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月夜,笙曲悠扬地从远处飘荡进了浥轻尘的闺房。
前奏一响起,浥轻尘便陡然从床上惊起,开始慌乱欢喜地梳洗打扮。只听得一声,她便知道,那是墨哥哥,一定是他!这是她想了无数遍,盼了无数遍的声音,这让她魂牵梦萦的曲调,早已被她深深刻入了骨髓中。
一曲未了,浥轻尘便落至奏笙人身后,冲着熟悉的背影,柔情无限地唤了一声:“墨哥哥!”
墨笙缓缓回头,一席素色长袍被风兜起,像是一株略染上寒霜的墨竹。
他转头看着眼前这个三年未见的小丫头,现如今,已出落得如此的亭亭玉立,眸中泛起一抹欣慰之色:“轻尘,你长大了!”
浥轻尘唇边带笑,剪水秋瞳里掩不住的快活:“墨哥哥,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找我的!”
墨笙抬头望月,月光洒在那张温润的面庞上,惊着鬓边几缕银丝,浮现出冰冷的忧愁:“轻尘,此次我只身前来是替后蜀慧妃‘花蕊夫人’寻得木兰镜,并打开木兰结界,助后蜀得以永保昌盛。”
“木兰镜?”浥轻尘疑惑地盯着墨笙,“那是什么东西?”
“《山海经》中十大神器之一的昆仑镜!”
“昆仑镜?不是早就已经失传了吗?”浥轻尘眸中闪过一丝惊奇,“难道你们已经在蜀国找到了九鼎图,修复好了《山海经》古籍?”
“九鼎图的确是找到了,不过古籍只修复了一半。”墨笙轻轻摇了摇头,嘴边带上了一缕忧伤,“剩下的,估计,再也修复不好了!”
浥轻尘漫上一阵失落,遗憾地叹惜道:“为什么?”
“轻尘,现在不一样了!”墨笙的目光避开浥轻尘那清澈的眸子,“时过境迁,已经无人再会花费精力物力去做这种毫无意义的事了!”
“怎么会没有意义呢?兰姐姐呢?”浥轻尘打量着墨笙,询问道,“她为何没有随你一同前来?修复残卷,不是你们共同的心愿吗?”
“人,是会变的。”
墨笙声音淡淡的,似一颗针轻轻地掉落到衣襟上:“她就是后蜀慧妃‘花蕊夫人’。”
针尖芒刺,猝不及防地,一下扎进了最柔软的心田。
浥轻尘惊愕地捂住嘴,不敢再细问下去。她不敢想象,此刻,这身素色衣袍下是怎样的一片血肉模糊。
怪不得,今夜的笙曲会多了一分凄婉,墨笙的鬓边会现了一缕华发。如若不是为了徐萧兰,清高如他,又怎肯位居人臣,甘愿效命于蜀君。
如今,他为了徐萧兰而来,却不知,日后,可否为了浥轻尘而留下。
“小姐!”流珠在身后轻轻唤了一声,将浥轻尘的思绪扯了回来。
“水打好了!让奴婢为你梳洗吧!”流珠偏转头瞧着浥轻尘手里的木兰簪,“这簪子真好看,小姐今天是要用它吗?”
“不,不,不!”浥轻尘连连摇头,将木兰簪放下,她怎敢妄用兰姐姐的簪子呢?她目光落到梳妆台上的一支桃花摇,恍惚中想起浮生馆中那双琥珀色的桃花眼,唇边不觉漫上浅浅的笑意,“用这支吧!冬天颜色太过素清萧条,用钗环添点儿喜色吧!”
“这步摇和小姐的桃花面再配不过的了!”流珠笑吟吟地伸手接过,“那小姐今天想要绾什么髻?”
“朝云近香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