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白装疯,愈装愈入
戏,疯子的细胞在她的
脑海里发酵,她发现自
己有当一名疯子的天分,
这虽然不是什么好事情,
但是此时可以帮她度过
眼前的杀身之危,五只
小鸭子围绕在她的周围,
负起保护她周全的责任,
因为白小白作为一名丧
失理性的疯子,时不时
地会做出一些自残行为,
比如,她把自己的手指
放进嘴里咬,文喜见状,
就把自己的袖管卷起来,
把手递出去,咬着牙道:
“老大,你要咬就咬我吧!”
比如,她抓着自己的头
发使劲拉扯,武见见状,
赶紧弯下腰,把自己的
光头伸出去,说:“老
大,武见一根头发都没
有,不过,如果你想要,
就把武见的头拿下来吧。”
再比如,她突然跪在地
上,以头抢地,诗彦见
状,赶紧扑倒在她面前,
以自己的身子作为肉垫,
一下一下地承受她额头
的撞击,她明知诗彦是
个洋娃娃,两片肋骨薄
得跟洋芋片似的,根本
承受不了自己的铁头功,
但是,为了表演的需要,
也不能半途而止,结果,
不出所料,诗彦才被撞
了两下就马上嘴角漾奶,
可是,他护主心切,再
疼都硬忍着,不吭一声,
白小白决定回头奖励他
一箱裤腰高一点的内裤,
因为她看到他扑倒的时
候,屁股沟走漏了春光。
泪水在围观的岛民心中
流淌成了河,大家见白
小白疯成这样,没有不
同情万分,唏嘘不已的。
有些人高举拳头,大声
呼吁:“一定要不惜一切
代价,将她治好,让她
重新拥有正常人的快乐。”
白小白听了,心中释怀,
想,这样应该就行了吧?
然而,事情远没有这么
简单,接下来,命运再
出难题。眼尖的香奈儿
看到,贾正菁走回屋里,
拿了一个药箱和一把针
筒注射器出来,那个注
射器不是普通的注射器,
它的直径有树干那么粗,
长度几乎可以用来当做
晾衣杆,光是那个针头,
就可以折成两截当筷子,
她马上挤眼示意白小白,
白小白也看到了,她意
识到贾正菁要动真格了,
不禁脸色煞白。眼看着
这场轻喜剧就要穿帮了,
这时,好在香奈儿脑子
反应快,她当即扑通一
声,跪了下来,哭着说:
“抱歉惭愧对不起请原谅
不好意思,让各位父老
乡亲看笑话了,不瞒大
家说,我家小姐这疯魔
的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她从小就被诊断出先天
性‘嗑雷鸡’脑出血症
(嗑雷鸡为英语单词craz
y的音译,意为疯狂的),
一发作就会抽风加吐水,
甚至把苹果手机当做苹
果一样往嘴里塞,你们
说说,这是不是不正常?
神马?你们说太浪费了?
不,浪费倒是其次,我
家小姐家里根本就不在
乎这点小钱,她们家买
苹果手机跟买苹果似的,
可是,你们想想看,一
个姑娘家,长得满俏丽
的,结果脑子却老是短
路,一辈子等于完了呀。
电灯大家知道谁发明的
不?根本就不是爱迪生!
爱迪生只是改进了灯丝,
可是,为什么大家最终
只记得爱迪生的名字呢?
就因为最开始发明的电
灯灯丝不给力,容易短
路,跟我们家小姐一样,
容易短路,就不值钱啊,
所以说,我们家老爷为
这点事儿是愁白了脑壳,
也去几百家医院看过了,
但是瞧不出什么毛病来,
有的医生说她血糖有点
偏低,给她开了红糖水,
有的医生说她体型偏瘦,
叫她回家多吃点红烧肉,
更有些医生离谱到十万
八千里,说她两眼无神,
于是,做了甲状腺功能
减退的检查,也没问题,
要不就说她脸上有颗痘,
可能有潜在肿瘤,差点
就给她做了化疗。此外,
还有什么胃溃疡、肾炎、
泌尿感染、糖尿病、心
肌炎、痔疮、乳腺增生、
脑血管硬化、风湿关节
炎、腰椎间盘突出等等
等等,全部都检查过了,
她身体里就连一颗带病
的菌儿也没有。奇怪了,
这明明就有症状,可是
却找不出病灶,这样子
根本没法儿对症下药啊。
最后,对大医院没信心
了,转而去找江湖郎中,
什么样子的江湖郎中呢?”
说到这里,贾正菁已经
走回来,站在她的面前,
面目表情地听着她说话。
她特地白了他一眼,继
续说:“哪一种郎中呢?
