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恪王的性和行事与常人不同,自丧母后便没再感受到父爱的王卉凝,待在恪王府的这几日,却也是从他那儿又重新体会到了几丝父爱的感觉。(·~)知道恪王不久后便要离开,心中难免生出几分惆怅与失落。
不过,得到他关于医馆方面的同意与建议后,王卉凝心底最后的一丝犹豫与顾虑差不多尽数放下,在京城开医馆的事便算是完完全全地定下来了。从怀柔轩里出来,抬头迎上已见炽热的阳光,王卉凝以手撑在额头之上,微眯着眼睛看了一瞬,长舒一口气离开时,心中不免带上了几分对未来的期待。
纵然从小的磨砺,使得她比旁人多了几分坚强与隐忍。但其实,对于一个女人从夫家离开后,旁人不可避免的指指点点,她表面看似平静淡然,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异样的。但,她并不后悔。前世为了秦含霜将自己的幸福搭进去,不仅害了自己还害了孙钧,实在是愚蠢至极。这一世孙钧的“绝情”和众人的帮助使她得以挣脱婚姻的枷锁,她应该勇敢去面对,更要为了儿和身边人的幸福去努力。
“主,奴婢已按单清点过,一样不少,东西都在西屋里摆着。”见王卉凝脚步轻快地走回来,飘雪迎了上来,轻声道。经过十几日的休养,大难不死且没有落下重伤的飘雪,身已逐渐恢复了。虽说搬着重物时,腰部会有一点点的不适,她却不愿意让王卉凝知晓再替她担心。
“嗯。暂且在那儿放着。”王卉凝满意地点了点头,沉吟了半晌。又道,“一会儿你把单拿过来让我瞧瞧,我要挑拣几样东西出来有用。”
那些嫁妆虽然自她重生后,便一直属于她。可是直到此刻,她才算是真正地拥有。如今,这些东西便是她的所有家底。既要开医馆,无论是租铺面置办药箱柜,还是购药,本钱怕是不少。她统共才有上次飘雪存在钱庄里的三十几两银。此刻也只有变卖些不常用的嫁妆应应急了。[]
“嗯。”飘雪应下后,又看了一眼院内并无其他人。便再次低声道,“姜妈妈还托人让奴婢转告您一件事儿。柳家庄的柳大富进京来了,正想见一见您。他儿的痫症按照您给的法请了专门的医者针灸,却是不大见效,自咱们离开后,没过多久便又发作了,而且发作的次数不少。所以,这一回他便干脆带着儿进了京。想求您亲自为他针刺。”
“又发作了?”王卉凝前行的步顿了顿。蹙着眉头问道,“难道他竟是直接去了候府?”她本是毫无保留地将自己的施针要领告诉了柳大富,没想到他请到的医者还是没能起到作用。不过。她当初既答应替他们治好柳金玉,又收了他们不少的东西,此时他们来了京城,她自也不会拒绝。不过,她却是不想他们贸然找到候府里去。毕竟,她现在已经出来了。
“没有,他倒是个知事的,还记得您当初的叮嘱。”飘雪摇了摇头,“他有位亲戚去年去了南边,城中原来置办下的一处铺和一个宅便交由他帮忙打理。此次他进京,便就住在亲戚的家中。他先是让人给姜妈妈送了个信,得知您已出了府后,便又求着姜妈妈让人给您送个信,说是想亲自来求求您。”
“嗯。”王卉凝一边思量着飘雪的话,一边缓缓地点了点头,忽然眸光一闪,抬头对着飘雪道,“你让人去姜妈妈那儿问准了确切的地址,先去见一见他,告诉他先让柳金玉吃着药,我会尽快安排时间替他针刺。顺便问问他,他那亲戚的铺在什么位置,如今可还有人租着?或者问问他能不能帮忙寻到合适的地儿。”
京城的铺并不好找,且不论地段价格合不合适,便是她这样的,带着熙儿在身旁,又不想让人知道她们的身份,想找个可靠安全的地方就更不容易了。柳大富虽谈不上知根知底,却好歹一直有求于她,看其为人也不是狡猾多诈的,若是能租到他亲戚空置的铺,却是比那不知底细的放心许多。便是不行,他既帮亲戚打理铺,想必对周围的铺面儿也熟悉。【叶*】【*】若是他尽心尽力帮忙,必然比她待在闺阁之中的女四处去寻来得好。
王卉凝先前已将自己打算开医馆的话同飘雪几人说了,此时听到她说这样的话,飘雪并不觉得突兀,只迟疑了一下,便应声离去。
约摸一个时辰后,王卉凝坐在矮榻上边翻着医书边等待着的时候,飘雪快步走了进来。
“奴婢已将主说的话都转告了他,他听后非常感激。”王卉凝只是一抬头,飘雪径直走到矮榻前站定,细细地回禀道,“听了奴婢的询问后,他说他亲戚的铺处在西街,地段虽不如东街这边好,却也还热闹。如今正空着,门脸儿后面还带了个不小的院。正好是前几天收回的,此时正想托人租出去。说是主如果要派什么用场,尽管告诉他一声便是。”
