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梦是回到了小时候……”吴德也将自己的梦告诉了大家。
那是一个冬天,吴德刚刚上完一天的课,要从学校回家。他的同学窦四逆叫住他,说是发现一个好玩的地方。吴德出于好奇,便跟着四逆去了那个地方。
那是个破旧的小店,门口连招牌都没有,只是能从玻璃窗外看到里面确实是卖东西。
二人在门外,偷瞄着里面的景象。一排货架,一个柜台,一个收银机,三个人分别在这三个地方忙着自己的事情。年长的男子在收银台数着钱,年轻点的男子在货架旁发呆,还有一个年轻女子在柜台前慵懒地趴着。
年长的男子注意到了吴德和四逆,便招呼他们进来。
“俩位!有什么需要帮助的么?”年长男子说。
吴德在观察了店中陈设后,对他说:“我们想知道你这里卖的是新的汽水吗?怎么我们都没见过?”
“这不是汽水,俩个小家伙。这是毒药!”
“毒药?为什么卖毒药?”
“你们有没有感到社会的黑暗,有没有感到生活的无助,有没有感到前途那么黯淡无光?”
“没有啊。”
“你们还小,可能不懂。如果你们长大了,面对不称心的工作,面对蛮不讲理的上司,面对家庭压力,面对姑娘的排斥,那你们会不会觉得生活就像是个寄生虫,在吸食你们的生命,补充了自己再去折磨另外的人。”
“你说的好可怕。”
“这不是可怕,是美妙。痛苦犹如大麻一样,一但沾染就会上瘾,并且永生携带。等你们有了痛苦,就会知道我们这里能让你获得比痛苦更美妙的东西。不过,如果你们有了痛苦而忘记我们,那我们也有办法。就是现在来买一瓶备用,有天你们一定会用得到的。”
“不了,我们现在还不想要。”
“那我只能期待你们下一次光临不是空手而归。”
吴德和四逆走出小店。
走了很久后,吴德扭头对四逆说:“这哪里是什么好玩的地方,分明是可怕的地方。”
“你不觉得他们说得很有趣么?”
“哪里有趣了?”
“痛苦就像大麻,一吸就上瘾。多有趣啊!”
“我希望一辈子不要沾染痛苦。”
“你说那么多吸毒的一开始不是也不想沾染毒品么,最后还不都是欲罢不能了?”
“有点道理。不过,喝毒药自杀太可怕了。”
“大人们都说,人死了会到另一个地方。你怎么知道另一个地方不好,那又怎么能说死了是件可怕的事情呢?”
“也对,真想找个死人问问那边好不好。”
“你买一瓶毒药喝了,不就能问了么?”
“你个逗!我喝了,然后死了。那边要是不好,我也回不来了。”
“这个我倒没想到。”
“你个逗!我回家了,拜拜!”
“拜拜!”
吴德回到家中,看到家中已经做好了饭菜等着他。他立刻爬上饭桌,拿起筷子。谁知,吴德的母亲打掉了他手中的筷子,很生气地说:“跟你说了多少遍了!饭前便后要洗手,你又没洗手就过来,赶紧洗手去!”
吴德只得走进卫生间去洗手。他边洗着手,边对着洗手池上的镜子说:“真麻烦!手又不脏,干嘛老是洗手!我也没看见他们洗手啊!怎么就叫我洗。真是欺负人。”
洗完手,吴德又一次爬上饭桌,他心想这次我洗手了,可就不能阻止我吃饭了吧。他立刻拿着筷子,朝一块很大的肉夹去。
吴德的母亲又一次打掉吴德的筷子。
“我洗手了!不信你看!”吴德伸出手,摆在母亲面前。
“多吃菜!少吃肉!没跟你说过么!”
吴德很不情愿地夹着素菜吃,看到父母大口大口吃着肉,心里很难受。
“凭什么你们大人就可以不洗手,光吃肉!你们就知道欺负我!”
“你这孩子!食不言寝不语,谁让你饭桌上大吼大叫了!这顿饭不许吃了,去门口罚站去!”
看着可口的饭菜,吴德竟没吃上一口。他很不开心。可是,父母的话又不能不听。没有办法,吴德只得哭着站到了门口。
他看着门,看久了发现门在晃动着,越看晃动越厉害。他猜测是不是有人敲门,便告诉父母。吴德的父亲推开门,看到没人,回头就扇了吴德一巴掌。
“这么点小孩就会骗人了!长大还得了!”