众所周知,就是那种提
着药箱、抱着根大针管,
根本没读过真正的医书,
单靠着在家里找了几只
流浪猫练习打针的手法,
就拿着扁鹊再世的招牌
到处行骗的人模狗样的
家伙。唉,我家小姐是
真的病急乱投医了,找
了个这种家伙来,结果,
那个家伙给她打了一针,
第二天,我家小姐就爬
到三楼屋顶,跳了下来,
因为她觉得自己是一只
小鸟,不会受到重力的
束缚,从此,我要是一
看到这种没医德的郎中,
我就想一脚把他踩成饼,
他如果识趣的话,最好
是在我没动手之前先滚。”
她说到这里,停了下来,
又白了贾正菁一眼,视
线移到他怀中的药箱上,
厌恶之情都流露在脸上。
贾正菁仿佛没有听到她
的话一样,等她一说完,
就蹲下来,一边开药箱,
一边说:“把你家小姐的
裤子脱下来,我给她打
一针,马上就会痊愈了。”
“喂喂,这位亲,你谁啊?
我家小姐的屁股岂是随
便什么人都可以给看的?
再说了,你懂医术嘛你?
我家小姐几乎可以说是
除了兽医,什么样的医
生都看过了,也不见好,
难道你自认为比全世界
所有的医生都要高明吗?”
香奈儿说。“如此说来,
她确实应该试试兽医了。
姑娘,我就是一名兽医。”
贾正菁说着,开始打开
药箱,往注射器里装药,
那药的颜色看起来,不
像是药,更像是蟾蜍尿。
这时,围观的岛民们有
人说:“小贾啊,俗话说,
医屠同一行,意思是说:
救人命的医生与杀猪卖
肉的屠夫只差一步之遥,
人命关天的事儿,你可
不能这样轻易给人治啊。”
“李大爷,您大概又忘了,
上回你家那头病入膏肓
的母猪就是被我一针治
好的,它原本已经病到
半身不遂、癌细胞扩散,
两腿哆嗦,肝肿瘤硬化,
快入土了,结果就靠着
我妙手回春啦。这部,
今年开春还下了几个崽,
我瞧着,这姑娘的症状
跟当时那头母猪就很像,
我敢打包票,只要我这
一针下去,她下个月也
能下崽啦。”贾正菁说。
“变态!竟然把母猪和我
家小姐混为一谈,你还
敢自己当医生,你去摆
摊儿卖猪肉都没人敢买!”
香奈儿怒道。“不要太早
下结论,我是不是好医
生,一切拿药方子说话,
不是我说话难听,你家
小姐都已经病到拿树叶
当饭吃了,这种病情是
属于不能再加重的病情,
还不如试试我这一针呢。”
贾正菁说。“我家小姐
病成什么样也不关你事。
我家小姐——嗯?你刚
刚说什么?树叶当饭吃?”
香奈儿把头转向白小白,
看到她正摘着一棵槐树
的叶子往嘴里塞,急忙
冲过去阻止她:“哎呦,
小姐,看仔细了,这个
是树叶,不是西兰花菜,
不能吃,吃了会得胃病。”
她的手刚触到白小白的
咯吱窝,白小白便顺势
一躺,假装昏死了过去,
香奈儿抱着白小白大哭:
“小姐,你怎么了?小姐
你不要吓我,你可不能
死啊,小姐,我替你死,
小姐,天啊,我可怜的
小姐……”她喊得撕心
裂肺,在场的岛民没有
不动容的,就连贾正菁
也拭目以待,似乎在想
接下来剧情要怎么发展。
哭了大概有二十分钟吧,
白小白想,应该是活回
来的时候了,于是,慢
慢地把眼睛睁开,环视
着周围的人,一脸茫然,
那样子,仿佛已经在冰
海里沉睡了两百年似的。
“这里是哪里?我为什么
会在这?”她开口就是
这句话。她知道,电视
上那些昏迷很久又被救
活的人,都是这样演的。
“啊,小姐,你醒了,你
不记得了吗?你到这个
非常有爱的小岛上旅游,
然后你的病发作了,这
里的人民都非常关心你。”
香奈儿说。“我的病?我
患了什么病?”白小白
说。“糟糕,小姐又把自
己得过病的事情都忘了。”
香奈儿说。“不,我没病,
我头脑清醒着呢,这辈
子从来没有这么清醒过,
我想我也许的确得过什
么病,可是现在全好啦。
是不是有什么名医在帮
我诊治?咦?这位先生,
你手里拿着针管,莫非
你就是救活我的恩公吗?
请受在下一拜。”白小白
看着贾正菁,说着就假
装要拜,却又把手递给
香奈儿,让她拖住自己。
“小姐,他什么都没有做
啦,你刚才是吃了这棵
树上的叶子,才变好了。”
香奈儿说。白小白听了,
感慨系之地说:“这真是
一桩无心插柳、因祸得
福的咄咄怪事,神农误
吃了断肠草而去世,我
不小心吃了槐树的树叶,
却治好了不治之症,大
自然还真是无处不巧合,
无处不奇妙,如果不是
因为我不挑食,什么都
吃,谁会想到槐树叶子
竟有这般神奇的疗效呢?
