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1 章(1 / 1)

撇开菜团经常把曹大爷气得跳脚不谈,陈学功他们一家在京的生活还算顺心愉快。

秀春入校一段时间后,学校总算把补贴生活费的诸多事宜落实了,因为秀春自认不算贫困的人,所以没有申请贫困补助,把补助金留给更多有需要的人。

抛开补助金不谈,秀春一个月有十五块六毛钱的生活费,三十五斤粮票,六斤的细粮比例,其他像工业劵之类,他们不参与劳动则没有,好在这几年物资又比头几年好了些,有的商品已经逐渐不再需要工业劵,比如皮鞋比如尼龙袜等。

相较别人住宿,秀春走读生就显得比较特别了,平常有什么活动,班上的班干部都会到她家通知,一来二去,秀春跟班上的宣传委员马冬玲熟悉了起来。

马冬玲跟她年纪差不多大,是个四川辣妹子,长得相当漂亮,不过让班上同学可惜的是,马冬玲也结了婚,还是个军嫂,性子爽快又带了点泼辣,秀春很喜欢她的性格。

除却交到新朋友这点,还有件让秀春高兴的事,曹婆婆要带她去拜访屠女士。

“婆婆,我就这么跟你过去,会不会有点突兀啊?”

曹婆婆笑道,“那有什么好突兀,老屠要是知道你想跟她学习,她高兴还来不及呢!”

得了曹婆婆这句话,秀春安心了许多,赶着没课的空当,和曹婆婆一块去了研究院。

相当简朴的地方,面积不过是秀春他们学校三分之一大,几排瓦房一点也不起眼,屠女士就在其中一间研发室工作。

显然曹婆婆已经跟屠女士约好了,屠女士知道他们来,在研发室外的办公室等他们,身上还穿着白色工作服。

短发圆脸,戴着厚厚的眼镜,说话声跟曹婆婆很像,轻声漫语很是亲切。

她主动跟秀春握了手,笑道,“老林可是从来不张口托人事,想必你是真优秀她才能甘愿亲自带你过来。”

秀春忙谦虚了两句,同时向屠女士表达自己想跟她学习的心愿。

说起这个,屠女士稍严肃了些,对秀春半开玩笑道,“我这里很辛苦的,我要能干出真事的人,不要花里胡哨。”

这点秀春明白,“我不怕吃苦,希望老师给我个机会。”

曹婆婆笑吟吟道,“老屠,人家都喊你老师了,看在我面子上,就收了这个徒弟呗。”

屠女士摆摆手道,“想跟我学什么,我可以教你,但是当老师嘛,压力太大,不敢当不敢当啊。”

说笑一番之后,秀春以后来研究所学习的事算是定了下来,平时她上课没有时间,只能在课间或者周末过来。

能有这个来之不易的机会,秀春很开心,真心感激曹婆婆。

曹婆婆拍拍她的手背,笑道,“能学习是好事,想学习更是难能可贵,我也是你这个年纪过来的,对知识的渴求我能理解,好好跟着老屠学,她是个有真本事的人。”

那一届同学里,能让曹婆婆佩服的还真没几个,屠女士就是其中之一,比她工作好的比她风光的大有人在,可就她是最干实事的。

晚上秀春把这事告诉了陈学功,陈学功与有荣焉,揽着秀春肩膀喟叹道,“怎么办,我媳妇都这么努力了,我也不能不上进啊。”

秀春笑,“苗苗哥,在我心里你是最厉害的。”

陈学功心里比吃了糖还甜,捏了捏秀春脸蛋,随即道,“春儿,我刚才没跟你开玩笑,以前在泽阳,医疗水平有限,我觉得我还可以,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来了首都之后才知道医疗水平已经不知不觉发展了这么多,如果我还在原地踏步,显然是不够。”

秀春道,“苗苗哥,那你是要考研继续念?”

陈学功点头,“是有这个打算。”

秀春靠在他肩膀上,给他打气,“我相信你,一定能行!”

“那就借春儿你的吉言!”

