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莲萨心神一恍惚,差点从悬浮的复合弓上掉下去,她死死地咬住嘴唇,才没有让自己发出惊叫。
最大的威胁解除了,羽蛇母体悠闲地吐了吐信子,慢悠悠地转过头,冰冷的眼睛望着飘浮在空中的艾莲萨。
刚刚吞噬了刘离的巨口与艾莲萨几乎刚好持平,艾莲萨甚至可以闻到它口中令人窒息的恶臭。
被这样一个凶猛的庞然巨物注视着,对艾莲萨这样一个普通苍灵女孩来说,不害怕是不可能的,但她并没有闭眼等死。
怀中紧紧抱着的复合弓还在坚守岗位默默地拍动翅膀。神奇的弓箭是他身体的一部分,只要刘离不灭,这把弓就会继续至死不渝的保护她的安危。艾莲萨很清楚,刘离没有死,也不可能死!
巨大的头颅慢慢逼近悬浮在空中的苍灵女孩,蓝色的蛇信子几乎要碰到她的脚尖。
(离,拜托,快出现吧!)
当火车头大小的头颅与艾莲萨近在咫尺时,她突然间看到,从羽蛇母体的耳孔、鼻腔、齿缝,甚至是眼窝中,冒出了黑色的浓烟。
羽蛇母体几乎在同时也发现了自己体内的不对劲,意识到吃下去了不该吃的东西,想要把刚刚吞下去的东西反冑出来。
可惜事不遂蛇愿,不该吞下去的东西的确出来了,却不是被它给反冑出来的。
羽蛇母体的体内传来沉闷的爆炸声,爆炸产生的气浪把可以180度张开的大嘴活活撑开,隐约间可以见到喉咙处橘黄色的火光中烟尘弥漫,碎肉横飞,冲出来一个小小的身影。
刘离安然无恙地从羽蛇母体的食道深处冲出来,除了被粘乎乎的液体糊了一身和有些灰头土脸以外,看不见任何外伤。他手上的斩舰刀也不见了。
刘离在羽蛇母体的巨嘴合拢之前跳了出来,拽住飘浮在空中的艾莲萨,猛地一个空中加速逃远了。
“快走,boss血条红了,要狂暴了!”刘离的语气听起来很戏谑,甚至有点幸灾乐祸的味道。
刘离带着艾莲萨并没有逃远,停到了洼地中间的小山丘上。距离羽蛇母体有只百米左右,并没有逃出它的攻击范围,也许它一扫尾巴就可以再次把刘离当陨石一样砸到地上。
“好好看着吧!”刘离好整以暇地准备看戏。
羽蛇母体的喉咙已经被刘离炸了个稀巴烂,但没有到伤筋动骨的地步,它完全可以跌倒后爬起再战。可是此时此刻,烛九阴一般庞大的羽蛇母体好像发了疯般在地上抽搐翻滚,上百米长的身躯完全从地下抽了出来,盘卷缠绕缩成一团,不知压死了多少它的子子孙孙。地上密密麻麻的小羽蛇们纷纷四散躲避,像潮水一般退去,但还是留下了不少摊血肉磨糊的蛇饼。
艾莲萨已经目瞪口呆下,说不出半句话。刚刚还生龙活虎,一副睥睨天下舍我其谁的史前怪兽突然变成了肚子里闹蛔虫满地打滚的小屁孩儿,这种180度的大转折换成谁也不可能一下子接受。
“小艾,不要小看了植物的生命力和战斗力啊!我这就让你看看——真正的大地之子应该是怎样的!”
艾娃的碎片,在刘离的心脏旁边不知沉睡了多少年,刘离一直找不到破解它的方法。然而它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仅仅是其爆发出来的一小部分力量,就足以让刘离自愧不如叹为观止。
植物的生命力是谁都不能小觑的,它们在远古的时候更早比动物登上荒芜的大地,更早占领全球。除了开挂开的飞起的水熊虫以外,有九死还魂草之称的卷柏几乎是这个世界上生命力最顽强的物种。它们不仅可以把根须从地下拔出来,随风迁移到水源丰富的地方,还可以在缺水时排空自身所有的水分保命,在水源充足时吸收超过自身重量好几倍的水复活。它们和刘离一样,也是跨越过亿年的物种,而且不是大约一亿年,是整整三亿年,曾经就传出三亿年前一棵脱水的卷柏在吸收水分后再次复活的消息。
除了这种自然选择中的宠儿,就算是普通的植物也拥有顽强的生命力。砖缝墙角等几乎没有泥土的地方也会有小草顽强生长,山风凛冽的高山峡谷悬崖峭壁上也会有松枝傲然,被雷劈死早已枯憔多年的老树有时也会枯木逢春……甚至是一颗不慎被吸入人体肺部的绿豆,居然也在气管中扎根茁壮成长了起来。
植物生命力顽强,也是相对而言的。在某些时候,绿色的海洋又是如此的脆弱不堪。当然,这是后话了。
对艾娃力量坚信不疑的刘离,决定把这条祸害一方,硕大无朋的羽蛇,变成艾娃最好的花盆与养料。
别忘了,那把四五米长的斩舰刀还留在羽蛇母体的体内呢。斩舰刀的制造,艾娃也掺了一脚,把斩舰刀作为艾娃蚕食吞噬羽蛇的基地,再适合不过了。
但是这种事情,刘离不可能会告诉艾莲萨。在艾莲萨小小的心中,大地之子永远是善良、慈爱的,像一位温柔的母亲,博爱着这片大地上的万物。把大地之子当作残忍的杀人兵器,让一棵粗大的树苗在动物活体内生长,这种事情简直毁三观。
“离,这是怎么回事?羽蛇……看起来好痛苦。”艾莲萨问。
“我也不知道,也许是我在它体内弄出的爆炸不小心破坏了什么重要器官吧,中枢神经,脊髓之类的……”刘离随口扯了个谎。
“是这样啊,太好了呢!”虽然刘离的胡说八道非常不靠谱,但思想简单的艾莲萨真的坚信不疑。
“是啊,上帝,如来佛祖,真主保佑!老司机开车,我们去开宝箱吧。”刘离还没有找到控制艾娃的方法,他把艾娃扔进了羽蛇母体的肚子里,艾娃的生长就不是他能掌控的了。也许再过几分钟,也许几天以后,巨大的藤蔓就会从羽蛇全身的各种孔洞中冒出来,艾莲萨就会发现羽蛇死亡的真相。至于这里会不会长出下一棵大地之母祸害苍灵,就不是刘离的能管的事儿了。
其实,刘离让艾娃,也就是苍灵们口中的大地之子在山洞旁边生长,也是为了抵消艾莲萨口中,山洞深处那个未知的恐惧源。
大地之母是苍灵们共同的祖母,是他们的信仰,最强大的后盾,本着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的想法,世代生活在大地之母脚下的苍灵,敢于任何侵犯他们的外来者血战到底。然而大地之母毕竟是一棵不会说话的巨树,需要一位大地之子作为祂的具象化。所以,就像在中国古代,见圣旨如见皇帝本人一样,大地之子就代表了大地之母,大地之子是苍灵力量与勇气的源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