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个月的后半部分里,贝琪在绘画上真的拼了,她把乐队的事情全推了,大学的课也很少上,除了照顾丹芙妮,其它事情,她基本全放了,还经常熬夜练画!她真的非常在意达芬奇艺术馆的考试,这位自小就热爱绘画的女孩,最大的理想还是成为一名大画家!
“贝琪,还不睡吗?”丹芙妮看了一晚上的书,感到困乏了,便合上书本,与仍在画架前的贝琪说道。
“还有十天就考试了,据说要考油画呢!我以前可一点油画基础都没有,前些天才在培训班里学到一点,感觉好难啊,得赶紧多练练,要不到时候考试肯定过不了!”贝琪一边用油画笔调试颜料,一边与丹芙妮说。
“那我肯定也完蛋啰?油画可比素描复杂得多,绘画技巧很多很多呢,十天时间,怎么可能掌握啊?”
“你不急啊,反正你也是魔法方面的超级天才,绘画只是兴趣爱好,今年不行,明年再考呗。我不同呢,我在魔法方面本来就不行,也就只能走绘画这条路哦!嗯,我必须通过那个考试!”
“……那你要注意身体哦,这段时间我看你老熬夜!对了,明天早上你不要起来做早餐了,我自己在食堂随便吃点就行!”
“嘻嘻,照顾你更重要呢!”贝琪转过头来甜甜一笑,那双迷人的眼睛经过几天的缺乏睡眠,已经有小眼袋了,看得丹芙妮颇感心疼。
……
连续拼搏了十多天,终于迎来了那个考试!考试分3天进行,贝琪排在第一天,而丹芙妮则排在第二天。
这天一早,天还灰蒙蒙,贝琪便爬了起来,昨夜没睡几小时的她,今天早餐也不做了,因为来不及了,考试在9点钟开始,一考就是一整天!而从大学到达芬奇艺术馆,路程就得一个半小时,的确得抓紧时间!
她随便刷了下牙,洗了把脸,穿了套小红裙,背起个大画板和一大包颜料、画笔,便要出门。
“记得厨房有长面包哈!带上,说不准中午你都得吃它呢!”丹芙妮爬起来念叨道,这面包可是她昨天专门跑去买的。
“好的!等我好消息哈!”贝琪很幸福的样子,呵呵,丹芙妮对她好,她当然高兴死啦~
虽然有些疲惫,却也很愉悦地去了。旭日悄悄初升,清幽的小路上,拉下那个女孩长长的影子,她宛若是向那红色的太阳走去,奔向自己的梦想……
……
这天,丹芙妮中午去食堂吃饭时,碰到了琳达。
“贝琪姐姐很喜欢画画呢!”
“是啊,应该是她父亲的遗传吧,有些时候,人们连自己的兴趣爱好其实都不是由自己选择的呢,而是出生时随机决定的,身不由己呢。”
“呵呵,恺撒哥哥你说这些话好深奥哦。我倒没什么特别大的爱好,不像你们,恺撒哥哥追求进步,贝琪姐姐迷恋绘画,柯纳文大哥也沉醉于法术研究,你们都活得好充实啊,我就太平庸了呢。”
“没有呢,其实生来就热爱某个领域即是幸福,亦是悲哀呢。如果你恰好在自己喜爱的领域既有天赋,又有机遇,那当然是完美,可前者缺一,那就是悲剧了,很可怜呢!这些人,最后都是要么放弃,自己终身郁郁不得志;要么飞蛾扑火,粉身碎骨。很多时候,没什么特别大的兴趣爱好,反而是一件好事,享受生活,享受人生,无拘无束,这也是一种幸福。”
“这么说,看来我也挺幸运呢,平平淡淡过一生,也是挺幸福的!”琳达很娴雅地笑笑。
是啊,热爱某事物,追求某理想,其实本身也是自己给自己的束缚、枷锁,这种枷锁比别人施加在你身上的还要可怕!自己逼迫自己往那条路走,走,也许是不归,不走,自己觉得人生没有意义。这世上多少这样的追梦者?极少数一切条件皆具备的幸运儿,璀璨地成功了,但这不能成为大家的榜样的,套用雨果的话,他们只是走了****运而已!
