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琳琅惊喜的大叫道,拔‘腿’就朝那人跑去。
她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直到她站在宋锦面前,看着这张熟悉的面容,喜极而泣:“主子,真的是你,真的是你,琳琅不是在做梦,琳琅终于又见到主子了。”
看着面前这个面容秀丽的‘女’子,宋锦叹了口气,抬手给她擦了擦眼泪,“别哭,以后再也不会有人欺负你。”
那手指挨着肌肤,冰冷的令她忍不住一‘激’灵,她看着宋锦,那张脸一如记忆中美丽,只是那脸‘色’白的过分,一丝血‘色’都没有,还隐隐透着一股死气……被火光照映着,莫名有几分‘阴’森……
琳琅忍不住倒退了一步,但那双眸子虽然深不见底,她却看到了一丝温暖和关心,无论主子变成什么样,都依旧是她的主子。
琳琅忍不住扑到宋锦怀中大哭:“主子,以后琳琅再也不离开你了,你也不要再离开我们了好不好?”
像是抱着一块冰疙瘩,‘阴’寒透骨而来,琳琅身子忍不住发颤,直到那只手落在她的背上,像哄孩子一般轻轻拍着,温柔的在她耳边低声道:“好,我都答应你,以后再也不离开你们了。”
那声音温柔的有些恐怖,听在琳琅耳中,却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妙的声音。
郁公公眸低的惊讶一闪而逝,他倒是能沉住气,扭头看了眼容岑,没有错过对方眼底的种种复杂情绪,心底有几分了然,不由得叹了口气。
“这是?已故的安定侯夫人宋氏吗?”
郁公公的话令容岑回过神来,脸上重新染上温雅的笑意:“宋夫人已经故去了小半年的时间,这个‘女’子,许是和宋夫人有些许相像罢了。”
郁公公甩了甩拂尘,“太后娘娘潜心礼佛,对鬼神之事自是抱着敬畏的态度,这宋夫人许是遇到了什么机缘,容二公子不用避讳,咱家不是那等迂腐之人。”
被人戳破了心事,容岑脸‘色’没有丝毫尴尬,看了眼四周,“看来谢骓又逃了。”
郁公公冷哼:“逃得了和尚逃不了庙。”扭头对‘侍’卫吩咐道:“传令下去,将青竹山给我守牢了,一只苍蝇都别想给我放出去,另外派人去山上找,务必把谢骓给我拿下reads;。”
萧承没有见过宋锦,所以不知道这‘女’子是什么身份,只是觉得这‘女’子看着有些诡异,听了郁公公和容岑对话才知竟然是已故的安定侯夫人宋氏,她不是死了有小半年的时间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对于这个大夏第一美人,萧承虽然没有见过,却不止一次的听妻子提起过,当初她的死存了颇多疑点,死后又传出难听的名声来,只当是侯府的争斗,他一个男子怎会把‘精’力放在别人的后院之内。
心底惊疑,但目前还是寻找妹妹最重要,萧承冷声道:“这个‘女’子深夜出现在这里颇为可疑,定是和谢骓有关系,抓了她就能‘逼’问到谢骓的下落。”
郁公公勾了勾‘唇’,并不说什么。
容岑皱了皱眉,正想要开口阻拦,那人听到声音扭过头来,灯火辉映下,‘女’子‘精’致无双的面容令人惊‘艳’,火光摇啊摇,那面‘色’莫名的有几分‘阴’森,尤其是一双黑沉沉的眸子,犹如一汪漩涡。
容岑心脏莫名震颤了一下,脸上挂着温雅的微笑,一步步朝她走近:“宋夫人?”
他语气虽平和,可话间隐隐的颤抖却泄漏了他心底的不平静。
一眉一眼,真的是她……
内心掀起惊涛骇‘浪’,面上笑容越发温存。
宋锦看着迎面走来的青衫男子,夜风吹起他的袍角,莫名多了几分临风单薄的味道,面容俊美,眼神……好似蕴含着万千情绪,却最终归寂为一片温柔的海‘波’,翻涌着朝她席卷而来。
“容二公子。”宋锦淡淡颔首算是打招呼,这个男子并不陌生,想是一路追着谢骓而来。
容岑看着她那显得过分苍白的面‘色’,忍不住想要伸出手,遂即想到自己越矩了,僵了僵有些尴尬的收回手:“宋夫人你、还好吧?”
