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营里来了一个老太监,后面跟着一溜的马车,将士们围成一堆好奇的看着太监交头接耳,他们当中有不少人都是头一回见着太监,直到萧冉赶过来粗暴的把他们撵走。
“公公恕罪,手底下的人没见过世面。”萧冉抱拳拱手道。
没想到老太监也不生气,反而很客气:“不碍事,都是为大唐流血的好儿郎。”说完还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下萧冉:
“小将军可是萧冉?”
萧冉对太监这种职业虽然并不反感,但也充满了好奇,原来太监也不是电视里面演的那样说话尖声尖气,和正常人没什么两样。
赶紧又抱拳答道:
“末将正是萧冉,不知公公有何吩咐?”
萧冉态度毕恭毕敬,自己可不想刚来大唐就得罪太监,历史上多少名臣勇将都是被太监进了谗言最后落了个死无葬身之地的下场。
萧冉的态度让老太监似乎很受用:
“老奴只是一介阉人,吩咐可不敢当,老奴这次来是受陛下吩咐带些御寒裹伤的布料和赏赐。”
萧冉学着张宝相的样子朝长安的方向拱拱手表示对陛下恩赐的感谢:
“灵州尚寒,公公旅途劳顿,还请移步营帐稍作歇息,末将这就命人准备酒宴为公公接风。”
没想到老太监摆摆手直接拒绝了:“老奴还要去前线代陛下犒赏前军将士,不敢耽搁。”
哦,过路啊,那你整这么大阵仗干什么,没看见将士们瞧着那一车车的物资都眼馋得要命了?
老太监忽然冲萧冉眨眨眼说道:“还请萧将军借一步说话。”
萧冉点点头,把老太监请进了自己住的院子,吩咐老方在院门外守着。
老太监走了两步,清了清嗓子忽然开口说道:“陛下口谕!”
萧冉连忙跪下以表恭敬。
“朕已经知道你的身世,不许你跟兰陵萧氏有任何瓜葛。”
萧冉一愣,这就完了?满口大白话?不许自己跟兰陵萧氏有瓜葛?什么意思?抬头疑惑的看着老太监。
“萧将军请起,这是陛下的原话。”
“还未知公公贵姓?所任何职?”萧冉打算从老太监身上打探一下李世民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贵姓不敢当,老奴王颔,添为陛下身边的掌印总管。”王颔似笑非笑的看着萧冉,仿佛是在说你那点小心思我一眼就看透了。
“陛下此话何解?还请公公明示。”萧冉硬着头皮问。
王颔笑着摇摇头:
“陛下的心思怎是我们这些臣子能揣摩的。”
萧冉还想再问,王颔却话锋一转:“不过陛下对萧将军颇为欣赏,所以吩咐老奴务必要往灵州走一趟瞧瞧萧将军是不是真如宿国公口中所言,是个文武全才。”
怎么,要打架?老太监还会武艺?
“武艺就不必了,萧将军阵斩敌将,又率兵驰援灵州,可见并非浪得虚名。”
那是要文斗?
“献马蹄铁使军中再无战马之忧,想必萧将军也称得上是治国良才。”
萧冉实在摸不着这老太监的路数。
“陛下听闻萧将军以开刀之术硬生生的留住了历阳郡公的一条性命,又书写了卫生守则使军中伤亡大减,老奴敢问萧将军,这可是仙人手段?”
原来目地是这个啊,也是,这个时代的医疗卫生水平极差,后世一个小小的流行感冒在这里都算得上是一场会死人的大病。
“公公缪赞了,当时只是事急从权,死马当活马医,当不起公公夸奖。”萧冉谦虚道。
只是把堂堂的公爷比作死马让老太监王颔哑然失笑:
“陛下特意遣太医去了晋阳查看历阳郡公的伤势,太医回长安后直言这等伤势换作平时早就活不成了。”
萧冉摇摇头解释道:“公公有所不知,历阳郡公长期习武健身,体质较之常人不知好上多少,即便如此,末将给历阳郡公开刀的时候,历阳郡公仍然昏死数次,若真是换个一般人,只怕痛都痛死了,随后末将匆忙缝合了伤口,祈祷历阳郡公的创口能够自己愈合,期间有不少侥幸之心。”
王颔摆出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实际上陛下听说了之后特意找了几个死囚砍了几刀然后吩咐太医依照萧冉的开刀之术进行救治,结果几名死囚无一例外都一命呜呼了,这种当为尊者忌的事,王颔自然不会告诉萧冉。
见王颔仍是不信,萧冉便请他随自己去伤病营看看,王颔欣然同意。
………
伤病营除了因为伤势较重需要静养的被送走之外,余下的都是些普通外伤,见到萧冉来了,纷纷大声见礼,一点都看不出是个病号。
萧冉指着其中一名伤员对王颔说道:
“此人名叫赵小栓,之前被攻上城头的突厥人一刀划破了肚子,当时血流了一地,好在刀口不深,只有半寸,肚皮这种地方人体脂肪较厚,半寸还不足以让肠子滑出来,那便好说,只需避免感染,再把伤口缝合起来静卧细养,最多半个月就能恢复。”
王颔立刻走上前去掀开小栓的外衣,果然肚子上有一条像蜈蚣形状的约莫一尺长的疤。
“这是什么道理?”王颔一脸疑惑。
萧冉笑道:“其实道理也不复杂,王公公,倘若你不小心被木刺或者指甲割伤了手,你平时怎么处理的?”
“这等皮外伤管他做甚,不日便能恢复如初。”王颔笑言,不知道两者之间有什么关系。
萧冉点点头:“不错,似这等小伤即便不去管他伤口也能很快痊愈,这是因为我们人的身体组织结构拥有自愈的能力,小伤小口能自己愈合,但是伤口变大了,想要让他自己愈合就会很难,以刀伤为例,半寸深的伤口足以让两边皮肉翻卷,这个时候就以缝衣服的办法把两边的皮肉缝合,使皮肉紧贴自愈,之后再拆线,若能配以药物,效果更好。”
萧冉说到这里看了看小栓,笑道:“只是伤口难看了点,若是个心灵手巧的妇人,想必不至于像条蜈蚣。”
伤兵营里顿时哄笑起来,就连王颔也笑意连连,更有人打趣小栓:
“小栓,回到庄子上就叫你婆娘重新给你肚皮缝两只鸳鸯,否则夫妇办事的时候有条蜈蚣晃来晃去算怎么回事……”
“蜈蚣咋了?俺就喜欢蜈蚣,这可是少将军亲自给俺缝的,可得让俺婆娘好好稀罕稀罕……”
又是一阵哄笑。
…
离开伤兵营的路上王颔特意朝萧冉行了一礼,对自己的疑惑能够解释得如此详尽,换作其他国公大将军才懒得搭理他区区一介阉人。
其实两人心里都清楚,一个是来充当皇帝的耳朵,想必李世民已经明确表示要他弄清楚这件事。
而对于萧冉来说,也必须把这件事情尽可能的用常识化的道理去解释清楚,哪怕是胡说八道,否则真被冠上个仙人子弟的称号,以后有什么棘手的事情都来找自己怎么办?天下大旱,仙人子弟快去求个雨吧,洪水泛滥仙人子弟去给龙王爷打个招呼吧,什么?做不到?收押天牢,秋后问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