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晴在长乐宫门口闹的这一出,很快便传遍了皇宫每个角落。还在接见大臣的皇上知道后,沉默良久,大臣们眼尖,自动告退出去。
消息传到玉清宫的时候,容玉正在上药,因为神医早在昨日便出了宫,所以容玉的伤是宫里的太医看的,药也是太医院的,效果并不如神医的好,所以抹了两日,疹子消失得并不明显。
听到消息的一瞬间,容玉愣了片刻,在脸上抹药的手一僵,容玉有些烦躁地将手中才抹了一半的药摔到妆奁里。伺候在一旁的宫女见她情绪不佳,顿时紧张地跪倒地上。自容玉脸上起疹子以来,情绪一直不稳定,一点不顺心的琐事便能让她大发雷霆,玉清宫里的宫女太监遭殃的不少。
容玉见宫女们一个个“噗通”“噗通”跪倒地上,都是一副小心翼翼、唯唯诺诺的模样,顿时怒了,将面前的妆奁统统扫到地上,小宫女们顿时匍匐到地上,颤抖道:“公主息怒。”
容玉怒道:“都给本公主滚出去。”
小宫女们再次道了声“公主息怒。”连忙爬起身走了出去,害怕再慢一步,六公主会将怒火发到她们身上。
容玉看着铜镜中自己长满疹子的脸,原本的花容月貌早已看不出来,现在的脸,多看一眼,只会觉得令人恶心。容玉心里涌上无边的怒意和无尽的悔意,她早该知道慕岩这个人不是好人,却还是选择相信了他。而现在,她终于也尝到了苦果。
她恨,很容晴生的比她好,同是公主,容晴从小就被众人捧在手心里,从小便有了封号,而她,却只能是一个小小的、不得宠的公主。
所以,她从小便事事都要和容晴争个高下,她想在父皇面前表现,证明她并不比容晴差。
可是,就算她做得再好,父皇却从来都看不到她,她从来都得不到一句父皇的赞扬,得不到父皇的一个笑脸,就连从小到大,父皇抱她的次数,一只手都数的过来……
想到这些,容玉心里的恨意更甚,既然所有人都这么在意容晴,她便要所有人看看,他们疼着、宠着的人是个怎样的人。她也成功做到了,父皇的圣旨便是最好的证明。
容玉冷笑出声,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响,直笑道眼角溢出泪花,直到整个玉清宫头上都充满她的声音。
守在门外的宫女们听到容玉的笑声,都面面相觑地摇摇头。
太子殿下几日前外出替皇上办事,才回宫便听说了六公主中毒、容晴被遣往九曲山的事,顿时剑眉一皱。
朝阳宫,太子让容旭跪在地上,向皇上禀告此次外出的经过,太子脸色有些苍白,右手臂动作的时候有些迟钝。
“儿臣有负父皇所托,未完成父皇交代的事,请父皇责罚。”
坐在案桌后的皇上望着地上的太子,未置一词,也不叫太子起身。太子殿下猜不透皇上的心思,也不敢胡乱开口,只得就这样跪着。
想起几日前,皇上突然召见他,拿出一张纸条,上面写的是霖王暗中与朝中大臣勾结的事。太子不明所以,未及开口,皇上便道出了召见他的目的:让他去查信上所说是否属实。
太子心里虽疑惑,却还是领旨。
太子查了几日,发现霖王果然如信上所说,暗中与几位大臣有所勾结。正逢他们在客居署约见,太子带了两个人暗中跟随,只要当众将众人拿下,此事对皇上便有所交代。
谁知,霖王像是知晓了他的意图一般,等他到了客居署,竟中了埋伏,三人竭力突围,太子还是受了伤,右手臂被刺了一剑,所幸伤得不深,并无大碍。不过,霖王与大臣勾结这件事却没有拿到证据。
“起来吧。手可严重?”皇上默了半晌,终于开口。
太子起身,道:“谢父皇关心,儿臣的手臂并无大碍。”
皇上道:“嗯。这件事不用查了,你退下吧!这几日好好养伤,不用来上朝了。”
太子道:“是。”却没有要离开的意思,看了一眼又拿起奏折批阅的皇上,还是开口道:“父皇,儿臣……”
皇上没有抬眼,依旧批着奏折,却像是知道太子要说什么,沉声道:“你若是要替长乐求情,就免了吧!”