宋锦抬手‘摸’了‘摸’脸,扯了扯嘴角,不仅没有丝毫美感,反而令人莫名惊悚:“容二公子就不害怕吗?”
容岑清澈的目光望来。
“一个死了半年的人忽然出现在你面前,容二公子就不害怕吗?”还敢跟她说话,眼神没有看出丝毫害怕,好胆量啊。
容岑失笑:“即使宋夫人真的是鬼,又有何惧,这世上比魔鬼更可怕的,永远是人心。”
“说的好,比魔鬼更可怕的,永远是人心……。”宋锦喃喃道,望着容岑的目光含了一抹欣赏。
容岑忽然看到晕倒在不远处的洛秀,有些惊诧,走过去检查了一下。
内伤加重了。
容岑看了眼神‘色’淡淡的宋锦,拿出‘药’瓶掏出一颗黑‘色’的‘药’丸塞进洛秀口中,‘药’丸遇水即溶,容岑对‘侍’卫吩咐道:“把洛公子带下去好好安顿,再请个大夫来。”
“是。”两个‘侍’卫走过来把洛秀抬了下去。
从始至终宋锦神‘色’未变分毫,容岑试探着问道:“宋夫人,这位是洛公子?你认识他吗?”
因为宋锦表现的太过冷漠,容岑不确定,因此问道。
结果却出乎容岑预料,宋锦摇了摇头,淡淡道:“从未见过。”
容岑皱了皱眉,是洛秀骗了他吗?
这几日相处下来,洛秀身份虽可疑,但他看得出来,不是那种包藏祸心的人,看宋锦的神‘色’也不像说谎,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萧承走过来忍不住问道:“宋夫人,谢骓是本朝通缉犯,你是唯一接触他的人,如果告诉本世子他的下落,本世子可以在皇上面前为你请功reads;。”
请功吗?宋锦不需要。
“我不知道谢骓的下落。”
萧承眸光一沉,“宋夫人,别在本世子面前耍‘花’样。”
宋锦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十分平静,然而不知为何,萧承心脏蓦然跳动了一下,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感觉?
还不待他多想,宋锦已经移开了视线,淡淡道:“不信就算了,我也不需要你们的相信。”
宋锦正想要离开,容岑拦住了她的路,“宋夫人,今后作何打算?”
宋锦看了对方一眼,心底苦笑,有什么打算?
看宋锦沉默,容岑想了想说道:“宋夫人不如和我们一道,毕竟这深夜半夜的,夫人一个弱‘女’子也不安全,等谢骓的事情了了,夫人再另行打算?”
不安全?宋锦特别想笑,她不吓别人就算了。
宋锦想了想,点头:“好。”
宋锦感觉一道视线落在自己脸上,扭头看去,正对上一双狭长‘精’明的眼睛,看打扮是个太监,但宋锦不认识他,那人没想到自己会突然看过来,愣了愣,对宋锦点了点头,态度很友好。
青竹山脚下只有一家小客栈,只能先将就一晚,客栈一楼大堂点着一盏油灯,远远望来仿佛夜幕之中的一颗黯淡星辰,散发着微弱而倔强的光芒。
店小二正支着胳膊打瞌睡,直到面前一道‘阴’影压下,猛然醒过神来,一抬眸就看到一个冷面男人站在他面前,腰间挎着佩刀,看着就不是好惹的人物。
“这家客栈包了。”一钿银子拍在柜台上。
店小二心脏跳了跳,一手拿着油灯,从柜台后绕出来,“几位客官楼上请。”
店小二眼角注意到这几人气势不凡,那玄衣男子高贵俊美,英气‘逼’人,青衫男子俊秀儒雅,温润如‘玉’,其中竟然还有一个太监,店小二心底直觉这群人身份恐不简单,一点都不敢怠慢,态度又恭敬了些许。
走在几人后边的是一个全身都被黑‘色’斗篷裹起来的人,随着走动的步伐‘露’出来一截红‘色’的裙角,看身形应该是个‘女’子,只是裹的这么严实,实在是颇为神秘,也令人更加好奇,走在她身边的是个容貌秀丽的‘女’子,体态端柔,倒像是大户人家的小姐,但看那恭谨的态度,应该是身边那人的丫鬟。
一个丫鬟都有这样的气质,看来这神秘的‘女’子身份肯定不会简单。
几人各自一个房间,昏‘迷’的洛秀被安排在宋锦旁边的房间内,这个客栈条件简陋,但胜在干净。
走进房间,琳琅关上‘门’,转身就跪在宋锦面前,“主子,没想到琳琅有生之年还能再见到您,到现在琳琅还觉得是在做梦。”
宋锦扶起她:“别动不动就跪,我早说过,你们名义上是我的婢‘女’,实则就是我的姐妹,我们姐妹之间何须多礼?地上凉气重,快起来吧。”
琳琅摇头:“主子宅心仁厚,视我为姐妹,但琳琅却不能忘了本分。”
宋锦扶她在长条凳上坐下,问道:“你怎么会和容岑一道?”谢骓离开皇宫之后的事情宋锦并不知情。
琳琅就把事情原原本本的给宋锦复述了一遍,“那个洛公子奇怪的很,他好像对主子您很关心,主子,您认识他吗?”
