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卉凝绷紧的神经因着那道熟悉的声音微微一松,往前的步立时顿住了,望着院中央挺立的黑影,心中泛过一道喜意。[~]有他在场,定是能帮她搞定一切的吧?那一刹那,从来都不喜欢将希望寄托于别人身上的她,竟是没有发现自己竟然突然对他产生了这种类似于依赖的感觉。
“你是什么人?这皇城脚下的闲事可不是好管的。”看着那飘然若鬼魅般落在院中的高大身影,没被迷倒的黑衣人脚下微微一软,想到事成后的银两和事败后的结果,又咬了咬牙强作镇定地对来人沉声喝道,眼角余光更是在王卉凝怀里露出的那颗小黑脑袋上落了落。
他们都不是普通之辈,只从来人那轻飘飘突然而至的身形就能断定对方绝非寻常之辈。他们也算是打家劫舍掳人做恶的老手了,原本以为搞定一个妇人轻而易举,却不想先是遭了暗算,差点全军覆没,此时又平白多出个强势的对手。不过,莫说他们是过惯了刀尖上舔血的勾当的,什么样的危险都见过,就是这一次他们便是能全身而退,没办好该办的差事,也是个死字。左右是个死,不如拼出条血路来,说不定等着他们的,便是大富大贵。
目光再次在孙雨熙身上顿了顿,黑暗中黑衣人的眸光逐渐闪亮。那孩无疑是这帮女人的弱点,只要把他弄到手,或许,他和一众兄弟的命就能保住了。
“呵,爷的名儿可是尔等之辈能知道的?”因着夜色的遮挡。三个黑衣人并不能看到仇炎脸上厚重的疤痕被这唇角一勾间带动得越发狰狞,只觉得那道慵懒的声音中少了几分寒意。倒给人带来几丝轻松之感。
“把人放了,爷或许可以给你们一个痛快的死法。[~]”声调仍旧不变,三个黑衣人却齐齐身一颤。下一刻,便见空手的黑衣人身形一动,不顾一切地向着王卉凝扑去。他们所有的希望,都在这个孩身上。
“小心!”最先察觉到异样的仇炎眸光一紧,挪动身形急急跟去时,却因黑衣人离得近,已避开王卉凝急急抬起的右手。一把将孙雨熙拽在了怀里,急急退到院的一角的同时。一把锃亮的匕首抵在了孙雨熙细小的脖颈前,威胁道,“我们若是活不成,这孩也别想活了。”
“你要是敢动他一根毫毛,我定然让你死得很难看。”王卉凝两眼紧紧盯着因包裹着的薄被掉落而只余一件中衣的孙雨熙和他脖间匕尖,心提到了嗓眼儿上,眸光却是冷冽无比,混身亦不可抑制地散发着冷寒的气息。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对黑衣人道。
她虽未因着仇炎的到来而全然放松。面对黑衣人如此突兀而快速的举动,却还是有些措手不及,情急间急急地去摸袖中藏着的针和药。却已来不及了。此刻,看着衣衫单薄的儿处在寒风之中,更不知道黑衣人穷途末路之下会对他做出什么来,她只觉得以前害怕秦含霜伤害儿的恐惧更深地袭来。
无论如何,便是拼了这条命,她亦不能让熙儿受到一丁点的伤害!
