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北朝本就在北,寒冷的冬日占年约半,冰凨城恰好又处北朝国土之北,气温常冷自不必说。为暖身抗寒,故此冰凨城民素来好酒,几乎家家户户都有个酒窖,什么样的年份和规格都有。但那毕竟只是他们一家人喝的,每家最多也就一两种酒。城中最大的酒商还是在大街中央的蓟留卿,他的酒种类繁多,甚么杜康,女儿红,桑落,黄酒等等都有,只要有一壶酒打开,基本一条街就都闻得到那香味,他的酒之香醇是全城闻名的。一开始谁对他都有个疑惑,因为蓟留卿的酒窖并不在城中,他自己本人在城中似乎也无寓居,次次进城都宿在醉翁楼。他不是冰凨城原住民,众人问他住哪的时候他总说从南边城厢村落而来。
他的酒隔七天便从城外用马车载进来到街中央,都不用吆喝,一路上溢出的酒香味就把大伙吸引来了。久而久之,城民忘却了蓟留卿酒从何来之事,心里留下的就是那四匹马车上载着的酒。“我说蓟老板,你家的酒不愧是城中第一啊!”听到赞誉的男子谦逊一笑:“客官说的哪里话,我家的酒哪比得上城主的”“城主那也有好酒?不,我是说有很多好酒?不……”拿着酒的城民一边挠头一边哈哈大笑:“诶我说也是,城主家肯定有好酒,好酒也肯定多啊,我这不是废话么,好了,蓟老板,我该归家了,祝生意兴隆!下次我还来的”“呵呵,客官慢走”蓟留卿笑了笑,转身整了整马车上的酒垫子。
“你家的酒没了?”身后一道带着些许失望的声音让蓟留卿回首,入目的便是一个黑衣白襟的少壮。见来人英气不凡,蓟留卿转身朝人打个拱礼道:“客官来的晚了”那人闻言随即一手抚上脑后拍了拍,啧一声语有抱怨:“如此早竟就没了”蓟留卿笑了笑:“是的,若客官想要饮酒,可去醉翁楼,那处的酒是今日方从我这购进去的”“哦?这样,我只闻城里有个叫蓟留卿的会在街头卖美醑,却不知其他地方也有你家的酒”蓟留卿见这人一拱手,动作极度利落,便暗揣他是有武在身之人,只听他拱手道:“那便谢过兄台提醒”蓟留卿刚说不必客气,已经转身的男子又旋回来盯着他:“慢些,方才你说甚么城主的酒?”他还在十几步外便闻到酒香,自然也听到蓟留卿和客人的对话。蓟留卿先是为男子突然的动作而一愣,随后反应过来笑道:“虽然只是在下随口一说,但城主府中有甚么是不好的?好酒好菜还有…美人儿”说到最后,蓟留卿眼角不觉就带了丝轻浮。男子左眉一挑伸手摸了摸有些许胡茬的下巴,似是听到什么好事一样咧嘴笑了:“说的太在理”蓟留卿就听到男子喃喃说了句“一会跟主上讨要去”然后男子就留了个背影给他。
望着男子宽大的肩背,蓟留卿突然想到,此人定是城主身边的人,但似乎却对城主了解甚少…当然了,他指的是城主基本的一些日常习惯。那么就是说这个男子他是新来的,蓟留卿一边将马车牵给随身小厮一边暗忖,让他想想…最近城里传的有关城主那边的事是什么,对了,他是城主的护法!蓟留卿抿唇微笑,那人既然叫城主主上,那就不会是城主的义子,只有护法了。不愧是城主的护法,果然气势逼人呐。蓟留卿抛开这些事,从腰间取下别着的折扇,“唰”一声打开,摇摆着进了门口莺莺燕燕相迎的凤绮楼。
一踏进醉翁楼,各样酒香交织一起的气味就充斥在邢岳鼻间。看来蓟留卿说的不错,这里果然也有好酒,邢岳心道一句。一个挂着搭肩的小二迎上来热情招呼着他:“这位客观里面请,小楼有美醑佳肴宿房,您看看要哪些尽管吩咐小的”这小二在猥杂人多之所待得久了自然练就一双识人慧眼,眼前这位打扮像公子气质像少侠的男子肯定是豪爽爱酒之人。邢岳瞧都没瞧周遭呶呶不休的客人,直接问小二道:“我只要好酒”“好嘞,客官要什么酒,这儿喝还是带回去?”邢岳望了对面柜架上一列列酒瓮,抿唇想了想伸手朝酒架来回划拉:“就这些,每种酒各给大爷来两瓮,凑够十,一会跟着我送到府上去”小二乐儿颠颠不住哈腰点头:“得嘞!这位爷您稍等片刻,立马给您备好酒送去”邢岳摆摆手示意人下去准备,自己在一边等候。突然一人在他身后拍上他的肩膀,邢岳下意识提神回首,入目的竟然是……
“砚衣!”他惊喜地看着面前的男子。来人正是裴砚衣,他用力按了按邢岳肩头,嘴角抹上笑弧:“在这儿果然能碰到你”邢岳还在惊喜当中,裴砚衣的出现让他既激动又措手不及,他一拳摏在裴砚衣肩窝里,咧嘴笑道:“你小子,我也没想到会在这碰到你!”裴砚衣笑拂下邢岳的手:“上楼细叙”“好”邢岳爽快应答,回头又吩咐楼里小二:“那酒放着,先上些送酒小菜,两壶杜康”小二便立刻着手去弄,邢岳二人一前一后上了二楼。方坐下,裴砚衣一双狐狸眼便对面将还站着的邢岳上下打量了一番,连连点首笑侃道:“真真是一日不见,当刮目相看岳”邢岳听了,一边大笑一边拂衣落坐:“哪里话,我还是以前的邢岳”须臾间,小二便将酒菜上齐,待人下楼,邢岳看着裴砚衣,突然问道:“你从那处逃出了?”裴砚衣嘴角挂着笑,先饮了一瓯酒,随后拿着酒瓯又斟满,却未喝,只是举着望那酒水反问道:“我等逃的还少么?又几时逃出过?”“那你怎会在此?”裴砚衣从怀里取出那个药瓶放在桌上盯着邢岳一字一顿道:“为它而来”邢岳一愣,那药瓶他不用细看便知里面装的是什么:“为它而来?”裴砚衣将药瓶推到邢岳面前道:“你拿着,回去在今晚将它给熙无言服下”邢岳大惊:“什么?你要我……”裴砚衣犀利的目光锁住邢岳,语气不容拒绝:“为了我们几个性命,你一定要这么做,没有犹豫的时间了!”
当一束阳光入窗上桌,映着的便是缓缓拿起药瓶将它握在手中的邢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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