宋锦摇摇头,“不相识reads;。”
宋锦不想提这个人,想起什么,对琳琅道:“封坚封固兄弟两个呢?”
琳琅摇头,想到这里就生气:“要他们守着主子的遗体,却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让谢骓抢走了主子您的尸体。”琳琅觉得这话怎么这么奇怪,对着主子说她的尸体怎么怎么的,尤其是这深更半夜的,莫名有些诡异。
“我记得我当初是死在了谢府的暗牢中,所以后来是你们把我的尸体偷了出来?”不止如此还用冰棺保存完好,否则早已是白骨一堆。
“谢府的暗牢守卫森严,封坚兄弟俩也没把握能潜进去还能全身而退,但后来慧佳公主把主子您的尸体偷偷运了出来,想要扔到‘乱’葬岗让主子曝尸荒野,封坚兄弟俩在慧佳公主手中换个尸体轻而易举,那慧佳公主真是可恶,竟然连主子的尸体都不放过,如今死了,也是罪有应得。”琳琅咬牙切齿的说道,要不是慧佳公主已经死了,琳琅绝对要杀了这个‘女’人。
原来如此,宋锦想起之前慧佳公主的异样,还以为是自己想多了,对于霸占了谢骓正妻位置的自己,慧佳恐怕是恨不得自己死吧。
宋锦自嘲一笑,谢骓可真是好能耐,引得‘女’人一个一个的为他疯狂,连慧佳公主这样高傲尊贵的‘女’子也为他痴狂,最终落得个这样的下场,真是可恨又可怜。
宋锦目光忽然一动,转眸朝窗户望去,“准备藏到什么时候?”
下一刻两道身影从窗外翻了进来,落地无声。
封坚封固看着那静坐的‘女’子,昏黄的油灯下,那惨白的面容添了几许朦胧感,那漆黑的眼珠令两人心头齐齐一颤,还是封坚先开口:“你……是人还是鬼?”话落自己忍不住先打了个颤。
毕竟两人当初是从慧佳公主手中把宋锦的尸体偷过来的,两人很确定,宋锦死的透透的,而且又在冰棺中放了那么久,现在看到出现在他们面前的宋锦,内心的感受……
宋锦‘露’出森森白牙,笑的别提有多恐怖,两人齐齐打了个颤,封固抱怨道:“姑‘奶’‘奶’,我胆子小,别吓我行吗?”
“我确实死了。”宋锦收敛了笑容,一本正经的说道。
琳琅看不下去了,朝着封固说道:“不管她变成什么样子,都永远是我的主子,永远都是宋锦,想那么多干什么?”
宋锦想了想,说道:“你们两个留在我身边做个护卫实在是屈才了,我宋锦不是个狭恩图报的人,你们再替我做最后一件事情,从此天大地大,还你们自由。”
封坚封固对视了一眼,封坚开口道:“我们兄弟当初落难‘蒙’你相救,当时曾发誓一生奉你为主,你现在是要我们兄弟俩背弃自己曾经发过的誓吗?”
