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北穆就从被窝里被拽出来了,迷迷瞪瞪地跟着竹桑下了楼,吃了早饭,一直到站到街上,被刺眼的阳光晃了一下,他才回过神来。
“公子……咱们这是要去哪儿啊?”
竹桑略带嫌弃地看了他一眼,“去降妖司。”
“哦哦哦……”昨天是说要处理一下那个妖怪来的……
降妖司在长安是个隐秘的组织,属于当官的都知道,民众大多数不知道,即使知道了也往往是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不愿提及,大概是由于人类对不熟悉的事物天然的恐惧吧。
竹桑将装着桃花的荷包递给掌司李淳风,“这就是那个到处吃人心的妖怪,花妖修行不易,且我看她妖丹完好,也并非身受重伤,我不觉得她会主动害人,她的本体上黑气缠绕,许是……”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完,但李淳风显然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此是我会想办法查明,辛苦你了。”
“嗯……还有一件事……”
“什么事,但说无妨。”
“是这样的,这个桃花妖是林香阁新选出的花魁,这个……我担心当众收妖会吓到百姓,所以就必须和她独处,于是就……开出了黄金万两的价钱,若是那林香阁的老鸨闹起来……就麻烦你解决一下了。”
李淳风不解皱眉,“虽说黄金万两确是天价,但你也不至于拿不出来吧?”
“但我什么都没干,这钱我拿着心疼。”
“……”
“拜托了。”
“好吧,我会派人去说的。”
“那就谢谢你了。”
竹桑表达完自己的感谢,就起身打算离开,李淳风却突然叫住他,“等等。”
“嗯?”
“近日刘大人家中怪事频发,他疑心是有妖作乱,你帮忙去看看吧。”
“刘大人?哪个刘大人?”
“御史中丞刘畚刘大人。”
“哦!就是那个儿子把人家姑娘糟蹋了,然后他花钱买通……”
李淳风轻咳一声,竹桑挑了挑眉,也噤了声,“你心里知晓便是,若是让旁人知道了,只怕会被报复。”
竹桑心说我有不怕报复,“好吧,我知道了,我回客栈的时候顺路去看一眼。”
离开降妖司,北穆颇为敬仰的看着竹桑,“公子您真厉害,居然认识李掌司这种大人物!”
“算是缘分,走吧,我们去刘大人家里看看。”
“是!”
刘畚其人,为官……算是平庸,只能称赞一句尽职,为父,过分溺爱自己的孩子,导致其子刘先嚣张跋扈,不择手段。
一个月前,刘先在街上看中了卖豆腐的莲心姑娘,要纳她为妾,可莲心早就和陈生定了亲,自然是不愿意的,于是刘先就直接将人绑回了府中,奸污之后,还要羞辱一番,莲心不堪受辱,趁刘先离去之时,悬梁自尽了。
那之后刘府就怪事频发,大家都猜测是莲心的鬼魂作祟,但是却没有哪个阴阳师愿意干这活儿,实在是刘先太不招人待见,但是没办法同朝为官,李淳风推不掉这个事,就只能找竹桑这个“外人”帮忙。
到了刘府,家丁见了两人,态度极差,“你们是什么人?知道这是哪儿吗?”
竹桑也不恼,按下差点冲上去和人吵起来的北穆,笑着说道,“我们受李淳风李掌司之托来解决刘府闹鬼的事情。”
听了这话,家丁立刻就满脸堆笑,态度殷勤,“原来是阴阳师大人啊?快请,我们老爷正等着呢!”
刘府看上去一切正常,没有妖气,也没有鬼魂的踪迹。
见到刘畚的时候,他整个人看上去和将死之人也没什么分别了,“刘大人,把情况和我详细说说吧。”
事情就是从莲心死的第二天开始的,傍晚,府中就出现“咯啦咯啦”的声音,像是骨头相撞的声音,让人直冒冷汗,而且只要一睡着了就会做噩梦,梦中一具白骨向自己扑来,像是要索命一般,刘先的症状要比刘畚更严重,他每天被噩梦惊醒,都会像是置身于冰天雪地里一般,连血液都要凝结了,而且还会鬼压床,明明醒了却根本不能动。
府中只有刘家父子有这样的情况发生,像是某种诅咒一般。
竹桑听了,思忖一番,“今天晚上我会住在刘府,查明真相。”
“多谢阴阳师大人啊!若是能解决了这个厉鬼,我刘畚愿奉上半副身家!”
“好,刘大人这可是你说的!”竹桑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个小算盘,“刘大人的俸禄加上这些年收的贿赂礼品,再加上家宅与良田,一半便是两千七百一十四两六百四十一文钱,这六百四十一文,我就不跟你要了,共计两千七白一十四两,可不能少,今晚之前我要见到。”
刘畚瞬间呆若木鸡,他的身家就是自己也算不清,如今却被人精细到几文钱都算出来了,“这……我暂时拿不出那么多钱……”
“不要紧,你能拿多少拿多少,剩下的用你暗室里的金银玉器来抵。”
他连暗室都知道?
“要不我亲自来挑?”
“不不不,我去、我去准备……”
刘畚一边往书房走,一边只觉得自己的腿都在抖,这人……绝对不能得罪!
黄昏时分,几个家丁拖着两个大箱子出来了,一个箱子里装的是白银两千两,另一个箱子里装的是一个足有二尺高的白玉观音。
“白玉无暇,最少值一千两,既然刘大人好意,那我也就不再推辞了。”竹桑伸手在两个箱子上拂过,箱子就瞬间消失了,众人大惊,终究还是刘畚见多识广,最先镇静下来,“大人受了我的报酬,可得除掉那厉鬼啊!”
“那是自然。”
夜幕降临,一轮新月挂上夜空,只见一股黑烟自北方而来,竹桑隐去身形敛了气息,防止自己被发现,黑烟落在院子中,幻化出一个美貌女子的模样,一身白裙,倒真有女鬼的样子。
竹桑突然出手,将她收进了一个二指粗的白瓷瓶中,然后带着瓷瓶离开了刘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