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命!快救我,王姨娘要推我下山。【叶*】【*】”秦含霜倒地的那一刻,还不忘忍住腹部传来的疼痛,用尽力气对着人群大声叫喊。
“飘雪!”王卉凝双眸陡然缩成两个黑点,未作任何迟疑地将手伸向空中,想将飘雪拽住。却只来得及用指尖触到那软软的裙摆,飘雪的身没有丝毫停顿地急速下坠着。
看着那道粉色的身影渐行渐远,王卉凝只觉得心头有什么东西在缓缓地流淌,两股湿热的东西,再也抑制不住,顺着两边脸颊快速地滑落,很快便将她的双眼模糊。
是她害了飘雪!她明明知道飘雪看到她涉险时,是绝不可能袖手旁观的。却没来得及及时喊上一声,让她不要靠前。若是那样,跌落下山的,就不是她,而是秦含霜了。
“你这个毒妇,是你害死了飘雪。”王卉凝抬起衣袖重重地拭了一下眼泪,转头双目通红地狠狠瞪视着侧躺在地上脸色惨白的秦含霜,眸中的愤怒之火几乎能将身旁的大树引燃。一边又急急地站起身来。
她从来都想不明白,明明是一母同胞,她为何会有这样一个心肠歹毒的妹妹。泉下的母亲若是知道自己的小女儿是这样一副德行,会不会后悔当初将她生下来?
秦含霜躺在地上,却是又痛又慌。那重重的一跌已使得她腹痛难忍满头大汗,下身更是感觉到有热热的东西晕湿了裤,慢慢地流淌开来。她费力地看了一眼身下的裤,那一抹刺目的红色引得她巨痛之中又添了惊惶。然而,看着王卉凝咬着牙站起身来,仿佛要冲过来再次将她推下崖去,她更是惊恐得后背直冒冷汗,绵软的声音已有些沙哑:“救命!”
她话声刚落,便觉面前衣袂翩然。已有人急奔了过来。正当她心头一喜之时,来人却是一把将王卉凝扶住,清越的声音中透着关怀与担忧:“你没事吧!”
来人却正是为了帮王卉凝而引了孙钧匆匆前来的轩辕翊。[~]看着王卉凝一惯清冷沉静的眸里含上的那丝无助与痛苦,他觉得心口微微一紧。他平生从来没有像方才那般慌乱过,远远地瞧见秦含霜将她推下山崖的那一刻,他只觉得心口被什么堵住了,连呼吸都有些困难了。恨不得自己能长上一对翅膀,飞过来一把将她抱住。几乎是没作任何迟疑,他飞身而起。扑了过来。而与他一起飞扑而来的,还有面上凝着寒霜的孙钧。
“我没事,小少爷和飘雪她们还生死未卜。”王卉凝向着轩辕翊轻轻摇头的时候,扫了一眼冷冷盯视着秦含霜的孙钧,转身便向着山下的方向奔去。
熙儿白芍那里有师父照应着她可以放心,飘雪摔落山崖却完全在意料之外,事先没有丝毫的防范。她不敢想象飘雪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去。会是怎样的凶多吉少。她必须尽快地赶到山下去,如果能及时地找到飘雪,或许还能有几分生的希望。
“好,我陪你去。”轩辕翊几乎是未加思索地脱口而出,直到说完才回头看了一眼孙钧,却是快速地伸手将王卉凝的腰揽住,施展轻功向着山下而去。
四周扫视了一圈没看到儿的孙钧心中已咯噔一下,此时再听到王卉凝的话,只觉得心口剧痛,双拳握得紧紧的。盯着秦含霜的眸光便如凌迟的刀刃一般锋利。此刻,他方才完全相信轩辕翊先前同他说的话——秦含霜借着上香的名头,似乎另有所谋。
“候爷?救我啊,候爷!”一瞬的黯然之后,当秦含霜看到紧随轩辕翊而来的孙钧时,眸光陡然一亮,脸上立马露出无助之色,艰难地蠕动着染血的身向着他爬了过去。而当她一抬头对上孙钧比寒冰还要冷厉三分的眸光时,前行的身陡然一顿。一种不妙的感觉袭上心头。
“给我好好地看着她。(·~)”孙钧的声音比眸光还要冷上几分,急急赶来的赵四儿家的还来不及被秦含霜身下的一滩血迹震惊,却是先被孙钧这冰冷的话语给震住了。待到她回过神来,却只来得及看到孙钧留下的那道背影。
那没有丝毫温度的话语。使得原本只是一慌的秦含霜,如同坠入了冰窖之中。一直对孙钧格外关注的她,深深地明白孙钧那样冰冷的话语和眼神意味着什么,纵然心里还不明白自己哪里出了纰漏,却是隐约猜到孙钧怕是已识破了她的计谋。立时,巨大的疼痛和莫大的惶恐与绝望袭卷而来,她再也支撑不住,一摆头彻底昏迷了过去。