吴德捂着脸,哭着辩解着。可是父母并不理会他,而是让他继续罚站。
等父母回到卧室,他仍然在那里站着。他看着门还在晃动着,便自己推开门看。他看到门外居然变成了另一个世界。那里有另一对容貌一样的父母正在饭桌上等着他。
他走了过去,坐到了桌上。母亲夹了一块很大的肉给他。他立刻拿起筷子要吃,可又放了下来,说:“我去洗手!”
“不用洗手!那多麻烦,我们都不洗。”母亲赶忙说。
听后,吴德立刻夹起了肉放进了嘴里。在嘴里,肉的香美在他的味蕾绽放开来。咽下肉,他想要夹素菜,母亲制止了他,然后又夹了块肉给他。
吴德沉浸在门的另一边的饭桌上。这里没有不讲理的父母,没有打骂他的父母。
吃过饭后,母亲让吴德去看电视。吴德立刻跳到了沙发上,用遥控器搜索着自己想看的节目。
父母收拾完碗筷后,坐到了吴德身旁和他一起看着电视节目。看了一会,母亲拿出了一瓶装满漂亮液体的东西给吴德。
吴德看着手里的东西问母亲:“这是什么?”
“这是能让人升华的东西。”
“那是什么?”
“毒药!”
吴德听到“毒药”二字,立刻将手中的瓶子扔到了地上。
“你这孩子,怎么那么不懂事啊!怎么把它扔了!”
“妈!这是毒药啊!”
“你妈知道这是毒药,这才给你的啊。”
“喝了它会死人的!”
“死人就死人呗,你那么大反应干嘛?”
“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现在社会那么乱,家里也不宽裕,没了能没什么。反倒是死了就什么都有了。真奇怪人们为什么给它起名叫毒药,它应该叫神仙乐之类好听的名字。”
吴德感到门的这一边的父母像是疯了一样,立刻跑到了门口,想回到原来的地方。
可是,推开门。他看到的竟是放学时去过的那家店。他想要回去,可是回头一看,门已经关上了。他只能进了这家店。
店里和原先看到的一样,没有任何改变。吴德走到年长的男子面前看着他。店内的人都忙着做自己的事情,打盹地打盹,发呆地发呆,数钞票地数钞票,他们全都没有注意到吴德。
吴德就一直看着不出声,他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情况。自己先是出了自己家的门,进了另一个家,又出了另一个家的门到了这里。想想,有点害怕,便不敢出声叫他们。
年长男子数完钱后,走出收银台,这才看到吴德。男子很奇怪,便弯下身子问吴德:“你怎么不声不响的来这里了?”
“我也不知道。我一出门就到了这里了。”
“是不是想买点东西,回去自杀了?”
“不是不是!”
“别隐瞒了,一定是干了坏事怕家里人知道,所以就跑到这来了吧。我们这绝对能帮你解脱,来看看我们的商品。”
年长男子开始带着吴德在店内转悠,并介绍着他们的商品。
转完一圈后,那人对吴德说:“别看我们卖的是这些东西,但我们就相当于人间天使,帮助人们解决困难。”
“真的么?”
“那当然,你看看这个本子上,都是我们帮助过的人。这个叫李小明,他一辈子都很平庸,我们帮他脱离平庸,还让他上了报纸。这对情侣,其实都是盲人,你想他们这样的人在社会上肯定受排挤,我们就帮他们摆脱别人的排挤。这个是一个搞传媒的,他由于出了车祸,生命垂危,也忍受着身体上的痛苦,我们就帮他解决了身上的痛苦,让他下辈子不走那条路……”
吴德看着这些人的名字,感到很是眼熟,可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经过年长男子半个小时的介绍,吴德开始觉得死并没有那么可怕,反倒觉得可以摆脱这世事的不公。
“这些都好喝么?”
“我们这里有很多东西,你想要好喝的,那就是这个。这瓶毒药味道很不错,跟汽水一样,非常好喝。”
“那这个多少钱?”
“这个原价1888块,看你是个孩子,那就便宜点,500块卖给你。”
“我没有那么多钱啊!”
“那你有多少钱?”
“我身上就有五块……”吴德一摸兜,发现兜里不止五块钱,而是有很多张100的大钞。
“那就买个刀片吧,虽然有点疼,但是……”
“您等等,我有钱了!”
吴德将兜里的钱拿了出来,递到男子面前。
“你个小孩儿,还会开玩笑!刚说没有钱,就掏出这么多钱来。”
“我也不知道我怎么就有这么多钱!”
“别管怎么来的,有钱就成。”
男子将毒药给吴德包好,递到他的手上。吴德给了钱,拿着毒药走出了店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