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劳姑娘了。”
连烈风的面色稍显冷淡,对赤霄点了下头,随后说道:
“我们在外面等你。”
闻言,赤霄心底顿时松了一口气,她也回了个礼,“谢将军信任。”
连烈风不以为意地挥了下手。
他侧头,看了眼躺在床榻上昏迷不醒的连翘,目光担忧又心疼。
“唉……”
低低的叹了口气,连烈风才转身,径直朝门外大步走去。
连钦尾随在他身后,在经过南溪身边时,脚步顿了顿,随后抬起手,扣在他的肩头,低声道:
“你也出来。”
“你一个随从竟敢命令小爷?”
南溪不耐烦地抖了下肩膀,借此甩开连钦的手,正欲再嘲讽几句,却被赤霄给打断了。
“滚,别打扰我救人!”
赤霄这时也转过身,盯住南溪,面上浮现出淡淡的威胁,开口道:
“到外面安静点,出去!”
“我”
被她当着外人的面如此教训,南溪顿时阴了脸。
他刚皱起眉,身边竟传来一声不屑的低笑。
连钦笑过之后,面无表情地抱着长剑,向着院外走去。
“你刚在嘲笑小爷吗?”
南溪语气陡然变得忿忿,他伸出手指住连钦,“站住!”
然而对方将他的话罔若未闻,脚下生风般,毫不停顿地走了出去。
东陵国的人,个个都不知天高地厚。
南溪气得咬牙切齿,立刻转身想去追连钦。
“别出手。”赤霄冷眼观望着他,察觉到南溪又想挑事,这时淡淡地出声提醒。
南溪阴着脸回头,“小爷知道。”
说完,也大步离开了这里。
他们全走掉后,卧房内便只剩下赤霄和木苓,以及一众婢女。
赤霄眼神扫过那些婢女,和为首的木苓。
待会把连翘救醒后,少不了要问几句话,这些人要是围在床榻边,还真不方便。
想到这里,赤霄索性朝她们开口,“我要炼药了,请各位回避。”
这些婢女包括木苓,都不懂炼药师的忌讳。
何况对方还是九星炼药师,于是对她的话格外信服。
木苓领着众婢女站到了屏风后,这样既不会影响赤霄,又能第一时间听到大小姐的动静。
“姑娘如果需要帮忙,随时吩咐我们便好。”
“嗯。”
赤霄这才转身,行到了床榻边。
当看到容渊光洁如玉的眉心,她不禁眉头微皱。
这个人是主子吗?
床榻上的少年面色苍白,双眸紧闭,唇上还有被咬破的痕迹。
他一只手紧握着连翘,那个小姑娘的嘴唇上,竟然也有……
赤霄摇了摇头,摒除掉脑海中浮现的画面。
她将两人扶起靠好,接着伸出双手,并拢的食指和中指上溢出红色斗气。
当两指点在连翘的眉心后,赤霄面色陡然一变。
这小女娃的体内,积攒着好强的毒性,长年累月的侵蚀经脉。
她竟然还能活下来?
凭东陵国的炼药师水平,属于不易。
赤霄眼睛微眯,视线又移向容渊身上。
看到这张和主子年少时一模一样的脸,她的面色微动,双指都变得犹疑起来。
主子的经脉,她以前探过。
如果眼前的少年和主子的经脉相符,那是不是代表……自己无意中窥见了主子的秘密。
这种离奇的返老还童之术,未免太过诡秘。
思来想去后,赤霄横下心来,将双指朝容渊的眉心点去。
……
镇北侯府。
几个家仆急匆匆地跑进府内,进了各自主子的院内,带回从城西处得到的消息。
“她没死?”
长孙征百无聊赖的把玩着纳戒,当听闻这个消息后,顿时愣住了。
那名家仆知道世子对连翘极为不喜。
当下邀功般,眉飞色舞地继续道:
“连家大小姐呀,现在和死也差不多了,听说浑身是血,被几个过路人抬回府上的。”
家仆悄悄地抬起眼皮,见长孙征面上没有一丝波澜。
嘿,他果然没猜错。
世子对连家大小姐的生死,半点都不关心。
不过接下来的消息,世子肯定喜欢。
“而且她身边还有个男子,也是昏迷不醒,失踪那几天,连家大小姐绝对是和那个男子在一起。
世子您说,这孤男寡女的能出什么好事?
她的名声现在变得更差了呢!”
“哦?”
长孙征面无表情地起身。
他拾起放在桌面上的纳戒,将它重新套回到手指上,方才缓步走到家仆面前。
“连翘倒霉,你似乎很开心啊?”
语气里透着几分压抑的沉冷。
发觉道气氛有点不对劲,那名家仆愣怔片刻,还没来得及想好下一句话。
长孙征已经俯下身,将俊脸凑近,语气极度不善,“她得罪你了?”