“竟是这样巧?”王卉凝不由得喜笑颜开,抿了抿唇对着飘雪道,“你一会儿再去他那儿,就直说我想租来开医馆。”她不过是偶然动了这个心思,没想到竟是如此凑巧,那铺居然正好空了出来。
“等等,把那单给我,我挑拣几样不常用的东西,你顺便找人拿去当铺里当了。”王卉凝当即将手中的下半部医经放下,对着飘雪道,见她挪了挪步却并没有立即走开,不由得抬头望着她,浅浅一笑,“我并没有落魄到要靠典卖嫁妆度日的程度,只不过是一时急用罢了。那些平时用不上的东西,放在箱笼里也是放着。你就权当那些东西还被赵氏扣着,待到将来咱们赚到了钱。再去赎回来便是。”
“可是……”飘雪心头的酸涩并没有因着王卉凝的安慰消散,看向王卉凝嗫喏着开口。
“我并不在外抛头露面。也不会给别人说闲话的机会。我只是不想依赖于任何人,自由自在地活着。”对上飘雪眸中依然难以放下的顾忌与担忧,王卉凝深吸一口气,拍着她的双臂神情坚定地道。
半晌后,飘雪点了点头,长叹一声,转身自王卉凝的床头取出首饰匣,从里面取出一张长长的单来,默默地递到王卉凝的面前。
看着单上虽不珍贵却也种类繁多的物品名称。甚至还有一处极小极偏的铺时,第一次看见这张嫁妆单的王卉凝不由得吃了一惊。便是她这个堂堂的文远候夫人。孙钧名媒正娶的嫡妻,秦家正正经经的嫡长女,当年出嫁时,父亲在胡氏的撺掇下,给她备办的嫁妆,竟是连他该有的体面都没有顾及。因此,赵氏对她便越发瞧不起。
而王卉凝作为孙钧的侧室,本就没有三媒六聘。娘家更是落魄的世家。却能给她备这样一份嫁妆,足可见其父母对她的用心。或者,她竟是错估了她们父母对她和离的反应?
看到单最后。却是几件明显珍贵许多的玉器古玩,其中便有她原来屋里摆着的名窑青花瓷瓶。王卉凝自然知道那便是皇后娘娘赏赐下的,只略略地扫了几眼,便又将目光放到了单的上面,琢磨着挑了十来件东西让飘雪拿出去当了。
落实了铺,又有了这第一笔的银钱,王卉凝接下来要做的,便是将行医时要用的器具和药物列出清单,待到采购完毕,行医诊病之事也便能正式开始了。只是,她身为一个女,又不能暴露了自己的身份,这采购一事却是不好自己出面,便想着请恪王派出个人悄悄地替她办了。
这一日早上,她写好了单,便准备拿着去找恪王,却不想白芍进来通报说轩辕翊来了。便只得将单收好,去厅中见他。
“康王爷!”王卉凝微低了低身,见飘雪已上了茶,便直接走到一旁的椅上坐下。
“听皇叔说你已经决定好在京城开医馆了,且最近一直忙于此事,如今准备得怎么样了?”轩辕翊笑着望向王卉凝,轻声问道。
“还只是在准备阶段,要真正地开起来,怕还需要些日。”王卉凝点了点头,随即浅浅一笑,“如今倒是有个事少不得王爷相帮。”
“可是没找到合适的地方?”轩辕翊问完灿然一笑,唇边的酒窝一深,“我一位朋友倒有一处铺很是合适,就与这个府邸隔着两条街,后面连着一个大院,住些人是不成问题的。他前几日正好急着出手,我便随手买了下来。如今却是空置在那儿,要不,你先在那儿开着?若是不喜欢,等将来寻到更合适的再搬就是。”
与恪王府隔着两条街?那可是京城街道之中最繁华之地啊,轩辕翊随手一买竟就买到个这么千金难求的铺?而且竟是这么巧,就在她需要铺的时候?
王卉凝微蹙了蹙眉,看着轩辕翊的眼神中不由得带了几分审视。
“怎么了?我说错话了?”轩辕翊被王卉凝平静却有如实质的目光盯得心头一虚,挠了挠额头笑着问道。
“不是。只是我先前已经与人联系好了西城的一处铺,正好那里没有医馆,环境也好,我瞧着很合适。倒是有劳王爷费心了。”王卉凝收回打量的目光压下心中的疑惑摇了摇头,“我想求王爷的是更要紧的事,想请你帮我弄个有府衙备案的新身份,不知你方不方便?”
想到自己费心特意弄来的一个铺竟是没有派上用场,轩辕翊心中不由得闪过几许黯然。但想到王卉凝竟是主动请他帮忙,心里才稍稍好过少许,连忙点头道:“自然方便,你把新身份的相关信息写来,我让人送去府衙入册。”
“相关信息我已经写好了,那就有劳王爷了。”王卉凝将事先写好的名为王依诺的相关信息的纸条取出递给轩辕翊。轩辕翊接过略略地看了一眼,将纸条收起来的时候,又状似无意地道,“哦,皇叔一向低调,身边不喜带着侍卫,便是府里可用的男仆也不多。你若觉得采买药物不方便,我可以让阿文帮你。他平日里行事还算不错,便是避人耳目也有一套自己的方法。”(engshuyuan.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