盐城离泰山已不远,快马加鞭,三个时辰就可以到。但小路的马却走得很悠闲。他现在并不急,只要能在明日午明三刻到达泰山那条小路上就可以了。小路坐在马上突然笑了笑,他在想一件事。他现在却很希望看到那一场无人能见的绝斗。虽然只是斗弈,他们之间斗的自然不是弈,而是真力,智慧和武功。
小路用马鞭突然在马的屁股上狠狠的一抽,马儿就像吃了三天的饱饭一样,跑得一溜烟不见了足迹。
到达泰上的时候还很早,古人常喜欢用笔墨来品赏这泰山之日初。其实这泰山上清晨最美的时候并不是日初的时候,而是那只能见到天边红晕初抹的那一刻。那一瞬间就像是一个半掩青纱的妙龄少女欲将除下青纱,却欲除欲掩,斗掩半露的那一瞬间才是她最美的一瞬间。因为那一刻她们都同样神秘,神秘中往往透着一种令心醉的美。
满天红霞映初日,半抹寒妆恋秋晨。看着那天边的一抹红霞,小路知道日初快来临了。日初将临,新的一天又将开始。生命的长活总是无声无息消失,又是无声无息新生。生生灭灭本就是这天理循环之道。
今天的日初很美,美的让人心醉,美的那又那样的忧郁。小路的眼神中也带着一丝淡淡的忧郁,毕竟今天他要做的事是一件令人痛心的事,他痛苦,正一也同样同痛苦。不管他是不是真正的正一,面对死亡,有谁会不认为是一年痛苦的事呢,只是那种痛苦比较短暂。有些人之所以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也许是因为他们都一直生活在痛苦之中,而这种痛苦相较而言却更短,而且更容易结束。
小路突然在想,也许正一已经来了。高手之间的对绝,熟悉身边的任何事物都可能占一点优势,而这一点点优势,有时却成了取胜的关键。正一应该早就来了。小路并不是在想他是否已经来了,而是在想他会不会也在自己一样,站在泰上绝峰之上看这轮同样的日初。人为什么会在不该思想的时候,思想一些不可思议的事情。这个问题小路无法回答,他也不知道怎么去回答。
这一轮日初对于他们都是公平,无论任何人,任何身份只要他还活着都可以看日初。死人是不会看日初的,小路不禁禁长长的叹了口气,自语道:“你也好好看一下这日初吧。”
无尽的叹息声中,却道不尽人世间的真情。人有了情,才会感伤!
泰山清晨不仅美,同样宁静,静得就如一波不再起任何涟漪的死水。很多人都喜欢看日初,却没有几个人喜欢冒着重露晨雾,爬上这么高的绝顶来欣赏这一出日初。
宁静的时候,人的耳力通常比平时都要敏锐。现在小路就听见泰山后山松树林中竟有利器相击的声音,但还未听到惨呼。没有惨呼说明他们之中还没有人倒下,看来这些人的武功却不相上下。
小路不想管别人的事,但这件事却发生在这条小路。这条小路上的事他却不得不管,任何一个小细节都可能造成他这次刺杀任务失败。只见他身形展动,箭一般的飞扑向松树林中。
当他冲进松树林中时,看到那一幕,他整个人却呆住了。没有人想到这个人会出现在这里,而这个人的对面还站七个人,一个黑衣人。他们的装扮都是一样的,一身黑衣劲服,背上都背着一柄银光闪闪的长枪。站在这七个人对面的是一个白衣人,小路对这个人太熟悉,只要看到他的背影,他都能猜出他是谁,此人正是白凤。白凤竟比他先到了一步,但为何他会出现在这里,而且还与这七个来历不明的持枪人交了手。
能与白凤交手后还没有伤亡的人,并不多,看来这些黑衣人无疑也是一等一的绝顶高手。小路在看一处低处伏下并没有帮忙的意思。他心中却还是有些吃惊,暗想:“这白凤怎会在这里?”
对面的黑衣人已有一人走从中走了出来,阴恻恻的说道:“你究竟是何人?”
白凤笑道:“不管我是什么人都好,你们敢埋伏在这里就是我的敌人。”
黑衣人一听,似乎明白了,道:“看来你来得还真早。”
白凤道:“如果不来早些,我就不必来了。”
黑衣人已退了回去,他们之间已无话可说。他们都知道对方的意图,亮了身份自然只有一种结果,不是你死就我亡!
黑衣人一招手,上字出口,七个黑衣人已从七个不同的方向将白凤围住。白凤从来都隐藏在衣袖之中的白剑终于还是亮了出来。
七个人都未动,白凤被围在中间看来还是没有先动的意思。
一缕晨风从白凤的长发间吹过,吹起他额头上的散发,白凤的眼睛被这一丝散发所惊,却不禁眨了一眨,就在这一眨之间。七柄银柄同时从七个不同的方向向白凤刺来,这七个人无疑也是杀人的专家,知道什么时候才最适合出手的时候。一个多余的动作有时候就是一个致命的破绽,一个破绽已足已致命!