两人又轻声细语说了好些近来的事,不知不觉夜就深了,刚入睡没多久,就传来了砰砰拍门声,是曹婆婆的声音。

陈学功眠浅,一下就醒了,下床开门。

曹婆婆神色慌张,对陈学功道,“小陈,你快过来看看,你大爷肚子疼得厉害。”

秀春也醒了,忙披了衣裳下床跟他们去正房,此时也顾不得什么避嫌不避嫌了,秀春进正房时,陈学功已经解了曹大爷的上衣,在给他检查。

曹大爷脸色极差,疼得冷汗直冒。

因为职业的关系,家里听诊器血压计叩诊锤这类东西从来不缺。陈学功在曹大爷腹部上的几个压痛点快速按了下,又问了曹大爷几个问题。

“怎么样小陈?你大爷他要不要紧?”曹婆婆满脸担心之色。

陈学功拿下听诊器,对曹婆婆道,“应该是阑尾炎,不过不是急症,先给他吃点消炎药和止疼药控制下,如果明天还未好转,就送去医院,恐怕得手术。”

曹婆婆吓得两腿打软,差点没站稳,秀春忙扶她坐下,陈学功回屋去找药了,趁这个空当秀春去烧开水。

一通折腾,曹婆婆喂曹大爷吃下了药,陈学功一时半会没走,在正房看了一会儿,秀春不方便多待,跟曹婆婆交代了两句就回了屋。

菜团醒来尿尿了一次,揉着眼睛,没瞧见爸爸,就问秀春道,“妈妈,爸爸哪儿去了?”

秀春索性把菜团抱到大床上跟她一块睡,拍着菜团的小身子道,“太太生病了,爸爸去看太太了。”

菜团困得厉害,脑子不太转弯,哦了一声抱着妈妈闻着妈妈香香的味道又睡了过去,再醒来时家里静悄悄的,坐起来看看,屋里没人,外边也没有咿咿呀呀扰人的京剧声,菜团靠在床头扣了扣鼻屎,愣了好一会儿。

秀春先把旦旦喊起来,再来给菜团穿衣裳,瞧见菜团已经醒了,拿了扔在床头高低柜上的衣裳,给菜团穿上。

菜团乖乖的伸胳膊伸腿,总算想起来要问秀春什么了,“妈妈,我爸爸呢,太太今天怎么没有放那个吵死人的唱戏的?”

穿好衣裳,秀春麻利的给菜团扎了两个羊角辫,“太太生病了,你爸爸夜里就把太太送到了医院,还有女太太也去了。”

菜团从小在医院的家属大院长大,很清楚医院是什么地方,听秀春说曹大爷生病了,菜团有点难过,低头扣了一会儿手指头。

秀春没注意到菜团的小情绪,既要忙着熬粥,又要抽空给两个孩洗脸刷牙。

等把旦旦和菜团收拾干净,两个孩总算坐在厨房吃早饭时,菜团坐在八仙桌旁抹起了眼泪,旦旦抬眼皮瞅了瞅妹妹,心里直打鼓,赶紧报告给还在忙活的秀春,“妈妈,妹妹哭了,不是我惹她的!”

秀春回头一看,可不就是在掉金豆子,忙扔了手里的勺过来,轻声道,“菜团怎么啦?”

菜团难过的抽噎了两声,问秀春道,“妈妈,是不是我把太太给气生病了啊,我,我不是有意的。”

菜团越说越伤心,扑到秀春身上内疚的哇哇哭。

秀春忙哄她,“不是菜团气的,是太太年纪大了,身体不好,所以才生了病,不关菜团的事。”

话虽这么说,可菜团还是很难过,反观旦旦,心就比较大,拍拍妹妹的小身板,安慰道,“好啦,别哭了,回头爸爸去上班的时候,咱们偷偷跟着爸爸一块过去看太太。”

闻言,秀春作势要拧旦旦耳朵,“旦旦,你是不是在我跟你爸不在的时候,偷偷把妹妹带出去乱跑了?”

