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朗的声音从他口中传来,“只是这一次,他们不会得逞了……”
柳延华兄弟二人紧赶慢赶终于在宵禁前进了城。
天色渐晚,落日慢慢的隐藏于云层中,霞光布满天空,虽是黄昏时刻,柳延华却有一种朝气蓬勃的感觉,他有预感,自己的人生从今天开始会走向一条不同的道路。
绕过熙熙攘攘的人群,柳延华背着黑衣男子向医馆走去。
“郎中在吗?”柳延楚小大人般的问道。
“怎么了?”医馆内传来细细碎碎的声音,随之而来的还有一白发老者。
看这模样不用说,柳延华兄弟二人就知道一定是郎中本人。
那老者走出内厢,出来时便看见昏迷不醒的男子,他急忙上前探了探鼻息,发现还有呼吸,心便落下一半。
医者讲究望闻问切,老者一边把着脉一边说道,“还好底子不错,心脉没有受损,只是还需要处理一下。”
老者将男子的衣服脱下,看见他身上大大小小密布的伤口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这人是什么身份,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老者问道。
不怪老者多疑,常人也就带着几道伤口,用以金疮药止血消炎即可,但这人身上不但伤口颇多,而且各种武器的损伤都有,据老者多年的行医经验来看,这人的身份必然不简单。
柳延华又怎么会知道这个人的身份,自打发现他,救起他,连一句话都没有交流,这个人救就一直昏迷着,柳延华就是想知道也没有机会。
“在下亦不知道,此人是我偶然救起,身份来源一概不知。”柳延华如实说道。
其实他也有些忐忑,万一郎中怀疑他的身份不给医治也是一件麻烦事。
老者抚了抚长长的胡须道,“此人受了这么重的伤依然气息绵长,想必是习武之人,罢了罢了,我也不考虑那么多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老朽便替他诊治吧。”
郎中此话一出,柳延华立马就松了一口气,他敬佩的看着老者,心里想着这世上果真还是好人居多。
“来,搭把手,把他衣服脱下,我要看看所有伤口。”老者对两兄弟说道。
“唉!”柳延楚清脆的声音应道。
两人又一次费力的将男子身上的衣服脱下,待老者查看伤势。
“不错,没有致命伤,你们倒是聪明,提前将金疮药涂抹于创口处止血。”老人夸赞道。
柳延华谦虚的回答道,“只是以前总受伤,随身带着药而已。”
老者直勾勾的看着他,柳延华不明所以,却听老者说道,“就是你们这些武者,好勇斗狠,一身的伤势也不在乎,长此以往只怕会落下治不好的病根啊。”
柳延华赶紧回道,“您说的是,习武者确实经常受伤,只不过有些人是好勇斗狠,有些人只是为了活命罢了。”
听到柳延华这番说辞,老者倒是高看了他一眼,没有再继续说教。
“这人虽然止住了流血,但伤势极重,仍需要好好调养,我一会儿来一张固本培元的药方,让药童给你们抓药熬制,不出意外的话,今天晚上他便会醒了。”
“医者仁心,真是多谢您了!”柳延华施礼道。
“无事,这是医者的本分,只是今天夜里他可不能折腾了,不如就留他在这里过夜,后院有厢房,你们交完银钱就先静养一番吧。”老者提议道。
柳延华原本还担心男子今夜的住宿,见老者主动提出留下他在医馆过夜的话,不由得欢喜不已。
柳延华去柜台处交了钱,他带着全家的家当,此刻倒也拿的出银钱来给对方治病。
“一共一两银子。”药童打着哈欠说道。
“这么贵!”柳延华一时说漏了嘴,把心里的想法也说出来了。
“这人伤的这么重,得多加几味好药材,你以为治病花的钱得有多少,别忘了我们可是在和阎王爷抢人。”那药童反应极快,三句两句便堵住了柳延华的嘴,让他无从反驳。
柳延华只得掏出一两银子,他有些舍不得,这还是他为初儿攒的去私塾的学费呢!
柳延楚见他哥哥低垂着头紧握着手里的钱袋,立马就明白了。
“哥哥,初儿不着急去私塾,救人要紧。”柳延楚脆生生的话语将柳延华从纠结中拉回,柳延楚懂事的模样更是令他心疼。
柳延华不再犹豫,结算好银钱后便等着药童抓药熬制。
“哥哥,咱们今晚还去宅院吗?”柳延楚心心念念的都是这件事。
柳延华怎么会不知道柳延楚的期盼,只是谁都没有想到会有意外发生。
“今天我们就留在这里照顾他,明日再去宅院。”柳延华回答道。
柳延楚努了努嘴,最终点点头,只是眼里的光芒到底暗淡了下去。
柳延华并不想把男子带到宅院去,即使对方是清醒的。
宅院是沈家的宅院,是沈月珍的宅院,柳延华觉得自己没有权利带男子住进去,这时其一。
其二是男子身份未名,若对方是穷凶极恶之人或者有人追杀,那他岂不是给沈月珍带来了灾难。
柳延华早已想好明日的安排,若是今天晚上他清醒过来,柳延华也不需要他的报答,只需离开便可,这样就不会对他人造成威胁。
时间很快过去了两个时辰,药童已经过来喂了一遍汤药了,男子依然没有苏醒,但整个人却平静下来,脸色也不再惨白。
老者在这期间过来看望了一次,把脉后说已无大碍了,柳延华才松了口气。
夜色渐深,城里的更夫都出来打更了,柳延楚早已忍不住困意,倒在柳延华怀里昏昏欲睡。
柳延华硬挺着倦意,匕首贴身带着,放在随时可拿的位置,此人身份未明,他还不能大意。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更夫的声音传来,立马让柳延华精神了几分。
夜,寂静的可怕,却又喧嚣的可怕,只有凛冽的风声伴随着蜡烛燃烧的噼啪声昭示着守夜人并不平静的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