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承喜,君妄是真的把你当兄弟了。”司徒祭冷冷的瞧着方才纪无涯与君妄交谈的那一幕,头也没抬的对着身旁的儒生说道。“你这样背叛他,良心上过得去么?”
“若不是他当年挥军南下,清儿也不会死。”白承喜此刻的目光中只有冰冷,他瞧着那健壮的人影,笑了起来。“天道轮回,我等了这么久,只是为了今天能亲手为清儿报仇。”
“可君妄这些年来,待你不薄。”司徒祭听后也没出口反驳,他只是淡淡的诉说现实。“我睚眦必报司徒祭虽然凶名在外,可也不会做出你这等狼心狗肺之事。”
“有区别么?”白承喜低沉的笑了起来。“清儿那姑娘等了我多少年了,我还没来得及与她成亲,君妄的屠刀便落了下来,我如今不过是拿他复仇罢了,也叫做狼心狗肺?”
“你知那戒指,君妄是求了纪无涯五年才得来的么?”司徒祭听后也不说些什么反驳的话,依旧在陈述着不可否认的事实。“你可又知,若是当年他知晓你是反贼白战的后裔,又怎会将你视如亲兄弟?”
“反贼?”白承喜笑了起来,那笑声中带有几分疯癫。“白战从来没善待过我娘,更没用正眼瞧过我,我为他复仇作何?”
“那你便是为了你娘?”司徒祭挑了眉头,目光仍停留在远方明显是打闹起来的三人组上,摇了摇头。“你娘在君妄来之前便不在了,你怎么将之错怪给君妄?”
“我为什么不可以?”白承喜笑道。“这个世界成王败寇,我只要赢,我不需要任何理由。”
“可你利用的人,却叫做唐纵横?”司徒祭听后不禁笑了起来,那笑中充满了嘲笑的味道。“白承喜,你这算盘打的真叫一个糟糕,你这样做,还不如你一刀宰了君妄来的快些。”
“不,我要让它灭亡。”白承喜握紧了拳头,他看着远处君妄的身影,阴沉的说道。“这个害死了我娘的王朝,不值得同情。”
“……该怎么说?”司徒祭听后竟也是被白承喜言语里那刻骨的恨给感染了一般,他顿了顿,发现他竟也没了说辞,最后也只好摇了摇头。“白承喜,没想到即便是重义如君妄,也没将你这性质改变半分。”
“云不归已经告诉我了,我必将引龙轩亡国。”白承喜有些疯癫的笑了起来。“云不归都开口了,那我定会成功。”
“云不归?”司徒祭听到这个名字后瞳孔一缩,他立刻腾身而起,一把扯住了痴笑着的白承喜,尽可能的压制着自己想要大声质问的冲动,低声恶狠狠的问道。“你答应了云不归那混蛋什么?!”
“司徒祭啊司徒祭……。”白承喜笑的几乎要弯下腰去,全然没有了之前儒生的那般儒雅风范,他癫狂的低声笑着,用悲怜的目光看向了眼前扯住自己衣领的男人。“你怕了对么?你怕云不归的天机术,对么?”
“云不归不会这般轻易的告诉你命格的,你到底答应了他什么?!”司徒祭低声的吼着。“白承喜,没人能从山鬼那完完整整的出来,没有人!”
山鬼云不归,这是云不归真正的名字,那个独自称霸东洲武力巅峰的人,在恶龙唐澈与君妄之前,正是被仙者尊称‘智者’的云不归!
而司徒祭身为曾经的六帝之一,他对于山鬼的印象,简直坏到了极点:如果山鬼云不归所换的是这个江山,那么唐家的攻占则危矣。
他不能让唐澈就这么贸然的进来,趁还有时间,趁他以为还有时间。
可没有时间了,宿命的齿轮已经压到了历史的十字路口,龙卷风已经卷着血肉残骸向他们席卷而来。
白承喜低沉的笑着,似疯癫也似嘲笑,他一把抓住了司徒祭的手腕,力道大的出奇。“司徒祭,今天……不会有人完好的离开。”
“你说什么……?!”司徒祭听后怒目圆瞪,却被白承喜一把打开,他冷笑着后退几步,不由分说的便腾身下了地面。
他最后抬头看向了上方的抱着马刀的男人,绽放了一个灿烂的笑容。“司徒祭,你不要跟过来。”
一句警告,也是一句劝告。
司徒祭站在屋顶上,抱着他冰凉的斩马刀,那刀身传来的冰冷让他清楚的知道,这柄天下的侠器在告诉自己,远离此地。
他看着白承喜越走越远的背影,眼角突然有一滴泪水滑落。
司徒祭明白,这是白承喜的悲伤,那样一个温文如玉的男子,怎会变的如今这般偏激?
‘没人能从山鬼那完完整整的离开,没有人。’
司徒祭突然明白了,云不归从白承喜那里拿走了一样东西,一样对他而言最为珍贵,也是唯一拥有的东西。
可惜,被拿走的人义无反顾,看得清的旁人却明白的太晚太晚。
这一刻,终是来了。
司徒祭看着白承喜越走越远的身影,突然感到身后一阵清风袭来,那故清风里带着来自山野的草木之气,清新非常。
但只有同样曾身为六帝之一的司徒祭知道,这阵风的背后所侵染的鲜血,足已粉饰整个皇城,他看着远方没有回头,怅然若失又无可奈何的问道。“你,当真要如此么?”
“为何不呢?”云不归轻笑着,一身白衣翩然,那俊美的脸庞上带着自傲的笑意,步行至司徒祭的身旁,目光却死死的看向了远处的那个欢笑的姑娘。“世人皆不敢的事,我为何不能碰他一碰呢?”
“我不明白。”司徒祭皱起了眉头,身旁的人那飘然的口气比仙家还要飘渺,却比屠夫还要残忍。“你为何要做?为何偏偏要这么做?”
“因为我嫉妒。”云不归痛快的说道,仿佛只是在说他今天中午吃了什么一般的云淡风轻。“纪无涯算什么?入了门师尊便将混沌锤交给了他,这个没用的废小子。”
“这是命,云不归,你不会不知?”司徒祭倒吸了一口冷气,山鬼云不归的残忍无情他早已耳闻,而如今他居然要为一己私欲而覆灭整个王朝?!“云不归,你做的过头了。”
“谁能奈我何?”云不归听后嘲讽的笑了起来。“我欲杀了这天下人,谁能挡我?我欲覆这万里山河,又有谁能拦我?那我欲改这命格,又为何不能?”
“业障,你就不怕不得好死?”司徒祭紧锁着眉头,看着远方的白承喜已入了君王的视野,他抱着最后一丝希望的问道。“收手吧,趁一切还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