“哦,是吗?只怕他的命比我的来得珍贵。”黑衣人却丝毫不怕王卉凝的威胁,冷笑了一声,冰凉的匕尖更是向着孙雨熙的脖颈又近了几分。
“阿嚏!唔……”冷冽的寒风吹来,孙雨熙小小的身打了个寒颤,一直藏在王卉凝怀里的他面对这突然的变故和抱着自己的陌生人,终于放开嗓哭了起来。(·~)一时间,撩拨得王卉凝主仆三人的心都如同跌入了冰窖。
“求求你放开我们小少爷,我跟你走,你让我做什么都行。”紫衣含着眼泪几乎用祈求的声音向黑衣人喊道。只有她知道孙雨熙对王卉凝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只有她知道王卉凝这般爱护孙雨熙又是因着什么。
飘雪虽对王卉凝将别人的儿带在身边仍旧不解,听着她这样担忧甚至是森冷的声音,亦同样将心提了起来,冷漠的双眸快速地扫视着院中的黑影,希冀寻出解救之法。不管什么时候,主在乎的,便是她在乎的。主既对他关怀备至,她自然也半分不会怠慢。
“哼,只要你们让我们出去,我自然不会伤了他。但若你们紧揪着不放,那我可不敢保证……”黑衣人眯着眼睛看了一眼还躺着同伴的屋,随即对着抓着飘雪和紫衣的两人道,“把她们也押过来。”
虽然她们只是一介仆婢,但看那女对她们的紧张程度,带在身边同样是极好的护身符。虽说没能将这女人带回去,若能将这孩弄到手,也算是个交待,总不至于领个死字。只是,他如今能力有限,大哥他们却怪不得他不讲义气了。
最后翻墙而入的两个黑衣人互一对视,看了一眼静然而立的仇炎,抓着飘雪二人快速地移到抓着孙雨熙的那人一起。
“好,我让你们走。”王卉凝紧紧地攥着两手,听着孙雨熙一直未停地哭闹声,她的心都揪到了一块,语气却突然平静了下来,说完更是往后向着仇炎身旁连退两步,仿佛是想给他们让出道儿来。自进来后便对这个孩的身份甚为疑惑的仇炎,见王卉凝竟是如此失态地放出狠话,眉头更是蹙了蹙,却也更不敢轻举妄动,生怕自己好心办坏事,到头来反而伤着了孩。
此刻听王卉凝平静得有些诡异的语气,仇炎心里觉得有些不对,待见到退到身旁的她伸过来状似要将他推开的手,他的心中似乎有些了然她的打算,一把拉住她往后又退了两步,嘴里还不忘说:“好,只要你不伤害孩,我便放你们出去。”
果然,后退之际,一只冰凉的小手急急地贴上他的大手,将几枚硬物塞到了他的手中。不用看他也知道,那几枚硬物是什么。黑暗中看不清神情,他快速地握了握掌心中冰凉的小手,以指捏住银针的同时,用近乎呼吸般的声音低言了一句:“放心,有我在。”
他明白王卉凝的意思,这院中杂物不少,但要找一样既不伤到孩又能将黑衣人一击即中的东西却极难。王卉凝此时借机塞过来的银针,却无疑是最好的。
放心,有我在!便是这简简单单的五个字,此时对王卉凝来说却不亚于世上最动听的话语。让她急促的呼吸稳定了几丝,几乎拧成麻花的眉头松了几许。她内心因着极度担心几欲崩塌的心墙,似乎又被顶上了几根粗木,重新加固了。
没有谁知道,见着孙雨熙如此在寒风中瑟缩和脖颈上顶着匕首随时可能遭受危险的情景,她的内心是多么的胆怯、担忧,又是多少地无助。活了两世这么多年,便是前世被推下水中溺死,她亦只有怨恨与不甘,从未像此刻这般希冀有人能帮她把儿顺利救下。
“我们走。”容不得黑衣人过多考虑,求生的本能令他们在看到王卉凝两人齐齐后退让出道来后,急急地抓着手中的人快速地向着后院的方向移去。越到外面,空间越大,他们逃离和活下来的希望也就越大。
由着他们一步步地靠近后院的小门,王卉凝的眸越眯越紧,仇炎却是以指摩娑着手中的数枚银针,双眸穿过黑暗一瞬不瞬地盯着他们几人的一举一动。
骤然一阵猛烈的寒风刮过,扫得树枝簌簌作响,三个黑衣人打了个寒颤之际,却突然步一僵,身体如同触着了雷电一般,颤了颤。随着匕首落地,三道黑影先后重重地摔倒在地,飘雪和紫衣一个愕然间,身旁已是人影一闪,仇炎快速而及时地接住了差点随着黑衣人一起摔在地上的孙雨熙。
“扑嗵!”飘雪和紫衣心头一松的当口却又听得一道重物落地声,不安地转目看去,却是紧绷着的王卉凝看到儿终于没事,骤然放松之际居然就那么直直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嘴里喃喃地道,“熙儿!”
“姨,姨!”仇炎的怀抱并没能给孙雨熙安全感,受凉又受了惊吓的他越哭越凶,在黑暗中张开双臂一个劲地喊着王卉凝。纵然王卉凝极想让儿喊自己一声娘,但这个身份终究名不正言不顺,只能以这样的称呼代之。
令人揪心的哭声给了虚脱般的王卉凝力量,亦唤醒了屋内中毒不深的另外两个人。当王卉凝想起去拾掉落在地的薄被时,还未起身便听到身旁再次传来了有人倒地的声音,直到两把锃亮的匕首掉落在她的脚边,她方才反应过来那两人竟是持了匕首直直地向着自己而来的。
“屋内还有两个。”王卉凝没有去看地上的死尸一眼,站起身来捡起薄被,见仇炎已抱着孙雨熙走了过来,一边将薄被展开就着他的怀抱将人裹好接过,一边轻声道。若不是仇炎,她不知道熙儿能否安全。她从来不是个能随意放下恩仇的人,这个时候,自不会还想着饶他们一命。(本站..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