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就这样一天一天过去,李陵一边跟随皇甫嵩、贾诩等学习统兵御敌之法,又跟随卢植、荀彧学习安邦治国之道,再有赵云等人悉心传授武艺,李陵的日子过的实在是再充实不过了。就在雒阳朝廷发展得蒸蒸日上的时候,却发生了一件让天下震惊的大事——汉献帝刘协驾崩!!董卓殒命!!
画面回到董卓迁都长安之时,西都——长安城。
长安,南临秦岭,东倚骊山,地控八川,形势险要,正是自古以来的兵家必争之地。西周、秦、西汉三代王朝皆建都于此。汉武帝开辟联通西域的丝绸之路,更是以长安为起点。
在西凉军中声望扶摇直上的吕布,站在长安的皇城城头,俯瞰着夕阳之下宏伟壮观的长安城,他忽然明白了一件事。「中原」在那董卓的眼中,只不过是冰山一角,因为天下诸侯集聚于此,只会彼此之间征伐消耗,并不值得他竭尽全力去平息。而董卓的目的也已经达到了,迁都长安后,诸侯反目,兄弟阋墙,才能让他安稳的掌控长安朝堂。
长安以西,那片西域之地,亦是董卓的雄心之地。身为霸者,董卓想要得到的,不仅仅是逐鹿中原,而是——天下之地!!
吕布摇摇头,想想那些所谓的忠臣世家,本想利用董卓入京来创造乱政的机会,打乱旧的秩序,建立和扩张世家的势力。结果董卓却不是乱党,更不是傻子,反而拥立明主,推行改革。这下那些世家反而坐不住了,主动挑起了战争,更是趁机扩张势力,纷纷占地自封。
而看着自己提拔的士人、家族子弟带着几十万大军轮番攻打自己,西凉霸主终于是彻底与世家撕破了脸面,也让世人看到了觉醒的巨熊那强大的实力和残暴。吕布此时却是在感谢那些所谓的忠臣世家,如果没有他们将董卓逼到这个地步,也不会有这所谓的乱世,那么自己又如何能走出一条属于他吕布的路?
而他的路,注定要踩着西凉巨熊的尸体走下去……
吕布的嘴角微微一翘,低头望着脚下这片皇城,喃喃道:『董卓拥有着远大的目光,所以才将长安城修建得金碧辉煌、胸阔伟岸,为了更长远的国威而奠定基础。』吕布背后的猩红披风,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只可惜,霸主的目光越远大,就越容易忽略眼底的这一切!霸王的收场总是如此,就如这天上的——迟暮夕阳!』吕布缓缓的握紧了拳头,仰起头,迎着那正缓缓落下的夕阳,内心中有着一团烈火在熊熊燃烧——那是:
吕布的野心!
…………
没有见过如此的美景,就不会了解天下野心家心中所想!因此,为了能得到这一切,为了能够逐鹿中原、称霸天下,每一个有着实力和机会的人,都会找一些借口。有人说苍天已死;有人打着为国锄奸的幌子;也有人自称能改变天下大势;更有人夸口说若没有他不知几人称帝,几人称王!
统统都是荒谬的谎言罢了!你不去做的事,自然会有人去做!在这个世界,没有谁是不可取代的!但是这些谎言,偏偏是政治的精妙之处。
在这个混乱的时代,野心就像一件羞耻之事,要深埋在心中。就如此时此刻的吕布,想要取代董卓一样……
他已经迫不及待,却碍于那父子的名义。他只有采取迂回的手段,一步步将自己推向顶峰!他需要足够的名望,甚至是压倒他义父董卓的声望!
于是便有了奇袭南阳的一战。
只可惜,最终还是功亏一篑。
吕布奇袭宛城失败后,领着残兵退回长安。虽然失败了,而他却依旧成为了西凉和并州士卒心中的英雄!