七个人一枪刺出的枪花就像一道毫无破绽的网向白凤迎头洒了下来,白凤的身形突然向后一缩,险险的避开了迎面刺来的一枪。枪锋沿着他的左脸耳隙边划过。但他后面已有一柄银枪已从他的退路刺来。只见白凤身子后左一拧,剑光反抄而起,一道惨白的剑光直接抵在了后面刺出的枪花上,只听“叮”的一声巨响从剑尖传来。他左侧面已迎上半空刺来的两柄银枪,虽然他险避过了正后两柄银枪的攻击,但这两柄枪却是在他在半空改变身形的一瞬间刺来。再厉害的高手在空中改变身法的时候都是力量最薄弱,也是无法做出攻击的时候。
白凤见势不妙,突然一反手,剑锋突然回转,剑尖在地上一点,人又复弹起。这一弹之势并没有躲这两柄枪的意思,因为白凤知道还三柄枪在他身法再次改变的的瞬间刺来。只见白凤身形突然暴起,一道剑光也顺势从手中飞起,他这次并没有躲,而是直刺向刚才身后出枪之人。身后出枪之人哪里想到此人只有避势,哪还能这样拼命来取自己的命门。
松树林中只见满天的剑光飞起,枪花乱舞。那残根朽树哪里受得了这真气所摧,残枝碎屑也随着那一道飞起的剑光在枪花中飞舞。
小路看到这个情形已在叹息道:“看来这次你要吃些苦头了。”
这一战打了半个时辰,双方都处于焦灼状态,双方都没有占着一点好处。白凤的剑都是以一剑致命见长,面对这样的久战,他显然已有些吃不消,虽然脸上虽然还带着笑意,但他的后背已是汗透重衣。他做梦也想不到这些人的武功竟如此深不可测。也许他们的武功不是他见过的高手中最高的,但他们这枪阵却真像铁桶一般,毫无破绽。没有破绽,他就没有机会使出绝命的一剑,所以这半个时辰打下来,最致命的一剑始终都未刺出。
没有一剑致命的剑法,只有一剑致命的机会!白凤很懂这个道理,所以他很少会出第二剑,因为他很会找到一剑致命的机会,但这次他却已刺出了三百剑,这些剑招并不是用来进攻的,而是用来保命的!
小路暗想:“白凤在一天,在组织里却是他一个很大的威胁。”
有时候想法却永远无法付诸行动,小路突然又想起了那一坛酒。有酒的时候,多一个朋友喝总是能喝出很多味道来。小路的朋友并不多,热爱朋友的人总是有一颗很热的心肠。所以小路已从那个小坡山顺着山腰划了过去。他刚才从他们交手间已看出了一些端倪来,虽然这个枪阵固若金汤,但那七个人之中却有一个人有所不同。这个人平时用的兵器应该不是枪,小路总发觉这个人用枪的手法类似运刀的手法。这个人应该是用刀,但为了配合这个阵法,所以他改用枪。
又一轮的枪阵将要发动,那个本是用刀的黑衣人手中的枪却已先刺出。他先刺出只因为他的速度跟不了其它人的速度,先发同至也可以弥补枪法的露洞。白凤似乎被这一阵巨斗杀谎了阵角,这一点破绽他自然还是未看出来。他只知道刚才这个人好像也是先动的,而且正好是从他正面刺来的。
白凤想不出破绽,只好以剑平胸,先挡住一阵。
那先出手的黑衣人自以为这一枪必定又能逼退白凤,但却想不到背后一粒石子已悄悄的向他的头顶飞来。
那六人见他已动了起来,欲展动身形,配合他的形动。他那先发一枪正好是这枪阵催动的信号,此阵一发动就不可能收回,既然知道这一枪刺向的是石壁也绝不能收回。
枪势已发动,他们的配合还是如刚才一般默契,犀利。但他们万万想不到,突然半空中传来一声惨呼,那当先出手黑衣人脑袋上竟多了一个血洞来。
那黑衣人身形突然从半空中如秤砣般坠下,一口鲜血还未及口中喷出就已断了气。
其余的六个黑衣人见势也是大惊骇然,手中的枪也失去了准头。白凤也不及细想,一剑平胸,身形突然冲天而起。一道雪亮的剑光从半空中洒了下来,这一剑才是了他真正致命的剑。当他使出这一剑的时候,就必须有人会倒下。不是他自己就是敌人!现在他的敌人已全都被他一剑洞穿了咽喉,无一活口。
这一场苦战下来白凤本应该最关心的是这些险些要他命的人,但他却转过身对着山腰笑道:“小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