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言菀去看了徐氏,徐氏被段修安置在远郊的庄子上,环境还不错,但是远离市井喧嚣。徐氏略有不满意,也不敢说别的。
段修警告过她,再要求女孩儿做事,会毫不犹豫的杀了她。
她太怕了。
那天晚上窒息的感觉,如今想来,后背还会沁出冷汗来。
言菀从徐氏那出来,又去了一趟纸扎铺,定制一套纸扎,从宅子,家具,仆从,轿子,马车正常人生活中需要的,她全要定制。
“宅子一定要气派。仆从,婢女,模样儿得俊。不要像你店里这种,阴森可怖。还要一个贵公子。”
言菀拿出了炭笔,花了两副小像。
一副是高启的样子,另一副是她自己想像的美男子,指着高启的样子说:“这个是随从的样子,照这个样子扎。五官可以调整。但贵公子就照这样子弄。能做出来吗?”
纸扎铺的掌柜的看了看说:“可以。”
言菀拿出定金:“这是定银,二十两,验货当天,另外付三十两,足够了罢?”
掌柜的连连称够了够了,鲜少能遇上这么大方的顾客,对于言菀提出的各种奇葩要求,全权答应。
转眼到了清明节。
段修提前两日回曹阜老家了。
言菀带了阿禅和屏儿,前往高胜颐生母梅氏的墓,在远处看着高家人祭拜祖宗。
阿禅道:“少夫人,咱们也一起过去罢。”
“不行。”
板车上盖着纸扎,上面的男仆大多和高启差不多样子,还有个专为婆婆烧的美男子,被高家人发现,那还得了。
避在暗处,等高家人散了,走远之后,她才命阿禅和屏儿抬着纸扎到高家祖坟。
世家祖坟有专门的守墓人。
此番来祭祖的都是男子,言菀今日做男子打扮,拿出将军府的令牌:“我受高三公子所托,来祭拜他娘亲的。”
守墓的有些见识,认出将军府的信物,让言菀进了祖地。
梅氏的墓才迁进高家祖坟不久,之前她是个妾,刘氏又善妒,随便择了地方埋了。
言菀眼前的墓碑是新的。
摆上贡品,上完香,对着墓碑磕了三个头:“娘,我是您儿媳妇,言菀。夫君职责在身,来不了,望您恕罪。”揭开被布蒙着的纸扎,点火开始烧。
阿禅和屏儿看着仆从的纸扎,越看越看心惊。
“少夫人,这这”
“不该问的一句也别问。”言菀顾着烧纸扎,冷冷的对两个做小厮打扮的丫头说道。
高家一行人走远了,发现自家祖坟冒青烟。
高启让高胜清回来查探。见到言菀大吃一惊:“你怎么来了,还这副打扮,不知道女子没资格祭祖么?”
“我又不是拜你家祖宗,我拜的是我婆婆,梅氏。你们都来给祖宗烧纸,她的坟前连个贡品都没有。我夫君知道了,心得多痛?”
高胜清:“”
“祭祖是一起祭的,又不是她一人的墓前没有贡品。”
“我不管,旁人没有,我婆婆必须得有。”
高胜清:“”
这时候火舌正好吸到那个美男子的纸扎,染了起来,高胜清一瞥:“你烧得这是什么?”
“你管我呢。”
高胜清觉得不对劲,正好要烧到高启模样的纸扎,那可真是一模一样:“你个死丫头,你烧了什么东西?这怎么像我爹?”
高胜清扯着言菀的手腕往旁边拖。
言菀下意识摸袖子,准备下毒,摸了个空,才想起来,今儿男装的袖口里没有口袋,便没放毒药,抬起脚踢他,被他躲了过去。
“你个死丫头,对长辈大不敬,看我如何教训你。”
“关你屁事,放开我。”
高胜清死死的扣住她的手腕,言菀挣脱了两下对要过来帮忙的阿禅和屏儿道:“你们两个把纸扎全给我烧了。”
令人得了吩咐,立马照做,将纸扎摞到一块儿烧。
高胜清这才反应过来,言菀要毁尸灭迹,松开言菀,作势去扑火。
言菀抬腿拌摔他,利落的跳到他身上压着他。
高胜清一阵面红耳赤。
是气的:“死丫头,你如此行径,就不怕祖宗震怒收了你。”
“有本事上来收啊,看我不请得道高僧做法收了他们。”
高胜清:“”
待墓前的纸扎成了灰烬,言菀才从高胜清的身上爬起来,给了他两拳跑了。
高胜清在后面追。
言菀跑出墓园,回去又打了他一顿。
高胜清虽然是男人,但他空有蛮力没有武功技巧,根本不是言菀的对手,被言菀按在地上招呼,直觉屈辱。心里头对她仅存的点点爱意被她磨干净了,对着言菀的背影骂道:“死丫头,你给我等着!”
言菀回头做鬼脸。
高胜清:“”
祭完祖。
三人往回走,半道却被六皇子的人拦截了。
阿禅和屏儿挡在言菀跟前,被六皇子属下打晕。
言菀:“”
言菀看着六皇子那张英俊,却阴森的面容,打起了结巴:“你你”
“孤记得你说过,孤问什么,你回什么。孤是来问你话的。识相的,跟孤走,否则你这两个婢子,就要便宜孤的属下了。”
言菀一听这话,还有什么不同意的:“好。我走。不过我要看着你送她们回家。否则我什么也不说。”
龙澹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应下。
言菀上了龙澹的马车,外头看着朴素普通,里头却极尽奢侈。
波斯地毯,金线莽靠背。
紫檀木的小茶几,一套白玉茶盏,香气宜人的熏香,靠近里侧竖着放一座古筝。
言菀透着马车看后方,龙澹随从手里的阿禅和屏儿。
“孤的随从,没有命令,不会碰你的侍女。”
言菀哼了一声。
龙澹倒了杯茶水给她。
言菀没接。
“孤亲自给你倒的茶水,竟然不喝。”
“你当你倒的是仙露啊。人人抢着喝?你也就是会投胎,生在帝王家,旁人怕你的身份。就你这阴森森的样子,放在普通人家,没人鸟你。”
音落,言菀脖子上多出一只手。
男人阴翳的说话声,回响在头顶:“信不信孤一使力,便能拧断你的脖子。”
“信,不过你掐死我,永远也不会知道我的秘密。”
龙澹松了开了她:“你很了解自己的价值。”
“那自然,在大周朝,我的医术无人能及,使毒更是如此。”言家世代行医,她的医术集大成,旁人短短几代的积累,怎么比得过,言菀有这个底气骄傲自负。
龙澹一笑:“孤会查验,你的能耐有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