秀春别的不怕,就怕遇上拐子。

旦旦自知失言,忙低头认错,老实对秀春道,“我就带妹妹出去过一次,就在胡同口买了一根糖葫芦,哪也没去。”

听旦旦这么说,秀春才放心了些,同时不忘给旦旦个警醒,“旦旦,你知道住咱们胡同尽头的那户人家吗?那个奶奶是不是疯疯癫癫的?”

旦旦点头,“好可怕,经常吓我和妹妹。”

秀春道,“那个奶奶的儿子以前被拐子拐走了,到现在还没找回来,你想让妈妈以后也跟那个奶奶一样?”

旦旦忙摇头,“妈妈我不敢了,以后我不带妹妹乱跑,你和爸爸不在的时候,我就带妹妹在家玩。”

秀春松了口气,随即道,“那好,妈妈今天就交给你个任务,带好妹妹,在家看门,太太生病了,妈妈去给他们送饭,还要去学校上课,你是小男子汉了,不能在这个时候再调皮了知道吗?”

安顿好了家里,秀春才拎上网兜出门,临走前又问旦旦,“记不记得我交代的?”

旦旦拍胸脯道,“记得,陌生人不开门,炉子不碰,开水不摸,太太的房间不进。”

秀春满意的点了点头,又亲了亲两个小萝卜头,这才赶去医院。

曹大爷确实是阑尾炎急性发作,天不亮就被陈学功借邻居家的架子车把曹大爷推到了医院,还是他给动的手术,秀春去的时候,早已做完了手术,被安排在了外科病房里。

见秀春提着早饭过来,曹婆婆感激不已,“小孙,昨天可多亏了你家小陈,要不然就我一个人,我搬都搬不动。”

秀春笑道,“都在一个屋檐下,婆婆你就别说客气话了,你和大爷天天帮我们看孩子,我还不知道怎么感激呢。”

曹大爷没通气还不能吃饭,秀春让曹婆婆先吃。

曹大爷虽然脸色很差,但竟向秀春露了笑脸,经常不笑的人,笑起来面部表情也有点不自然,“小孙,代我谢谢你家小陈。”

曹大爷话音刚落,曹婆婆就道,“还让人家代谢,小陈不就在这层楼上,你想谢什么时候不能谢,不诚心诚意!”

曹大爷面上一红,没吱声。

秀春赶着回学校上课,没多待,家里就两个孩在,秀春心里也记挂着,下了课之后就往家赶,直到开门看见旦旦和菜团在墙角扣泥巴数蚂蚁才放下了心。

两个萝卜头寂寞了一上午,瞧见秀春回来了,立马飞奔向她。

“妈妈,咱们什么时候去看太太呀。”菜团心要细点,还记着曹大爷生病住院的事。

秀春下午没课,摸摸菜团的脑袋笑道,“妈妈先做饭,等做好饭了咱们再一块过去。”

菜团忙道,“我帮妈妈剥蒜瓣!”

旦旦也不甘落后,“我来淘米洗菜!”

两个孩懂事,最高兴的莫过于母亲,秀春真是爱死了这两小萝卜头,虽然淘气起来让人气得牙痒痒,但贴心起来能把她的心给化掉。

拎了饭,带两个孩去了医院,曹大爷一看两个孩来了,眼睛一亮。

“太太,妈妈说你肚皮上开了那么长一条口,疼不疼啊。”菜团撅着屁股,趴在曹大爷床沿上,边说还边比划一下刀口到底有多长。

旦旦道,“你当太太是你啊,太太是大人了,当然不会疼!”

曹大爷瞪眼道,“谁说不疼!”

菜团丢给旦旦一个‘看吧我就知道会疼’的眼神,对曹大爷道,“那太太你把肚皮露出来,我给你吹吹,吹吹就不疼了。”

童言无忌,曹婆婆却听得心里发酸,膝下无儿无女的感受真不好。

秀春看出了曹婆婆的异常,没吱声,拍拍曹婆婆的背,让她吃饭,“大爷应该能吃饭了吧,我给他下了碗面条。”

曹婆婆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要是她怀的那两个孩能生下来,现在她也该抱孙子了。

一连几天,秀春和陈学功二人轮流给曹大爷老两口送饭,这天秀春从屠女士的研究室回来,旦旦扔了手里的连环画,对秀春道,“妈妈,今天有人来咱家,我听出来不是你和爸爸的声音,也不是两个太太的声音,我就没给开门。”

秀春疑惑,问道,“那人家有说是找谁的吗?”