赵四儿家的看着秦含霜身下那触目惊心的还在流淌的鲜血,眼神闪烁,头皮微微有些发麻,心里既迷茫又同情。然而想到孙钧那骇人的语气,知道他如此吩咐必然是有什么她不知道的内情,最后只是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功力相当却独自前行的孙钧很快便追上了轩辕翊和王卉凝,然而紧紧揽着王卉凝腰际的轩辕翊却丝毫没有要将人交给他的意思,仿佛没有看见孙钧偶尔落在他身上的若有所思的目光。直到山下隐约传来慌乱声和马鸣声,他才在离人群几米开外将王卉凝放了下来。
在离上山处几十米的马路中间,发狂的白马正喷着响鼻在原地打着转儿,赶来的车夫壮着胆上前将只剩下一小截的马缰拽住,又将它拉到另外两匹马旁边,方才勉强将它制住。只比王卉凝早一点到达的紫衣和紫兰已累得气喘嘘嘘双腿发软,却硬撑着快速地扑到了侧倒在一旁的车厢旁,急切地将帘撩开,紧接着便见她们同时瘫软在地,喃喃地哭泣道:“小少爷他们不在车里。”
此时看着紫衣和紫兰两个惊恐担忧得近乎绝望的模样,王卉凝的心头又是一堵。若不是为了不被孙钧和其他人瞧出异样,她恨不得走上前大声地告诉她们,熙儿根本没有遭遇危险,事先便被恪王安全地带离了。
可是,比起对紫衣和紫兰的歉意,飘雪的安全更让她担忧。按照飘雪所处的位置来看,她掉落的地方应该正是马路南面的那片荆棘丛中。而她一身粉红的衣裙落在一片绿丛之中也应该甚为惹眼才是。但王卉凝向着那边努力地张望了多次,却连一点异样也没瞧出来。便是半山腰上偶尔凸起的野树之上,也未见异样。
就在她想不顾孙钧的怀疑扒开树丛和荆棘爬过去再细细地寻找一回时,静静站在她身旁的轩辕翊却一把将她拉住,低声地道了一句:“我去看看吧。”
话音方落,他人已步下马路踏着山坡上的乱石与树丛,小心地避开荆棘。沿着山体向南而去。
“这车厢为何是向着这个方向躺着的,你们可有将马车走过的地方一一查看过?”王卉凝压下心头对轩辕翊的感动和对飘雪的担忧,急急地走上前。对着一众家丁问道。
师父故意将车厢弄成向着山上的方向,看着倒像是被马儿拉着走出去很远又返回的模样。而离山下的平地几十米之外,便是那座横贯小河的平安桥。若将熙儿和白芍的失踪说成是中途被甩落到了河中,又被此时正湍急的河水冲走了,她若要将熙儿带在自己身边,却是毫无破绽了。
孙钧的眸光骤然一紧,蹙着的眉头和紧握的拳头显示着他内心的挣扎与痛楚。
作为征战沙场的主将。常年的判断敌情的磨练中,早在王卉凝开口之前,他听到紫衣和紫兰的话后,目光落在那侧翻的车厢时,心已沉到了谷底。未及家丁回答,他却是快步向着不远处的平安桥奔去。
紫衣和紫兰仿佛被孙钧的举动惊醒,手脚并用地从地上爬起来,同样迅速地跟在他的后面奔跑过去。
“快,快分头去找。”看着他们主仆三人绝望而绝决的神情,王卉凝心头一惊。对着不知所措的家丁急急地吩咐了一声,便也跟着跑了过去。
紫衣上次跟着孙雨熙跳下水中的情形还历历在目,王卉凝害怕自己设计的假象令得紫衣再重蹈那一日的覆辙。此时正是汛期,若是紫衣当真跳下去,怕是没人能救得了。飘雪已是生死未仆,她不能再拿紫衣的性命开玩笑。
“小少爷!”紫衣和紫兰紧随在孙钧身后扑到平安桥的桥栏上,声嘶力竭地哭着向河中大喊。孙钧则如一尊石像般,双目紧紧地盯视着湍湍流淌的河水,墨黑的双眸许久都没有转动一下。仿佛想看穿那并不清澈的河水。
下一瞬,却见他身形骤动,没有任何征兆地一个纵起后竟是闷头向着湍急的河水中栽了下去,转瞬间便没了身影。
“候爷!”整齐的呼唤声中。同样包含了王卉凝的声音。她只觉得孙钧的沉默有些异样,却没想到一向冷静理智得近乎冷酷的他,竟然会表现出如此不顾一切的绝然来。看着他颀长的身形快速地消失在一道旋涡之中,她的眸光凝得能滴出墨来。
孙钧这样的举止,至少向她明明白白地说明了,他对熙儿是全身心胜过自己生命的爱。倘若他就这么一去不复返,便是她的自私而害了他,将来她要如何与熙儿交待?
“小……王姨娘,现在怎么办?”王卉凝的出现让紫衣找回了一丝理智,急急地抓着她,脸上却仍是绝望之色。
“你们放心,小少爷一定不会有事的。候爷他……”王卉凝掩下心中升起的罪恶感,用坚定的眼神安慰着紫衣和紫兰,一转目看到似乎归于了平静的河面时,眸中凝着的担忧却丝毫未减。
“放心,他水性极好,这样的水流还难不倒他。”一旁传来的清越话语,便如轩辕翊温文儒雅的神情,让人觉得莫名的心安。(本站..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