太子不甘心,继续道:“父皇,儿臣相信这件事定然不是长乐所为,她平日里虽胡闹了些,却还是知晓分寸的,儿臣请父皇收回成命,重新彻查此事。”
皇上突然放下手中的奏折,眯缝着双眼盯着太子,声音颇为冷厉:“下去。”
见皇上不为所动,太子一时也不敢再说什么,害怕自己惹怒了皇上,容晴会受更多的苦,虽心有不甘,也只得向皇上告退。
太子退下后,朝阳宫又恢复了平静,仿佛刚才的剑拔弩张不存在一般。皇上重新拿起一本奏折,继续批阅,只是看进了多少,却只有他自己知道。
太子一回到东宫,太子妃安语便立刻起身,担忧地道:“手臂怎么样了?可严重?看过太医了吗?”
太子见安语担忧,笑着摇摇头,安慰道:“我没事,你看,这不是好好的。”说着抬起了受伤的右手,想证明一下自己所说不假。
今日上午,陪同太子出宫查案的两人却只回来一人,安语便不安起来,一问之下才知太子遇刺,手臂受了伤。现在见他真的没事,安语悬着的心终于落下。
太子道:“你还怀着身孕,这些琐事便少操些心,安心养胎便是。”
安语将太子拉到桌边坐下,替他倒了杯水,叹了口气,才有些疲惫无力地道:“我怎能不操心?长乐的事你也该听说了,她现在还被父皇禁足在长乐宫中,等她伤好,便要去九曲山安泰寺。自从父皇下旨,到现在都两日了,我听长乐宫中的宫女说,她已经两日不吃不喝,也不见任何人。她还受着伤,再这样下去,怎么受得了?”
太子闻言,剑眉微皱。他刚回宫,知道的也不多,之听闻长乐公主被六公主惹恼,下毒毒害六公主,被皇上贬往九曲山安泰寺静思己过。
太子似乎想到了什么,对安语道:“安阳,可知道此事?”
安语明白他的意思,只是却摇摇头,“听我母亲说,阳儿已经好几日不在家中,也不知去了何处。”
太子闻言,不再说话,气氛一时间沉默了下来。
此刻的长乐宫,气氛更是一片黯然,只因长乐宫中的长乐公主,已经将自己关在房里两日了,其间滴水未进,伤处的药也没有换,也不知是不是变得严重了。
银儿站在门外,敲门敲得手都破了,哭喊的声音都哑了,容晴却丝毫不为所动,房间的们依旧紧闭,银儿说什么她都不听,只得站在门外急得直哭。
安语来过两此,她依旧不开门,只隔着门对安语说自己没事,只是想一个人静一静。
安语见她不开门,又有人来报说太子回来了,便急匆匆离开,留下银儿站在门外,继续陪容晴耗着。
容晴躺在床上,瞪大着双眼,眼袋青黑,有些惨白的双手交叠着放在小腹上,两日滴水未进的她看上去憔悴了不少,乌黑的长发随意地散落在枕头上,凌乱不已,她却毫不在意。
无视门外银儿的哭喊声,她没有心情去在意,她觉得很累,很想睡觉,可是躺在床上,闭上双眼,脑袋里却是清醒无比,索性便睁大眼睛,想着这些年来自己的所作所为。
父皇不是要她伤好后就去九曲山安泰寺反省吗?反正现在也无事,闲着也是闲着,不如现在就开始反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