绝大多数的追梦者,就没那么幸运了,都是不是缺乏这个就是缺乏那个。
例如喜爱绘画的,却图像思维不行,也没有艺术感觉,那就完蛋了。例如你喜爱演戏,长得也漂亮,演技也好,该有的一切条件你都有,可偏偏就是没有机会,那也完蛋了。
喜爱、天赋、机遇,甚至还有许多其它条件(例如家人的支持),等等,缺一不可!少一个,都可能导致难以实现梦想。所以从纯粹理性的角度来说,追梦者也应该看开点,能实现梦想即实现,实在实现不了,那就拉倒,寻常地过一辈子,也挺好。
当然,这只是从绝对的理性来说的,可现实是,你若与飞蛾说,不要扑火了,会死的,飞蛾会对你说,不往光明走,比死还难受。没办法,有些时候,基因中存在的东西,不是理性能轻易战胜的。
『兴趣爱好,即是自我的枷锁。与生俱来。』
……
傍晚,当丹芙妮回家时,整个别墅漆黑一片。
“贝琪还没回来吗?不是说下午5点就考完吗,现在应该到家了啊?”丹芙妮疑惑地自言自语。
“咯吱……”丹芙妮打开了房门,却听得沙发处细微的抽泣声,有人在哭泣?“贝琪,你回来啦?为什么不开灯啊?”丹芙妮边问,边准备开灯。
“不要开灯!”贝琪从沙发快步跑了过来,黑灯瞎火中,紧紧抱住了丹芙妮。
“贝琪,你怎么了?”丹芙妮感到她的不对劲,连忙把手上提着的在食堂为她带的盒饭放下,轻抚她埋在自己小肩膀上的脑袋。
“呜呜呜~丹芙妮,我没考上……”贝琪嚎啕大哭起来。
“……”刚进门,看到家里的情况,丹芙妮也大致猜到是这种结果了,她沉默了一会,轻轻安慰道:“不要伤心,这次不行,下次再考呀,你还年轻,有的是机会!”
听到这句话,贝琪却哭得更伤心了,整个人都抽搐起来,连续半个月缺乏休息而虚弱疲惫的身体禁不住地发抖,流淌的眼泪很快就把丹芙妮的肩膀浸湿了。
丹芙妮吓得急忙紧紧搂住她,急切地问:“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没有下次了……他们…那些老师……说我画得很差……”
“是油画吧?你练习没多久,画不好是正常的啊!”
“……不只油画,连素描也是!他们说我的画很僵硬死板……完全没有艺术感……说我根本不适合画画,这辈子在绘画上一定不会有出息的……”
“这些人,怎么能这样说考生啊?”丹芙妮蹙眉而心里非常不满道。
“丹芙妮,我完了,魔法不行,我最喜欢的绘画更不行,完了……柯纳文大哥记性不好,至少还理解力强,可以研究法术,但我……艺术感都不行,我真的完了!”
“他们凭什么说你艺术感不行?我觉得挺不错的啊!柯帝士也赞扬过你的画呢!”
“……但是,你们是外行,而他们才是专家,他们都说我不行,那我就真的不行了……以后我怎么办?不能画画,我……”贝琪又抱紧了丹芙妮,泣不成声。
她已经一路哭着回来,又独自躲在家里伤心了很久,绝望、心碎、生命瞬间黯淡,以及自己的差劲、对这世界的恐惧,她都一一品尝,而今是如此的无助……
……
一张画就断定别人真的不行?一锤子就把别人的一生敲死?一句话就让以绘画为生命的贝琪彻底失去希望?
是,如果你真是上帝,一眼就能看穿贝琪真的没有艺术感觉,没有艺术细胞,那她是应该看开点,不行就放弃罢。可是,他们是上帝吗?
他们?哪怕是所谓的大师,又能明白多少?每个人,面对这浩瀚的世界,每个人那份可怜的喜好与厌恶,也就仅如茫茫大海里的一个水分子,不,甚至水分子都不是,应该是电子或者夸克级别的渺小。
世界,他们真能看得明白吗?
有谁,真能预测别人的命运?又有谁,真有资格评判别人今后是否有出息?他们连自己有没有出息,连自己的明天,甚至下一秒会是什么都不知道,又如何“审判”别人?
不过都是些一时走****运在位掌控权威,而任凭自己好恶滥用“权力”与“威望”的低智且任性之徒罢,当哪天他们自己从那位置掉下去后,又将被另外的人死死压住,这种“个人好恶标准”就如风水轮流转的轮盘游戏,我们又何必在意呢?
历史中多少伟人,自小到大,被人一路踩压?甚至还是在他们后来举世瞩目的领域。
爱因斯坦,小时候老师怀疑他的智商;中学成绩一向不咋地;读大学了物理与数学成绩也中等偏下,甚至曾在一课物理考试中仅得1分(西方教育的五分制,3分才及格,5分优秀,1分是最差);大学毕业了想在物理实验室做助理都被拒绝。但是就是这样的人,成了真正的物理学大师!那些过往嘲讽他的人,那些现在正在讥讽另一位“爱因斯坦”的人,是否真的开窍过?
还有生前仅卖出过唯一一幅油画的梵高,这位在世时,其画作被同时代同行们一致认为是垃圾的传奇画家,其一生的经历,又到底是在讥笑着谁?
无人能真正的评判他人,别人可以表露自己对你的喜好或厌恶,但你不必太在意,一笑了之。
他人所说的话,带有智慧的,可以思考与参考,那些完全不是出于智慧的,而仅仅是主观臆测或个人好恶的,拉倒吧。
……
丹芙妮大概地按如上意思与贝琪述说,好不容易才终于令她平静下来。可是,在此情此景,即使是如此富含“哲理智慧”的话,也敌不过之前那些所谓的“大师”们对其的一句否定。
贝琪需要时间来平复心情与冷静头脑……
丹芙妮现在所能做的也就是这些,至少告诉她大的方向,以及站在客观事实的制高点阐述事物的真实,至于别人能否接受,那她无法掌控,当然,她相信,时间会令贝琪自己想明白许多东西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