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真是太遗憾啦!”徐轻尘笑嘻嘻的扯出一个诡笑,他大笑的看向了沈御寒,如是说道。“知道吗,我可是好不容易才想睡一觉的。”
“但你如今不得不去长眠了,徐轻尘……。”沈御寒瞧了瞧此刻大笑的徐轻尘,不知为何直起了身板,将浑身的破绽暴漏给了对方。“我还是应该叫你,辰无决呢?”
“小鬼,你没娘这事儿我知道,但看在你爹也不疼你的份上,我就暂且给你这不礼貌的脾气一个无视的态度,喜欢吗?”徐轻尘眼睛眯了起来,他审视了沈御寒半响,最后竟也是没有做出任何回应,只是耸了耸肩膀摆出一个无所谓的样子,抬腿跨过了沈御寒,走向了唐笑面前。
沈御寒见状只是用余光瞥了一眼徐轻尘,扬手简单干脆的将妄念剑收入剑鞘之中,抱胸转身看向了唐笑的防线,而此刻,江一叹与席千尘也走了过来,到他的身旁站定。
“他最后还是舍不得她,对么?”沈御寒瞥了一眼神情严肃的江一叹,如是说道。“一个情字,埋了他多少的愿望。”
“你知道他听得见。”江一叹摇了摇头,看着徐轻尘那么一刻僵硬的背影,叹息的说道。“该走了,我终于还是活着见证了这一刻。”
“这是一个永久的落幕,对么?”沈御寒低声的问道,口气低沉的让他都不可思议的地步——不可否认,他仍然惧怕徐轻尘,纵然对方已经心灰意冷,无处着力,但是谁会知道他会不会再来一次上一世的把戏,将一个世纪毁灭,那该是何等的威能?
沈御寒的担忧并没有错,江一叹也曾担心过,但这次不会了,心思成灰,而徐轻尘这一次的问话,将确定这一点,毫无疑问的,毫无退路的,他将彻彻底底的逼死自己,然后长眠。“一个永久的落幕,在他告别之后。”
“……。”沈御寒担忧的看向了背对着他们的徐轻尘,他屏息凝神的去听,却没有听到任何的声音。
只有江一叹知道,徐轻尘在同唐笑说话,以一种非常古老的方式——这非常简单,但在被人窃听的方面来看,是非常困难的,包括江一叹,也无法得知徐轻尘到底和唐笑说了些什么。
徐轻尘和唐笑说了些什么?
他想告诉她,他仍然爱着她,纵然这没有什么用处,他知道唐笑恨自己,也知道是自己亲手杀了唐无情的,但最开始那个背叛唐笑的人绝非是他,而是另外一个同样窥探着他的男人,名叫燕南渡。
那不是一个好人,可他也对唐笑有情义。
徐轻尘想把这件事告诉唐笑,太想太想了,他看着面前的女人,那一颦一笑全都是曾经的回忆,只是这张面孔曾经的主人是不会对他冷若冰霜的,她看见自己会绽放笑容,就像黑夜过后的日出一样温暖而又平和。
她不是她了,再也不是了。
徐轻尘抿了抿嘴,心思百转千回,现在看起来唐笑似乎仍然不知道是燕南渡害死的唐无情——虽然说这件事下手的人是自己,可最开始对这件事怀有算计的,仍然是燕南渡。
但问题是,告诉唐笑,对她来说真的好么?
徐轻尘留意着身后的沈御寒,那是一个好男人,但他内心的寒毒将注定无法给予唐笑更多的关怀,沈家源于辰氏,辰氏一贯的性格他知之甚深,所以,沈御寒将不能成为唐笑的伴侣,陪她走过没有没有他在的风风雨雨。
可还有谁呢?徐轻尘苦笑了起来,最后的最后,选择竟然是如此之少,少到让他如此不安与绝望,少到让他不得不采用隐瞒的手段来让唐笑与人一同去度过漫漫的余生。
他不能这么做,但他不得不这么做。
徐轻尘看着面前的唐笑,麻木僵硬的表情里硬生生的扯出来了一个微笑,这是他自诞生为止,扯的最痛苦的一个笑容,他如往常一般,与唐笑的精神相连。
熟悉的感觉,熟悉的温度,当徐轻尘与唐笑的精神相连的时候,他都以为这个灵魂还是他的顾念之,她真的来找他了,时隔了这么久,隔了整整两万两千年,他等啊等啊,终于等到了的。
事实上,徐轻尘真的等到了。
在唐笑的精神之里,灵台之上,徐轻尘的精魂看见了那个顾念之,是江一叹曾经给了唐笑的分魂,也是最初的顾念之,没有贪婪与欲望,只有单纯的爱恋。
这不是唐笑能够控制的,她曾经与顾念之合二为一的时候就隐约知道,这缕幽魂终将散去,她尽可能的让她不白来尘世一趟,只是没有想到他散去的方式是如此的自我。
如此的,让人心悸。
那一刻,在唐笑的灵台之上,唐笑只是一个旁观者。
顾念之在笑着,笑着看着徐轻尘落在她的面前,一如既往的威风凛凛,也是一如既往的自信满满。
“阿决,你回来了。”
“念之,我回来了。”
徐轻尘走向了顾念之,向她伸出了双手,并将她紧紧的抱在了怀里,之前所有的担忧与困惑都在这个怀抱中烟消云散。
“两万多年,我还是回来了,你也还在等我,就像我们最初的那样。”顾念之将徐轻尘紧紧的抱在怀里,就像他们再也不会分开那般用力。“好久不见,阿决,我好想你。”
“我很后悔,我实在后悔,为什么当初没有将你拦下,我思考了很久,关于生命,关于爱情。”徐轻尘蹭了蹭怀中的顾念之,心满意足的说道。“好久不见,念之,我真的好想你。”
那一刻,所有的离别与阴谋,所有的疯狂与嗜血,都化作了烟云散去。
徐轻尘放下了,他真真正正的放下了这一切,两万两千多年的时光里他没有想明白的事情,他全部都在这个时候明悟。
是了,他的顾念之真的回来了,那么唐笑究竟怎样,又与他何关呢?
谢谢你,唐笑。
作为回报,我将不会告知你关于燕南渡的任何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