“……没,没有。”
被这份突如其来的气势所慑。
家仆心中惶恐,一个没跪稳竟瘫软在地上。
即使再愚钝,这时也察觉出长孙征心底浓浓的不满。
他立刻轻轻地抽了下自己的脸皮,眼神里充斥着懊悔,“小人嘴贱,小人该死!”
长孙征面无表情地直起腰,嗓音冰冷。
“蠢货,以后休得揣测本世子的心思,马屁净拍到马腿上,还不滚?”
“小人这就滚,这就滚……”
家仆领命,果真就地朝后滚了几下。
当后背撞对门框上时,他立刻识趣地站起来,低着头跑远了。
长孙征冷睨着他的背影,负手走出了房间。
他转过身,面朝着将军府的方向,不免发出声冷嗤。
“哼,本世子倒要瞧瞧,谁家小子敢抢少英看上的姑娘?”
哼笑了一声后,长孙征大步朝药房走去。
自己才不是关心连翘。
只是空手去拜访将军府,以连老将军的性子,说不定会把自己拒之门外。
对,就是如此。
长孙征肯定地一颔首。
将军府,院外。
南溪左右瞟了几眼,随后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来到连钦附近。
他重重地清了下嗓子,好引起对方的注意力。
“小爷我最近手痒,可惜这小小将军府,连个敢跟我切磋的人都没有,都是鼠辈!”
连钦面无表情地斜了南溪一眼。
草包。
他抱着剑转过身,注视起那扇紧闭的房门。
发觉对方无动于衷,南溪不禁皱眉。
这个在东陵小国保护连翘的随从,他很早就感兴趣了。
先是劈散火鸾的攻击,又能挡住他身为斗皇时甩出的荆棘。
有这般本事,怎么甘心沦落成小小的侍卫?
虽然赤霄提醒过千百遍,不要动手,可是她谨慎得太过头。
附近哪里有寒江州的奸细?
他们就算安插眼线,也不可能面面俱到,把东陵小国的每家府邸都给盯上。
与其再拖上几天,让寒江州那边发觉自己等人歇脚在将军府,做出什么举措。
还不如他现在就动手,试试这个连钦的底。
哼!
要他来说,全府上下最可疑的人就是这个侍卫。
南溪又朝连钦凑近几步,不怀好意地开口。
“每次见你,都对小爷冷着张脸,突然看你很不顺眼……”
面对这种纠缠不清的人,连钦自有一套。
他侧头回望住南溪,眼神冷漠,“你想怎样?”
“当然是想给你点教训,教你做人不能太死板,以后见小爷就要笑脸相迎”
话音到此戛然而已。
一道石破天惊般的剑气转瞬而至。
眨眼间穿透南溪的护体斗气,刺到他喉前。
连钦冷酷的眸子里翻滚着剑气,好似瓢泼大雨里的浓雾,整个人也像一柄出鞘的宝剑。
汹涌的暗潮藏在他平静无波的面下,浑身锐气逼人。
“阴险!”
南溪大惊之下,甩出这两个字。
但脚下却不慌不忙,脚跟一抬,姿态犹如大鹏展翅,游刃有余地跃起到半空。
没想到这个人看起来正正经经,竟然丝毫不讲武者道义,说动手就动手。
他冷冷一笑。
“偷袭也偷不到小爷!”
说着,手中已经凝聚出斗气荆棘,瞄准连钦抽去一鞭。
连钦也一跃而起,刺出长剑,招招干脆利落又直命要害。
对待无理取闹之人,他向来是用剑来说话。
两人身法敏捷,在半空中斗得不可开交,一起一落间,已经过了五六招。
斗气四溢。
青光和白光不断交错,将地面震开了数道缝隙。
连烈风目光如炬,望向厮打起来的两人。
钦儿生性冷淡,不喜多言。
反倒是这个少年来到府里后,时不时要闹得鸡犬不宁。
现在翘儿还在里面昏迷,他心急如焚,恨不得让周围的人全部消失掉。
南溪竟然要和钦儿选在此地切磋?
“住手!”
连烈风沉声怒喝,可在半空中交战正酣的两人并没有停下。
南溪是完全不把周围人放在眼里。
连钦则是被迫着继续。
对方不停,他若是现在停,就会被瞅出破绽。
以这个草包的脾气,绝对会放大招逼自己应战。
“……”
连烈风看得面沉如水,一声不吭地盯紧两人。
他岂能看不出眼下的形势。
好个毛头小子,毕竟还暂住在将军府里,竟然如此不识大体。
忍无可忍下,连烈风的眉头紧紧皱起。
他蓄势已久的斗气逐渐在掌心凝聚,浑身恐怖的怒意,如同擎天巨剑般直冲云霄。
“还不住手?!”
无匹斗气冲南溪而去,所过之处,使得地面微微塌陷。
连钦眉眼微动,索性用剑封死了南溪的去路,随后掌心也凝聚出一团白色斗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