月屏嘴角浮起一抹轻佻:“她的道理,我会会便知!”
“你要去找她?”浥轻尘眸中泛上担忧,“屏儿,蜀地偏远你一人如何能行?再说,你已身为司徒千金,父亲大人才刚刚薨逝,理应守孝……”
“姐姐,正因为父亲大人薨逝,所以圣上已经准许我今日便可带他的灵柩回归故里,安葬于广陵!”冷月屏款款道来,仿若一切皆是胸有成竹,“而我,自会在广陵为父亲守孝!”
浥轻尘幽幽一叹,垂下眼帘,想冷月屏这般聪慧之人,早就思量好个中关节,又何需她来挂心呢?
浥轻尘如何不知,只要出了金陵,谁又能奈何得住冷月屏的自由。广陵远于圣听,想要瞒天过海亦非难事,就算冷月屏失踪一年半载也无甚关碍。一朝归来,她便是孝顺敦厚的相府千金。
可是,那一朝,又待是何夕了呢?
“屏儿,你,还会回来吗?”
冷月屏望着浥轻尘,冰瞳里一色清淡,辨不出所蕴情感,她就这样静静地瞧着浥轻尘,终究,再未置一言。
待浥轻尘与冷月屏从镜心湖归来时,府中俱事竟已拾掇停当。
冷月屏步过一众毕恭毕敬的奴仆,提裙登上木制丧车,声音如霜,透着一股不可侵犯的威严:“出发吧!”
“等等!”浥轻尘扬手止住马鞭的下落,匆忙取下皓腕上的柳玉环,伸入帘中,递给冷月屏,“或许,你会用得上!”
冷月屏接过一水的幽碧,眸意深深地逡巡在浥轻尘面上,静默半响后,似笑非笑道:“待盼来日见!”
布帘无声垂下,悄悄阻隔开冷月屏落到远处桃花眼上的遥遥依恋。
“启——殡!”
号哭声顿起,悲鸣和着凉薄雨丝,一线线,飘散出浮华金陵,一线线,勾勒出冷漠新恩。
慕容浅迎上来握住浥轻尘的略带冰凉的手,顺着她忧伤的目光,一齐望向不知名的远方。
“冉冉秋光留不住,
满阶红叶暮。
又是过重阳,
台榭登临处,茱萸香坠。
紫菊气,飘庭户,
晚烟笼细雨。
嗈嗈新雁咽寒声,
愁恨年年长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