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箭矢能够被回收使用的话,尚且能够最大限度地保存实力。
王将军下令发射火矢,也实属无奈。
若非对方用上了云梯和投石机,他们也不会这么被动地使用火矢和滚石。
那些火矢是用来最大限度射杀那些使用投石机的士兵的。
至于滚石,则是用来对付架云梯上来的士兵们。
云梯车坚固无比,边关城墙上的守卫既要应付踩云梯上来的士兵,同时还要防守投石车的攻击。
一开始还好,那些城墙上的守军尚且能够应付,随着敌军攻势的增强,守军们也渐渐力不从心了。
毕竟,守军们也是人,他们连续三天三夜没有休息,刚刚换下合上眼睛,转眼间就要抓起弓箭,继续顶位。
他们每次片刻轮替休息的时间,都不超过十分钟。
在这样高强度的攻击之下,王有德却还只能继续守着。
三天前,他就曾经写了加急塘报,送到兵部,请求朝廷能够派遣增援。
然而,他们在这连续守了三天三夜,也没有见到任何的回应,就好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
一般来说,加急塘报会在各个关口驿站得到放行,且在中间转接塘报的人,也并非普通人,而是仙灵修士。
有仙灵修士助阵,自然不会慢到哪里去。
就算此时加急塘报还没有送到京兆,至少也应该到晋府才对。
他们现在只希望能够多拖延一些时间,以等待朝廷的回应。
“将军,弟兄们已经三天三夜都没有好好合眼睡觉了,此时精疲力尽,这江城关,怕是,怕是……”
其中一名换班将士在说完这句话后,直接倒头就睡,生怕浪费了片刻的休息时间。
“再累也得给本将军坚持住了!若不能够用兵器守住关口,我们就要用我们的血肉之躯,把这些阳贼挡在关外!”
士兵们累,他王有德又何尝不累?
在这边关中,有两个人的官职是相对最高的,一个是他王有德,平阳大将军,另外一个则是江城关监军杨善远。
他一个所谓的平阳大将军,在这里与将士们同甘共苦,累死累活,三天都不曾歇息一刻。
监军杨善远就不同了,这位杨监军并不与守城的将士们同在,而是就坐在城楼里抖脚享福。
若非人们都知道这杨善远乃是一个奸诈无比的阉人,贪财无道的走狗,定会认为他是一个奸细。
这杨善远的职责并不是帮助王有德出谋划策,也不是管理军队,而是专门给皇帝传达这里的情况。
然而这杨善远总是避重就轻,专挑一些相对轻松的话讲,把快要崩溃了、快要被破关的形势说成是对方久攻不下,只要假以时日便能够平定阳国的侵扰。
所谓平阳,指的就是平定阳国。
然而,平阳二字落在此时的王有德上,可谓是十分讽刺。
他一个平阳大将军,却被阳国的敌寇欺负得不成样子。
这样的事情,简直就是千古笑话,说不定今日他战死在这江城关中,后来者还会嗤笑他,说他王有德是一个无能之辈。
“是!”
将士们喊得有气无力,显然已经是到了强弩之末、山穷水尽之时,然而他们现在能够坚持屹立在关上,就已经足够说明他们的毅力和忠心了。
“王将军,我劝你,还是罢了吧,你我两军交战三天三夜,再打下去,也不过是徒增损耗,对双方都没有好处,你若开城来降,城中的百姓也不必再受战乱之苦,而你也仍然不失将印,仍能是这江城关的大将军。”
阳国士兵的统帅是一个短发的男子,他的穿衣方式并不是右衽,而是左衽,就连胡须也都刮掉了。
据说阳国自上而下的人,除了国王及王室以外,其他男子皆是这种打扮。
也正因为如此,阳国一直被越王朝视为南蛮。
只见王有德冷哼了一声,握紧了拳头,拂袖道:“哼,知道我的官职叫做什么吗?平阳,平阳,就是要荡平你们这些不尚礼教、扰我大越边境的阳国蛮子!要取江城关,但先取本将的头颅吧!”
“王有德,你不会真的以为,我们大阳不能够攻下你这小小的江城关吧?只是因为我朝皇帝陛下体恤众生,不愿生灵涂炭,这才与你对峙,希望你莫要辜负皇帝陛下的一片心意!”
阳军统帅张口闭口都自称自己国家的君王为皇帝。
要知道,皇帝与天子从来只能有一位,那就是拥有九鼎之人。
如今坐收九鼎之位的,是越王朝的皇帝。
可阳国一直以来都称大王,不称皇帝,如今之举,便是僭越。
“大胆!就凭你小小阳国,弹丸之地,若称大王还自罢了,如今也敢僭越称帝,实在罪不容诛!”
王有德直接听到对方竟然称呼i自己的君主为皇帝,不由一怒。
双方短暂的谈判不欢而散,片刻的宁静瞬间被震雷般的声势所取代,浩浩荡荡的阳军继续攻城,可城墙上的守军却大多已经坚持不住,好像纸糊的墙,一碰就会倒。
而就在此时,一名身穿黑衣、带着斗笠的年轻男子突然出现在城下,手持利剑。
电光火石之间,那些试图通过云梯车爬上城墙的士兵们瞬间被他斩落。
王有德见到此种情况,便站在城墙上,遥向男子抱拳道:“多谢壮士仗义相助!”
一听到王有德这么说,阳国统帅便来了兴趣,摆摆手,下令军队停止攻势,而后朗声问道:“不知阁下是谁,为何要插手我两军之间的战争?”
“你们如何厮杀,我不管,我只是个过路人。”
“既然是过路人,为何要杀我军将士?”
“要怪就怪你们打错地方了,这个关隘后面,有我所要守护的人。”
黑衣人并没有多言,在他抬起斗笠,露出脸的那一刻,锐利的眼神直接逼得阳军统帅发怵。
“壮士若帮人便帮到底,那阳军贼子可恶,只要江城关一破,他们便会屠城,王有德替关后的百姓,给您磕头了!”
为了能够守住这江城关,等到朝廷的增援,他也顾不得自己的身份,立刻就在城墙上给男子跪下了。
这男子不是别人,正是消失了两年的陈月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