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了自家汉子的安危,唐笑便一刻也不敢耽误,即刻便收起了天下刀的残影,将器魂放于心口处收好,掐了一个御风的法决,风来聚会,准备离去。
而此刻沈御寒却再度开口将唐笑拦了下来。“唐笑,你此刻若是去唐家堡,怕是会见不到人。”
“哦?”唐笑听闻此话顿住,清风即停,她用怀疑的目光扫向了沈御寒,问道。“你怎知我要去唐家堡?”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沈御寒轻笑开来,唐笑的反应证明了他的猜测,果不其然家父沈断天上山是为求那个‘上时代’的人,而为何求他?原因简单至极,定是去找他的爱人温柔去了。
沈断天不愿让温柔误解他屠杀唐家堡,便找了‘轩辕祖师’,用一些微妙的理由来将他点燃,借他人之手报仇雪恨。
而这个理由,便是唐无情。
而为何自己说唐笑此刻前去唐家堡见不到人?这个‘人’指的并非唐无情,而是沈断天一伙。
燕南渡重伤至此,身为与唐笑有血契关系的人,唐笑的所作所为定是围绕着燕南渡的伤行动的,饶是她唐笑运气好,入了云不归的圈套得以与各大世家有浅薄交情,可正因为如此,唐笑的行动才变得透明。
虽然不知道唐笑与轩辕祖师是什么关系,但从唐笑可以不伤分毫的孤身下山来看,定是交情不浅——至少那个轩辕祖师会在一定意义上保护唐笑,免去她被沈断天胁迫走的危险。
如此推算下来,沈断天的第一站不会是唐家堡,而是唐笑目前更迫切的需求,药师方家。
而唐笑如此着急赶去唐家堡,也不过是因为害怕唐家堡会血流成河,可这个时间是太早了,去了也不过是作为游客罢了。
唐澈会允许他的孩子与一个修仙者成亲么?
答案是否定的,这是东洲的潜规则,没人能够打破,除非他想要变革。
——变革的人,显然不会是唐澈这条恶龙,没有人会支持他带头的变革,他也不会去搞这种可笑的变革。
这简直太简单了。沈御寒轻声笑了起来,他看着唐笑,胸有成竹的说道。“燕南渡的伤只有苍生剑魂能治,饶是方家时代从医,可他们也只能做到续命罢了,家父沈断天此刻想必是在方家无误,就凭这方家现在的情况看来,短时期内唐家堡是不会有危险的。”
“方家?”
唐笑听到沈御寒这话,脑中闪过了一个人影,和一句话。
那是一个沉默的少年,似是有着无可承受的过去一般,他是第一个明确的告知自己,唐无情不可能是她的良人的人。
“仙人两别,唐无情不可能是你的良人。”
那个少年在义湘城内残墙上说的话,在此刻却越发清晰起来,唐笑以为自己忘记了,忘记了那段模糊却轻松的时光。
没想到如今只要想起,便真切的吓人,而那个少年,则叫做方温笙,方家长子,人称白骨生花。
唐笑恍惚了一阵子,内心对此是五味陈杂,这个方温笙也算是对她无求的同伴吧,那么如今他怎样了呢?那个十年之约,还有所谓的‘抛弃你的家人与本该拥有的权利’的选择。
“方温笙怎样了?”
“方恨?”沈御寒听见方温笙这三个字的时候奇怪的看向了唐笑,说出了他如今的名字。“方温笙现在已经不叫方温笙了,方袭不要他,他便反骨,如今已改名方恨,自立门户了。”
“所以说,你说的方家不稳,指的就是这个?”唐笑挑了挑眉头,反问道。
沈御寒闻言笑笑,点点头。“没错,现在的红尘堪称乱世,比我们仙家还要乱,乱世会改变人的,所以我劝你……。”
“唐无情不会变的。”
唐笑没等沈御寒说罢,便肯定的说道,纵然她内心也是不准的,但她还能相信什么呢?
沈御寒显然也猜出了唐笑的心思,他看着唐笑良久不语,突然一声长叹,摇了摇头,对着头顶湛蓝的天空说道。“云不归,偷听的差不过,该下来了吧?”
唐笑微微一惊,一抹飘然的身影带着笑意从天而降,而她竟然没有感到半分的气息。
那一身白衣胜雪的老朽落地,一拂长须泰然一笑,正是那东洲智者云不归,他看向了唐笑,开口说道。“唐姑娘,你着实不应该去唐家堡。”
“云老此话怎讲?”
唐笑虽然因纪无涯的言语对云不归心有疑惑,可毕竟苍生剑魂还没有找到,况且她还在打着回到顾念之那个时代的念头,所以对云不归也算是毕恭毕敬。
“要救燕南渡,我也说过,这天地间唯有苍生剑魂可以,没有了苍生剑魂,莫说是方家,即便是天皇老儿下凡也无可奈何。”
“所以云老的意思是……?”
“与我走一趟清风堂,你的试炼还没有结束。”
“那今日轩辕逼山一事?”
“沈御寒,你当退了。”
云不归闻言笑开,他转身看向了自己曾经的徒弟,如此说道。“想必你也算到了,今日的昆仑已没了命数。”
“可结果不会更改。”沈御寒点了点头,有些轻浮的看着云不归,桀骜不驯的开口说道。“东洲最后还是我的,而唐笑——你不管是融了谁的魂改了谁的身,你都是我的天命之女,任你做任何事都不会改变。”
唐笑听着这话越发的不耐听,没等沈御寒话音落地,便对其冷哼一声说道。“你若是在说下去,我便不客气了。”
“好好好——。”沈御寒立刻好脾气般的举起了双手,表示无可奈何。“你迟早会认清这点,我不急。”
“滚。”
唐笑眉峰一皱,刚想要对沈御寒做些什么,一阵清风突然自其眼前卷起,随后将之带回了久别的清风堂内。
那寒潭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她的结界之印还在那里,似乎知道她会再度归来。
唐笑站在结界面前顿了顿,侧头没头没尾的对云不归问了一句:“你还舍不得。”
云不归听言也只是笑笑,没有回答。他自是知道唐笑在说什么,可这种问题若是说白了,只怕悲惨会提前来临。
云不归一会拂尘,老神在在的在唐笑的注视下重新坐回了老地方,盘膝坐定,对着唐笑比了一个请的手势。“唐姑娘,有些事情,看透就不要说透了。”
——可有些问题若是不说透,那走向幸福的那一步又该何去何从?
唐笑没有接话,只是在心里提了困惑,迈进了那金光四射的结界之中。
这一次,她嗅到了熟悉的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