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顾北早早起床,准备去饮料厂上班。
白玫却如一只小懒猫躲在被窝里不肯起床,连每天早上的晨练也省了,还怪顾北都是他的错,前一天晚上乱折腾害的她没睡好觉。
瞎折腾?
看着白玫面若桃花一副慵懒满足的表情,而自己眼圈明显有些发黑,这他妈的晚上到底是谁折腾谁?
他也很想躺在被窝里睡大觉,但是不行啊。
今天算是正式和厂里职工见面的日子。
顾北突然悲哀的发现,自己苦逼日子到了。
穿上西装皮鞋,打扮的人模狗样,夹着公文包顾北就匆匆出了家门,在咖啡馆对面的小吃店随便吃了几个包子,他就开着自己的车融入到城市的车流当中。
他没有直接去饮料厂,而是拐了一个弯儿到了光大路上的证券交易所,他要找郭红成。这家伙在这里当跑腿的干了快两个月,现在是该给他换个工作了。
郭红成一般是第一个到大户室的,扫地、擦桌子、打水…忙完以后才看到赵江和宋晓喜陆续赶来,至于刘海涛和顾北,一星期也来不了一两次。
今天看到顾北早早到来,郭红成有些吃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红成,跟我走,给你换个工作。”顾北见到郭红成开门见山。
“北哥,你这是要我干嘛?”郭红成吓了一跳,怎么提前连个招呼都不打?
“我不是收购了饮料厂了吗?跟我去饮料厂干活……你想不想去?”
“去,去。”郭红成顿时喜出望外。
虽然在大户室的工作很轻松,但是郭红成干了一段才发现,在这里没前途啊…
至于跟着学炒股赚钱,学了不到一个月他就没兴趣了,知道自己和刘海涛一样,不是这块料。但人家刘海涛有股份,躺着也能赚钱,自己可不行。
正在彷徨犹豫间呢,顾北突然说出这句话,他如何不高兴?进了厂,只要自己肯吃苦,拼命干,他知道顾北肯定不会亏他。
跟着顾北上了车,郭红成坐在副驾上,过了一会才小心翼翼问道:“北哥,我进厂以后,你想让我做什么?”
“你想做什么?”顾北看着车,反问道。
郭红成想了想,才说道:“北哥,我想去干销售。”
“行,不过你别指望一去就给你经理什么的,从最基层做起,努力熟悉销售基本技能……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明白,明白,你放心我会好好干的。”郭红成连连点头。
车进了饮料厂停在了办公楼前,杨玉莲带着几个人早站在大门口钱等候,顾北下车后,杨玉莲就挨着给顾北介绍。
这些人顾北在实习的时候也见过,只是叫不上名字和职务,经过杨玉莲一一介绍,才知道厂里的几个重要科室负人员和车间主任。
一一握手后,顾北就跟着他们去厂房后面的空地,这里临时作为会议场所。
“顾老板,这是厂里职工花名册,全厂现有职工246人,其中32人办理停薪留职,还有8人请病假。”杨玉莲从包里拿出一份资料递给了顾北。
顾北扫了一眼花名册,除了姓名之外,还有这个人的年龄、文凭以及职务,他突然发现好几个行政科室领导岗位都是空缺的。
“这些人基本上都调走了,还有个别的辞职了。”杨玉莲立刻低声解释。
能在厂里搞行政的好多人都有些门路,看到厂子要倒闭想办法重换个地方继续当干部在这个年代平常的很,顾北心里其实很高兴。
多走几个,厂里就少点负担,反正自己也要不了这么多行政干部,何乐而不为?
“那32个停薪留职的,通知他们立刻回来上班,否则就辞职!从今天起,厂里绝对不能在出现所谓的停薪留职!”
企业不景气的时候你们拍屁股走人,企业效益好了再回来?想得美!
杨玉莲一愣,没想到顾北上任发布的一条命令就这么杀气腾腾。赶紧说道:“好的,顾总,我马上派人通知。”
会场设在车间后边的空地上,黑压压的人群正七嘴八舌议论着什么,看到顾北他们一行人走来,立刻变得安静起来。
大伙们看着走在最前面西装革履、表情严肃的顾北,各种不同的情绪在人们的心中泛起:惊讶、羡慕、嫉妒、忐忑……
要知道,这个年轻人前几个月还是来厂里实习的大学生,现在竟然成了他们的老板,决定着他们的命运!
“刘师傅,身体还好吧?”顾北突然看见坐在边上头发花白的刘德贵,就笑着上去招呼。
“小顾……啊,不过顾老板。”刘德贵吃了一惊,赶忙站了起来有些不知所措。
“刘师傅,我实习结束的时候,你不是招呼我毕业后回来看看吗?我就回来了。”顾北一脸轻松。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刘德贵心里却有些苦涩。
我是让你回来看看,不是买我们的厂子啊……
顾北和刘德贵寒暄了两句,然后才走向主席台,坐在了最中间,旁边只剩下一个杨玉莲,别的中层都很自觉的坐在了主席台下的第一排。
杨玉莲做了声情并茂的开场白,最后说用热烈的掌声欢迎顾北讲话,结果只换来稀稀拉拉的掌声。
顾北也不气恼,接过了话筒:“同志们,我在明珠厂实习过一段时间,想必大家对我也有所了解,我也就不做自我介绍。我知道,大家对这次企业拍卖有各种想法,但无论你们是赞成还是抵触这都不重要,现在我就是你们的老板!”
顾北的话音刚落,下面的人群中发出了嗡嗡声,好多人脸色变得难看起来,敢怒不敢言。
“我知道,好多人接受了不了这种身份的转换,原来是国家的主人翁,现在突然成了给私人老板干活的打工仔,感觉到低人一等。”顾北继续说着。
有些东西说破,场下的人们反倒变得平静下来,大家都看这主席台上的年轻人,看他还要说什么。
“其实,大家仔细想想,身份就那么重要吗?你们进厂干活,无法是为了挣钱养家糊口,挣的越多越好,而我经营这个厂,也是为了赚钱,赚的越多越好,所以从这个角度上说,咱们目的都是一样的。”
顾北的这段话,引起了一些职工的共鸣,特别是年轻职工,他们没有老一辈那种以厂为家的主人翁精神,只要谁给我发工资,多发工资,我就跟谁干,管他是公家的还是私人的?
“当然这有一个前提。”顾北继续说道:“就是厂子效益要好,如果还是像以前一样,不但赚不到钱还欠一屁股债,你们领不了工资受不了,我这个老板更倒霉,搞不好被债主逼上门,最后只能用裤腰带上吊。”
场下的职工顿时哄笑起来,仔细想想,这个年轻老板说的也有道理,报纸电视上不是经常登载有的厂老板经营不下去跑路甚至自杀的吗?
“所以,为了我不走到上吊自杀的地步,而你们不至于又穷的揭不开锅,我们都必须好好干、拼命干!像以前那样吊儿郎当混日子的情况绝对不可能再出现!”顾北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我现在把丑话说道前头:现在谁愿意走,我欢迎!谁想买断工龄,我同意!错过这个机会,如果谁不好好干,我就直接让他滚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