以不到三千士卒,强攻宛城,几乎生擒东都雒阳朝廷太傅之子。撤退之时亲身断后,掩护士卒撤退,赢得了士卒们的心。
虽然败了,却如同曹操、鲍信等人只身追击董卓一般,以一场失败,换回了声望!虽然效果大大不如前者那样军心民心皆得,可也让吕布在董卓军中的声望到达了顶点。
只是让他没有丝毫成就感的是,本以为会遭受董卓惩处的他,却意外的发现董卓并没有责罚自己,反而还擢升他为廷尉,封为县侯,封地为司州境内的河内温县,是为——大汉温侯!。
而永远被董卓准确的抓住关键点的吕布,终于也不由得有些心烦意乱,少了一丝当日在长安皇城城头那份俾睨天下的霸气。他能察觉得到董卓对他更加提防了,虽然提升了自己的爵位,却开始对于自己的行为和军权加以限制。可在外人面前他们仍如同父子,这也是一直以来压在吕布身上的包袱,让他无法放下一切,去从董卓手中夺走他想要的一切。
因为他知道,他现在的一切在外人眼中,都是他的义父董卓给的。没有董卓,就没有现在的温侯吕布。如果在他与董卓之间还维持着父子关系的情况下动手,那么自己辛辛苦在军中建立起来的形象将会轰然倒塌。更何况西凉军本就是董卓一手带出来的,自己如果占不住舆论的制高点,最终就只能一败涂地。
直到有一天,在他面前出现了,一个女人……
刚刚走出珠帘,不过二八年纪,婷婷而立的一个女子。那是一个才貌双全的女人,只第一眼,就让胸怀野望的吕布半响没有挪开视线,就连手中的杯盏都停滞在半空。肆无忌惮的饱过眼福后,吕布方才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
他看了看此刻正坐在自己对面的,早已两鬓斑白的老人,也就那女人所谓的义父。看着那张丑陋又布满褶皱的脸,吕布笑了——是在心底笑了。自己第一次听闻此人的事迹是此人在和中常侍张让的斗争中失败,被迫辞官隐居,再便是在何进被杀事件中,保护少帝逃出雒阳。而到了董卓鸠杀少帝的时候,却没有看见此人的身影。后董卓当权,汉献帝刘协登基,此人又被拜为太仆,不久迁任尚书令。公元一九〇年,此人又出任司徒,兼任尚书令,与董卓一文一武,把持朝政,乃是董卓颇为器重的权臣——王允。
吕布在笑,有时候不论自己再怎么费尽心机去谋划,却抵不过一些小人在背后暗地里的一个小小的动作。不过也正是因为这些小人的存在,才会让历史上那么多不可能发生的事,最终成为现实——而董卓败亡的那一幕,似乎已经出现在吕布的眼前。
想到那一幕,吕布更是开心的笑了,只是在王允二人眼里,似乎是见到美人时发至心底的喜悦。
吕布再看着眼前的美人,身着淡粉衣裙,长及曳地,细腰以云带约束,更显出不盈一握,发间一支七宝珊瑚簪,一头青丝梳成华髻。肤如凝脂、面如白玉,一张让人惊艳的面容却又凛然生威,让吕布心中忍不住再次暗暗惊叹。
只见此女莲花移步来到吕布身前,柔柔俯身,微微一揖『民女貂蝉,见过温侯大人』那声音犹如天籁之音,淌过吕布的耳朵,竟然会让他感受到一阵酥麻!
虽然仅仅是失神了片刻,吕布心里却是猛然一颤:「魅惑!?好可怕的女人!」吕布心底的杀机一闪而逝,仍旧是一副如痴如醉的表情深情凝望着眼前的美人儿。
王允看着吕布那副猪哥模样,在心底不屑的冷哼了一声,却仍然是一脸温和的静静在立在一旁,直到貂蝉被吕布那直勾勾的眼神盯得有些羞怒的时候,他才轻声开口道:『温侯!温侯!?』
『呃?……哈哈哈哈哈哈』故意装作才发现自己失态的吕布大笑了起来『抱歉抱歉,这位姑娘不知是谁家闺秀,实在是惊为天人,却是让吕某失态了,还请司徒大人原谅则个。』说着便在席间朝着王允双手抱拳微微一拱。
『欸,温侯何必如此见外?』王允却是一把扶住了吕布的手『此女不是别人,正是小女貂蝉也。允承蒙温侯错爱,待允如同亲人一般,所以今日特地带家人与将军一见,以谢温侯抬爱。』说完便向貂蝉使了个眼色,让貂蝉为吕布斟酒。
吕布佯装痴迷,与貂蝉眉目传情,王允见状亦佯装醉酒:『为父不胜酒力,孩儿来代付与将军痛饮几杯,我们今后还都要仰仗温侯关照啊!』
吕布心里冷笑一声,一边应王允之言邀貂蝉入座,貂蝉羞涩,欲进屋内回避,却被王允止住『温侯乃为父挚友,孩儿但坐便是。』
于是貂蝉便坐在桌侧,为王允和吕布不断斟酒。王允又将下人遣退,只剩三人觥筹交错。
吕布与王允、貂蝉又饮酒数杯,只是目不转睛的盯着貂蝉。眼见火候差不多了,王允终于是开口道『我观温侯似乎是中意小女貂蝉?』
『呃!呃?』吕布似乎还未回过神来,王允于是哈哈大笑,又将先前所问重复了一遍。