我想,我的前生一定是
一只长颈鹿,否则为什
么我觉得这棵槐树的叶子
味道这么香呢,我好想
每餐都把它当做主菜啊。”
“小姐,这可不行啊,树
叶再好吃,也只能当做
药物使用,既然你康复了,
就应该大鱼大肉、好菜
好汤地进补蛋白质和维
生素,不能再吃树叶了。”
香奈儿说。“此事往后推,
我现在要先感谢那些在
我患病期间关怀我的人。”
白小白说着,面向贾正
菁,说:“这位兄台,虽
然我的病不是你医好的,
但是你却有心帮我医治,
药箱子都已经抱出来了,
就差那么一点,如果不
是我的病突然好了的话,
你这回估计就立了大功。
俗话说,救火心切的人,
就算手里摇着扇子,也
和泼水的人一样有好心,
你没做出什么实际的事
情,有灯之心无灯之亮,
不过我仍然要感激你这
不是医生的医生。对了,
我看到你虽然手上拿着
针筒,脚下却踩着漆桶,
莫非你的本职是一名木
工,只是见我陷于危难,
所以临时起意,拿起一
根绣花针就要行医救人,
连身上的防漆围裙都没
来得及脱下,散发着一
股浓浓的奶香。劳动人
民的心灵还真是高尚又
热忱啊。我有理由相信,
假如你的本职是名医生,
看到邻居的墙角掉了漆,
也会毅然决然地拿起刷
子,帮别人越俎代庖的,
而这时,产妇肚子里的
孩子才只生到了一半呢。”
“小姐,你算是谢对人啦,
我还要说,你不光得谢
他,你还得向他道歉呢。”
香奈儿说。“咦?为什么?
我没踩到他家的祖坟吧?”
白小白说。“比这更严重。”
香奈儿说。这时,臭蛋
接上话说:“让我来说吧,
让我把这件悲痛的事陈
述给小姐听,小姐,我
跟你说,在你患病期间——”
“臭蛋!别说了!别把这
么令人心碎的事说出来,
你不要说是我们家小姐
把这位公子的房子烧了。”
香奈儿叫道。“啊,什么!
我居然烧了恩公的香闺,
啊,我好痛心啊。”白小
白用拳头敲着自己的胸
口,显得无比痛苦地说。
“小姐,你千万不要自责,
这一切不怪你,要怪就
怪病魔,是它缠住了你,
让你丧失了基本的理智,
我相信贾公子宽宏大量,
是不会跟你计较的。”香
奈儿说。“奈儿,我好像
全都想起来了,关于我
生活的这二十五年来的
所有事,原来我无意中
竟得罪过那么多人,好
在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
在接下来的人生里,我
将竭尽所能,回报社会,
感谢他们在我患病期间
体谅我,没有将我抛弃。
恩公,我必须向你道歉,
我错了,我的疯狂给你
的安定生活带来了困扰,
我不配得到原谅,可是,
我还是想问一句:不配
得到原谅的我,还可以
得到你的原谅吗?嗯哼?”
白小白说着,拉起了贾
正菁的手,特别有诚意,
特别体现真心,贾正菁
静静看着她,有那么一
瞬间,他差点被她的演
技蒙住,以为她是真疯。
“那你会改吗?”他说着,
心里其实已经准备原谅
她了。“我想应该是会的,
毕竟我的病已经全好了。
以后我会注意饮食营养,
加强锻炼身体,保持情
绪稳定,不让病魔复发,
毕竟,一个人老是反复
神经发作的话,社会也
不可能一而再、再而三
地包容她。”白小白说。
“我想也是这样,这样好
了,我给你个将功补过
的机会,这把刷子和这
桶白漆,是你的人生赎
罪的第一项任务,你帮
我把被你烧焦的房间部
分刷白回来。”贾正菁捡
起地上的刷墙工具,说。
“我家小姐大病初愈,要多
加休息,而且她也从没
干过这种粗活。”臭蛋说。
“臭蛋,不许乱插嘴。”白
小白转头斥责道。“老大,
你是我最崇拜的人,我
不忍看你做这等低下的
活。”臭蛋说。“臭蛋,闭
上嘴。”香奈儿也斥责道。
臭蛋瘪嘴,一声不吭了。
“连这点诚意都没,还要
回报社会呢。”贾正菁说。
“怎么会?诚意当然有啦,
我做错了事,做点活儿赔
罪也是应当。”白小白说。
“嗯嗯。其实,我刚才的
意思是说:你只有这一
间需要刷吗?只要你不
介意,我家小姐肯为你
把所有的房间都刷一遍,
颜色统一,会更加好看。”
臭蛋被香奈儿斥了一句,
赶紧把话反过来说,不
过,这句话更加不高明。
“臭蛋,我要拿缝衣针了,
非得把你的乌鸦嘴缝上,
你才不会总喜欢乱讲话。”
香奈儿说。贾正菁顺水
推舟地说:“既然她这么
热心,那就都刷一遍吧,
两遍也行,不过我声明,
做这些事纯属自愿公益,
没工资可拿。”贾正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