宋锦不知道自己的明天在哪里,她的世界一片冰冷黑暗,她不想耽误两人,但对方话都说到这里了,宋锦看了两人一眼,淡淡道:“如果你们以后想离开,随时都可以,现在我不强求。”
封固双手抱‘胸’,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感情我们兄弟俩就这么讨人厌,迫不及待的想赶我们走啊,真是让人伤心。”
封坚瞪了眼封固,朝宋锦道:“你刚才说要我们帮你办一件事,是什么?”
“帮我找一个人。”
封坚封固离开后,琳琅要伺候宋锦休息,宋锦朝她摆摆手:“去把容二公子请过来。”
琳琅惊讶:“这么晚了……。”宋锦的决定不是她能干涉的,“好,我这就去请reads;。”
容岑本已准备歇下,奔‘波’了一天,他身子本就不好,这一番折腾下来,早就有些支撑不住,几乎是刚躺下,听到‘门’外‘侍’卫的禀报,容岑二话不说就起身,心底隐隐有些喜悦。
屋子里点着一盏煤油灯,一灯如豆,容岑踏进去的时候,便看到背对着他坐在长凳上的宋锦,身上还披着黑‘色’的斗篷,整个身体都遮掩的严丝合缝,几乎与黑夜融为了一体。
听到脚步声,宋锦侧眸望来,“容二公子,深夜打扰,还望海涵。”
容岑笑容温雅:“想必宋夫人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说。”
宋锦淡淡道:“令妹佑安郡主已经失踪很久了吧。”果不其然察觉到对方的僵硬,宋锦‘唇’角微勾:“不知容二公子在搜查安定侯府时有没有在书房里发现一个密室?”
容岑盯着那双神秘幽深的眸子,渐渐的笑不出来了:“确实发现了一个密室,但经我观察,那密室只是一个障眼法,真正的密室应该在地底,只是我没有打开密室的钥匙,贸贸然行动恐会触发机关。”
宋锦冷笑:“谢骓心思狡诈,为人又谨慎,这个密室中藏着他最大的秘密,一般人怎么可能找的到。”
容岑听她提起谢骓时,语气中下意识的恨意,心想谢骓果然伤透了她的心。
宋锦看他那眼神如何不知他心底想的什么,也懒得解释,拿出一枚圆形‘玉’佩放在桌子上,推到他面前。
容岑看着那在油灯下泛着莹润光泽的‘玉’佩,惊讶道:“这是……?”
“密室的钥匙,你妹妹佑安郡主就被关在这密室中,不过我不确定谢骓后来有没有转移?”宋锦仔细想了想,不排除有她遗漏的地方。
容岑不想问钥匙是如何在她手中的,他握着‘玉’佩,透骨冰凉,上边似乎还沾染着她的气息,眸低划过一抹暖意。
“谢谢。”
宋锦摆摆手:“快点去救她吧,再晚就来不及了。”
容岑从宋锦房间出来,连夜赶回了京城。
琳琅从‘门’外走进来:“主子,已经寅时三刻了,该休息了。”
宋锦望着窗外漆黑的夜‘色’,“琳琅,我睡不着。”
琳琅笑着坐过来:“琳琅也睡不着,那琳琅就陪主子说说话?”
结果还没说两句,琳琅这丫头就支着脑袋打瞌睡,脑袋差点栽桌子上,到时候脑‘门’上非得磕一个大包不可,宋锦无奈的笑了笑,把她抱到‘床’上,许是宋锦身上太冰,琳琅下意识瑟缩了一下,随后陷入到睡梦中去。
给她盖好被子,宋锦走到窗边把窗户关上,冷风一吹,宋锦脑海中不经意闪过一些画面,却快的抓也抓不住。
宋锦僵在原地,忽然跪在地上,双手抱着脑袋,一双眼睛在黑暗中,渐渐幽沉。
第二天一早,琳琅端来了早餐,一碗稀粥,两碟咸菜,在这种地方就别讲究吃的。
“这个地方条件太简陋,只能委屈主子您了,快点吃吧,否则等会儿就凉了。”
宋锦坐在那里没动,“拿下去吧,现在的我,不需要这些。”
“不吃饭怎么可以,您身体会受不了的……。”想到什么,她忽然愣在那里,脸‘色’白了几分,端起早餐慌忙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