旦旦想了起来,“说是找太太,可妈妈你教我陌生人就不给开门,我就没开。”

秀春摸摸他脑袋,让他去玩,回头去医院时就跟曹婆婆提了下,单凭只言片语,曹婆婆也猜不出是谁来找,想不出来也就把这事抛到了脑后,“不管他,要是找老曹办事的人,肯定还会再来。”

还没隔一天,旦旦口中的陌生人又找上了门,这回秀春正好在家,见到了来人。

来人比陈学功还要大上好几岁,将近四十岁的样子,穿着得体的铁灰色西装,梳着大背头,拎着牛皮包,面庞白而秀气,秀春一时不知道怎么招呼。

好在对方自报了家门,操着不太标准的普通话,对秀春道,“我是曹先生的女婿,你们是?”

秀春忙让了身请他进来,“我们是曹大爷的房客。”

闻言,男人不觉皱眉,上下打量了秀春,摇头道,“岳父干嘛把这里租出去,他很缺钱?”

秀春没搭话。

男人又问道,“我岳父呢?”

他只提了岳父,没提岳母。

秀春道,“曹大爷阑尾炎住了院,现在人还在医院。”

“他不是有阿姨照顾吗?怎么还能生病住院。”男人不快。

秀春听他称呼曹婆婆阿姨,还是一副保姆口吻,心里犯嘀咕,摸不透这家人具体是怎么回事,不好评判别人是非,就对男人道,“曹大爷住在三零五,你可以过去看看他。”

男人点头,“去,我自然是要去。”

秀春不清楚男人去说了什么,再去医院时,秀春注意到曹婆婆心情不大好,眼眶红红的,像是刚哭过。

曹大爷脸色也不好,明显是生过气。

当着秀春的面,曹婆婆收拾了心情,冲秀春笑,不提刚才的事,问她在屠女士那里学的怎么样。

提起这个秀春就惭愧,“不懂的东西太多了。”

屠女士在研究方面比较严谨,经常批评秀春,不过秀春可没放在心上,自古严师出高徒的道理她还是懂的,如果对她不抱希望,压根就不会搭理她。

曹婆婆笑道,“慢慢来,谁也不是一蹴而就,好好学指定能学好。”

曹大爷在医院住了十来天,养到伤口拆线才出院回来,打从这次住院起,曹大爷跟他们的话变得稍多了些,好歹不像以前那样拒人千里之外。

偶尔还跟旦旦和菜团笑两下,更令秀春感到惊讶的是,她和陈学功不在家,曹大爷竟然教了两个孩唱京剧。

晚上哄菜团睡觉,菜团冷不丁唱了一句,倒把秀春和陈学功吓了一跳。

反应过来之后,陈学功忍不住笑,“咱家菜团以后搞不好是个梨园行家。”

秀春噗嗤一声乐了,问菜团谁教她的。

菜团奶声奶气道,“太太教的,太太唱得可好啦!”

小两口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笑,实在很难想象曹大爷吊嗓子唱京剧的模样。

次日大早,陈学功赶着去上早班,他起的早,胡同口有偷摸推车卖油条的,两毛钱一根,陈学功买了五根。

这时胡同口停了一辆汽车,从车上下来一位穿着时髦的中年女人,棕色呢子大衣,围了一圈狐狸毛领,脚踩裤高跟鞋,烫卷了头发,面容精致,手里拎了包,嗒嗒往胡同里走,来往买菜买早饭的人皆侧目。

陈学功不过看了一眼,便往家走,不想中年女人却在身后喊住他,“哎,你站住,你就是住我家那个外地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抱歉,中间接了个电话,搞到现在才发,抱歉!

PS:明早我要出门一趟办事,所以早上的更新更不出来啦,明晚我合在一块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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