吕布却是由衷感叹道『大人千金有倾国倾城之貌,天下又有何人不趋之若鹜?』
『既然如此,允若将小女许配给奉先,奉先意下如何?』王允闻言,心下一动,终于将自己貂蝉给卖了出去,故作玩笑般说到,更是口呼吕布表字。
吕布闻言大喜过望,连声道:『大人此言当真?若得如此,布安敢不效犬马之劳?』
王允又是一阵爽朗的大笑:『不劳温侯效劳,允自当为温侯创造良机?』
吕布闻言心底一颤,故作不知道:『不知司徒大人所指是……?』
『如今小女已许配奉先,便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奉先可是要,行刺董相国!?』王允此言一出,吕布顿时蹭得站起,一手扶住腰间剑鞘,一手正欲拔剑,却见眼前银光一闪,一只发簪已抵在自己咽喉处。
吕布相信只要自己再轻举妄动,这只发簪会毫不犹豫的刺破自己的咽喉……吕布望着这发簪的主人,那个刚刚被王允许配给自己的绝色美女,一时间连口水都不敢下咽。
『温侯何必如此急躁?温侯与相国,名为父子,实际上互相提防,王允所说可曾有错?』
『相国屡次提拔温侯,可军权却仍牢牢掌握在他西凉嫡系之手,相国可有将温侯当做义子?』
『温侯武勇天下无双,却明珠暗投,一身武艺被埋没,可是温侯所愿?』
…………
一连串的反问,让吕布握住剑鞘的手也松弛了下来,又缓缓坐下,一口将杯盏中的酒一饮而尽。于此同时,貂蝉也款款而坐,继续为吕布斟酒,方才一幕竟然完全就像没有发生过一样。
王允相信被自己点破的吕布不会再傻的忽然暴起,而他也相信在这方寸之地,貂蝉能轻易致吕布与死地。
『司徒大人,说说您要如何给我创造机会吧……』沉默半响,吕布终于开口说道。
『哈哈哈哈!温侯果然不愧一时俊杰,来,先饮此杯,祝温侯马到功成。待到事成,择一良辰吉日,将小女送至将军府中!哈哈哈哈!』
许久之后,王允与吕布商议完毕,酒席散去,吕布似乎已经醉成了一滩烂泥,在王允府上下人的搀扶下,终于是上了马车。一入车厢,放下车帘,吕布那迷离的眼神瞬间闪过一丝精芒,醉醺醺的神态也一扫而空,露出了一个诡异的微笑:『貂蝉……』
一日后,早朝结束,王允拦住了董卓,伏地拜请:『允自家中略备薄酒,不知今晚大人可否屈尊至寒舍赴宴?』
董卓见状,搀扶起王允:『司徒相邀,董某怎敢相拒?若司徒不弃,董某今晚定当叨扰!』王允这才拜谢回家。
当晚,王允的司徒府上灯火通明,前厅正中,上好的蜀锦娟秀铺设于地,是为宾主之座,内外还布有帷幔,一旁摆放着上等熏香,可见王允对于董卓上门之事却是隆重之极。
片刻后,便有下人急报:『董相国车驾已至前街!』早已身穿朝服等候多时的王允慌忙出迎,在司徒府门右侧外候着。
『大帅,司徒大人已身着朝服在门外等候。门口除司徒大人之外,并无他人。』为董卓驾车的车夫却是早已将王允的一切动作尽收眼底,并面带恭敬地向董卓一一汇报。只是这车夫那魁梧的身躯,似乎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望向王允那看似随意懒散的眼神深处,却还隐藏着一丝凛冽的杀机。
『哦?稚然,对于这个王子师,你怎么看?』董卓此刻大马金刀的坐在车厢内,正闭着眼睛,一只手握拳撑着脸颊,看似漫不经心的问道。
『大帅早已心如明镜,稚然又怎敢妄言。』车夫小心翼翼的回答道。
『身为董某帐下第一人,更是「飞熊军」统领的你……』董卓忽然张开了眼睛,目中精光一闪:『稚然!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畏首畏尾了?』
董卓略微停顿了一下,却是话锋一转:『莫不是,因为吕布吕奉先?』眼神之中闪过一丝精芒,似乎在故意提起这个名字,谁也不知道董卓此时究竟在想些什么。
『……吕布么?』被称作稚然的车夫听到这个名字,身形微微一颤,缓缓的抬起了头,却是咧开了嘴角,露出一口大白牙,桀桀的笑道:『稚然倒是很期待能与他交手呢!』
此人赫然就是董卓帐下的王牌军,西凉精兵「飞熊军」的统领——李傕,李稚然!
『王允恭迎董相国!』司徒府门前,王允早已拜伏在地,董卓的车驾也缓缓行至司徒府门前。董卓拍了拍李傕的肩膀,在侍卫的搀扶下下了马车,只有李傕似乎隐隐听到一句。
『董某相信,那一天,不久就会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