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清暖的病来势汹汹。
南亲王妃轻松了几个月的心,再此担惊受怕起来。
一连在暖阁守了好几日。
“母妃,我没事儿了,你先回去歇着吧。”
王妃哪里敢离开半步,就连吃饭,都是在她房里解决的。
晚上就在一旁的软塌上歇息,谁劝都不肯听。
宫里得了消息,太后更是派了贴身嬷嬷下来照顾。
也不怪她们小题大做,实在是小郡主先前的身体,说句弱不禁风,也是丝毫不夸张的。
“暖暖精神可好些了?”
王妃说话的时候,生怕声音大了,将这孩子吓着了。
这几日来,暖暖不是半眯着眼就是满脸苍白盗汗,嘴唇干裂起壳。
平日里粉嫩嫩的小嘴,如今全是惨白的裂皮。
就是涂了太医给的药膏也不起作用。
“暖暖没事。”
“母妃放心吧。”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那暖暖可饿了,渴了?”
王妃哽咽着声音,说完话就牙关紧咬,努力不让眼泪掉下来。
暖暖这康健的身子,就像是偷来的一般。
如今收去了,却更让她难受。
暖暖也应该是像其他孩子一样,在阳光下行走在雪地里奔跑。
就像这几个月一样可以随心所欲,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再也不会担心天气是否炎热?出门会不会下雨?
可这偷来的日子,为什么如此的短暂?
若是可以她愿意用她这余生,换暖暖一个康健无虞的身子。
暖暖这般没有生气的躺在床上,她每每见了都觉得害怕。
怕第二日睁开眼睛就听到不好的消息。
怕稍不留神,暖暖就生病了。
这些年,她可以什么都不管,一心一意一直照顾她的暖暖。
可如今怎么又……
一想到这里,南亲王妃就觉得自己的心绞疼。
她的暖暖呀!
一个还没有及笄的姑娘。
就常年喝着苦味的药,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别人在外面奔跑玩耍。
她却什么也不争,什么也不强。
“母妃,我想喝点稀粥。”
“啊?”
“稀粥啊!”
“好好好,母妃这就让人下去熬。”
侧身的那一刹那,王妃终于忍不住,任凭眼泪从睫毛间滑落。
一颗一颗的滴在地毯上。
好在,没有丝毫声响。
南清暖躺在床上,终于觉得自己的头脑清醒了些。
三天前还是几天前?
她喝了药分明是快要好了的。
她能清楚地感受到,身子里的酸痛,都在逐渐减轻。
可就在夜里,她突然觉得自己的头脑开始不清醒起来。
像是陷入了一个绵长的梦。
梦里有前世,也有今生。
幼年时的那些欢愉,快乐!
还有那些隐忍着,只为争一口气的努力。
还有在别人看不见的角落,她蹲着正在与一株草说话。
还有皇祖母亲手给她喂糕点。
错乱着的,她忽然又看见了皇祖母在床边病逝。
还有父皇临终前,双眼凝滞的望着她。
还有那日宫门处,擦不干的血迹。
在夕阳的映衬下,格外的悲壮,凄凉!
还有她喝下毒酒那一刻,腹中如刀绞一般的痛。
她听见凌霄伏在她耳边,痛苦的呜咽。
就这样挣扎着。
可她就是出不了这个幻境。
或者说,这本来就是她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