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富海点点头,道:“不错,老夫正是为了查明这隐秘的组织而来的。先前我与天一早有预料,知道定会有人来搭救阳才真人和张旭德,只是没想到那人武功竟然如此之高,我与天一道长也没能将那人留住。”
他看了看诗琪,又道:“而且老夫也隐隐觉得,杀死诗琪姑娘家族之人的,也应该是这一伙隐秘的组织所为。”
飘香谷?
我忍不住看了诗琪一眼,她的脸上仍是一片漠然,没有一丝的表情。
我喃喃道:“原来如此。”
我想起杀死阳才真人的那个黑衣人,想来那人便就是这个隐秘组织的人了,并且此行是专门杀人灭口的。想到这里,我不由得打了个寒噤,连天一道长和程富海都没有追上那黑衣人,可见那人的武功极为了得。诗琪深知这一伙人武功极高,所以才会加入幽云山庄的吧?
程富海看着我,突地笑了笑,道:“顾少侠,所有的事情你都知晓,老夫便不再叨扰了。不过老夫有一句相劝,顾兄弟还是莫要与梦寒烟走的太近,若无联系,便不要再联系罢。”
我叹了口气,道:“程庄主说笑了,我与程庄主一样,只不过是被梦寒烟救了一命罢了,哪里会有什么联系?”
程富海似乎想起什么,又道:“顾兄弟,老夫听闻蔡月茹说起过,顾兄弟修炼了一种极为怪异的功法,不知这功法是什么,竟然能让身体变得如此强横?”
我摇头苦笑,道:“不过是些不入流的内功罢了,程庄主莫要在追问在下了。”
程富海笑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告辞了,诗琪,我们走吧。”
诗琪起身朝我欠了欠身子,道:“公子保重。”
他二人走到房门前,程富海便要拉开房门,我忍不住又道:“程庄主,不知那金花大盗到底是谁?”
程富海笑了笑,道:“金花兄远在京西,顾兄弟若是有兴趣结识他的话,老夫可以引荐与你。”
我摇头失笑,抱拳道:“程庄主慢走。”
程富海嘿嘿笑了一声,拉开门与诗琪走了出去。
待得房门被关上,百里徒打着哈欠道:“顾兄弟,你先休息吧,我也会去睡了,一夜没睡,困得厉害。”
我脑子里也晕的不行,点点头,道:“好吧。”
百里徒说完便走了出去,我也不再多想,事情总算是告一段落了,虽然我被程富海当成了一枚棋子,可毕竟我没有损失丝毫,而且还替程富海抓到了阳才真人和张旭德。总的来说是一件好事。至于梦寒烟的下落和那隐秘组织的事情,我不禁摇了摇头,这些就不是我能知晓的了。不再多想,倒在床上我便沉沉睡去。
临近晌午的时候,我从床上爬起来,洗漱了一下,便走出房门。
来到客堂与百里徒大吃了一顿,便骑着马出了荆州城南门。
正走着间,百里徒笑道:“顾兄弟,诗琪姑娘与程富海等人都走了,我们去哪?”
我道:“就去你那山里吧?”
百里徒有些诧异,道:“不去闯荡江湖了?”
我不由乐了,百里徒是个忍不住寂寞的人,听我这么说只怕心里有不甘心吧?我笑道:“闯,一定要闯,我还要看着百里大哥名扬天下呢。”
百里徒跟着笑道:“在我那穷山僻壤之地能闯出什么名堂?”
我道:“先去郴州找林兄弟吧,然后我们一起去西域看看,如何?”
林楠昨晚与我说过去西域的事情,或许在那里我能找到开天内功的秘密,中原已没有我能去的地方了,也正好与百里大哥他们一起去走走看看,也算是长长见识吧。
百里徒哈哈一笑,道:“好主意!顾兄,我们来比比骑术怎么样?”
我笑道:“好,就依百里大哥。”
说完,我也不等百里徒应声,皮鞭猛地抽在马屁股上,率先向前冲去,身后传来百里徒的惊呼声,我转头看去,正看见百里徒策马追来。
我们一路南下,这次因为没有事情在身,路上走的倒很轻巧。
第五天傍晚的时候,我们再一次来到了衡州城,仍旧是住进了齐福客栈。齐福客栈的掌柜李伯见了我之后,着实与我寒暄一阵,连住店费用也与我们免了。我不由想起那张雨蝶,当初张雨蝶为了不让李伯赶我们出门,便将这家客栈买下来,说起来,我住齐福客栈还是真的不用收费的。
我与百里徒吃完晚饭,便出了齐福客栈,来到齐福客栈有三次了,却是一次也没有在衡州城里好好逛过,这次定要好好欣赏欣赏衡州城的夜景。
衡州的街道上仍是熙熙攘攘,热闹一片,和当初我随着师傅来到衡州城里时一样,没有任何改变,不过衡州城里的禁刀令却是在前几天撤销掉了,街道上多了不少背刀挎剑的江湖中人。
街道两边摆了很多食摊,摊子前都挂着灯笼,油锅滚烫的声音和浓厚的辣香味随着一阵阵的吆喝声在街上传开。
百里徒笑道:“顾兄弟,没想到这衡州城晚上这么热闹。”
我笑了笑,道:“实不相瞒,百里大哥,我也是第一次欣赏衡州的夜景。”
百里徒哈哈一笑,道:“那我们今晚可就要好好逛一逛了。”
我笑了笑,道:“走吧,前面似乎有地方喝酒,今日我便陪百里大哥喝一杯,怎么样?”
百里徒有些兴奋,道:“如此甚好,好几天没喝酒了,我早就心里痒痒了。”
我笑了笑,与他往前慢慢走去。
我们走了没多远,便看到街道边有一个小酒铺,酒铺打了一个棚,棚柱子上挑了一盏昏黄的灯笼,灯笼上写着一个大大的酒字。
我与百里徒找了个桌子坐下,酒铺伙计是一名二十多岁的青年,跑过来笑呵呵的道:“二位客官,想要喝点什么酒?”
百里徒道:“来一坛浊酒即可。”
那伙计应了一声,转身跑去,只那么一会儿便又匆匆跑来,怀里多了一坛子酒和两个碗,他将碗里筛满了酒,便又匆匆走开,忙着招呼他客人去了。
我与百里徒端起碗碰了一下,百里徒道:“来,顾兄弟,干了!”
他说完便仰头将这碗酒喝光,而我却不能与他一般,他虽然说干了,我酒量不如他,只得一口一口的抿着喝。
正当我喝了一小口之时,忽的隔壁阁楼里传来一阵古琴声,也不知道是谁,弹奏的正是那曲《青山流云》。
我心里好奇,便转头望去,却看到隔壁阁楼正是那春风楼。此时春风楼里正有一扇窗户打开着,从我这边望去,正好能看到一名妙龄女子正端坐在窗户边。古琴声便是从那个窗户中传来的。
当日在郴州之时,诗琪也曾为我弹奏这首《青山流云》,没想到今日在衡州城也能听的到这首曲子。
我不由得一阵怅然,接着又抿了一口酒,却听得一声轻轻地吟唱声,从那窗户里传来:
青山云海盖青山,云海青山露峰端。
云天一色逐千里,唯有飞鸟相与还。
山径人马相顾盼,空山只闻清风伴。
隔山望海如盈尺,枯松横挂犹未见。
这女子的声音很柔,唱起小曲来微微侧了侧头,我与她隔了很远,但是我仍是看到了她脸上淡淡的忧伤之色。她手指上的琴弦忽的降低了音调,琴声一转,继而又唱到:
山中何人呢喃声?低语又只为何人?
云野茫茫独掉影,人去山空自徘徊。
孤山尚有云缭绕,人无情缘再相逢。
白云随风兀自去,青山不移松常在。
她弹到此处,琴声渐渐变缓,正如我当日听诗琪弹奏的那样,感觉自己像是独自置身于云海深山中,缥缈的让人捕捉不到那种若隐若现的忧伤感。
自古情仇剪不断,世间恩怨理又乱。
年年人去空留恨,留恨年年盼人归。
红尘不知离人泪,百年江湖又一回。
此去经年若有时,只愿与君如初见。
唱到此处,她的琴音忽的又是一转,变得如溪水一般,叮咚响个不停,溪水像是渐渐远去,又像是缓缓而来,正在我闭着眼睛体会着她琴声里的意境时,她的琴声却在此时戛然而止。
我恍然睁开双眼,她的琴声收尾太快,我的心里像是突然失去什么一样,心中隐隐的残留着些不舍的情愫。
百里徒忽然叹道:“真是个好曲子,顾兄弟,这就是诗琪姑娘前几日为我们弹奏的那曲《青山流云》吧?”
我笑道:“正是诗琪弹奏的那首曲子。”
百里徒道:“不如这次去郴州,我们也去那幽云山庄拜会拜会诗琪姑娘,如何?”
我有些默然,没有说话。诗琪是为了报仇,所以才会加入幽云山庄的吧,以程富海的能耐来说,要查到诗琪的仇人,想来应该不难。她与我终究不是一路人。
将碗里的酒一饮而尽,我只觉得喉间辛辣不堪,百里徒又与我倒了一碗酒,正待我与百里徒再次对饮之时,一道声音传了过来:“咦?顾天?”
我一怔,转头望去,只见张雨蝶与一名丫鬟正站在不远处望着我,见我看过去,张雨蝶笑着走了过来,道:“呀,还真的是顾大哥呀。”
我不由失笑,人生当真是何处不相逢,我道:“张小姐,这么巧啊。”
张雨蝶笑道:“是呀,还真巧。顾大哥怎么还在衡州?”
我笑道:“我们也是刚刚到达衡州城。”
张雨蝶看了看百里徒,又道:“你们俩也认识?”
上次我戴着人皮面具来到的衡州城,张雨蝶没有认出来我,看到我和百里徒在喝酒,所以才会好奇的吧?
我点点头,道:“我与百里大哥相识已久了,自然认得。”
张雨蝶忽的笑道:“怎么那位梦姑娘没有和你们一起来呢?”
我有些怔怔,道:“张小姐所指的是?”
张雨蝶掩嘴一笑,道:“就是上次来衡州城女扮男装的那位梦姑娘。”她忽然指着百里徒,又笑道:“上次这位大哥便是和梦姑娘一起来的,还有一位少年剑客和一位抱琴的姑娘。”
我倒吸了口凉气,猛然站起身。
抬头望去,幽蓝的夜空,一轮皎月正当空高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