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忠、李严、李陵率四千余前军进了宛城,一面查封库房、占领府邸,一面吩咐部曲前往西门、南门和东门,拉起吊桥,关闭城门。却发现早已被搬得空空如也,恐怕在袁术撤离南阳时就已经将宛县给库房给洗劫一空了。随即众人又赶到城主府,早有士兵汇报说城主府中已是空无一人,府库也早已搬空,气得李陵咬牙切齿。
此刻忽然有士兵慌忙来报,说是有一支骑兵从西门攻入,声势浩大,不知道有多少人,领兵前往西门的军司马魏和已经战死。黄忠闻言大惊,袁术早已东迁,自己也是才攻下的宛城,莫非是别的势力得知袁术要跑的消息特意来分一杯羹?既是骑兵,又从西门而入,莫不是雍凉董卓?当下黄忠也来不及细想,吩咐李陵老老实实呆在城主府,又命李严及两百余人留下保护幼主李陵后,连忙点兵上马,往西门而去。
李陵听闻竟然有敌兵乘乱入城,顿时有种不妙的预感,此时己方兵力并不算多,李通后军还未进城,领兵将领之中真正能给他安全感的就只有黄忠一人而已,可别出什么岔子才好。
黄忠一边往西门赶,一边聚拢从西门溃败的散兵。有了黄忠这个主心骨,士兵们被打散的士气又提升了上来,嗷嗷着要为刚刚战死的军司马和众将士们报仇!
要问黄忠为何在士卒中有如此高的威望?那还得感谢吕布在与联军作战时的神勇表现,使得其威名远播,然而却在雒阳城中却被黄忠一箭逼退,让黄忠在军人之中的声威顿时盖过了吕布,此时有黄忠在,他们还畏惧什么?
待到黄忠赶到西门,却见数百骑正整齐列队,似乎在静候黄忠的到来,当先两骑,一青年,一壮年,各手持长枪,冷面森然,身后血红披风猎猎作响,好一副威风凛凛的样子。
黄忠眼见对方攻占西门后,竟然还好整以暇的在原地等自己来攻,顿时被气得够呛,不过转念一想,又觉得哪里不对劲,似乎对方是故意要将自己牵制在此。可如今自己已经来了,若是撤走,对方大可以挥军长驱直入;若是留下与对方厮杀,又可能中了对方的诡计。“好厉害的阳谋!”黄忠内心不由惊叹,却是唤过一名亲兵,速速出北门通知李通进城支援——特别是要重点保护城主府中的小公子。思忖片刻,黄忠又唤来自己的亲兵队长贺翔,令其带着自己的亲兵队赶往城主府,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看着亲兵远去,对面二将却依旧无动于衷,仍然只是静静的与黄忠对峙。黄忠不由诧异,起了试探之心,于是令后军为前军,自己亲自率军断后,缓缓后退。可还未等命令传达下去,对面二人却是动了!
只见二人二马,竟然就这样直接挺枪冲着黄忠直奔而来,黄忠剑目一闪,发现其中一人竟然是当初在雒阳意图挟持小公子的张辽,而另一人却不是当初与张辽一同行动的吕布,顿时感到一丝不妙,开始担忧其李陵的安危来,心中也渐渐萌生了退意。
黄忠的担忧很快就成为了现实,此次进攻西门的正是高顺与张辽二人,他们的目的就是吸引李儒军中武将前来西门平乱,并将其拖住不让其回援。而吕布却趁机独自引兵往南门而入,目标直指城主府,一般留守的都是些文官,若是能将其俘虏为质,接下来的战斗就会轻松的多。
而事实也正如吕布所料,黄忠此刻被高顺与张辽二人缠住,本就内心焦急的他,遇上好整以暇,谋算已久的高、张二人,反而是被对方二人占据了上风。还好黄忠此刻正当壮年,无论武艺与经验犹在高顺、张辽之上,倒也一时无虞。若是黄忠能够调整好心态的话,要击退高、张二人也只是时间问题。只是身系小公子的安危,黄忠不敢赌这个时间差啊,心下愈急躁,反而发挥不出自己的实力来了。
而对方身后那些骑士们,明显就是一只精兵,若是下令混战,黄忠帐下亲兵又不在,眼下这些兄弟与对方相比实力明显相差一截,虽说自己人多,怕也是会损失惨重。如今刚占领宛城,诸事未定,必须要保存实力,还是要靠身为主将的自己,若是能击败对方联手合击,定能极大挫败对方士气,更是能将己方士气提升到顶点,方可一战而胜!
却说由于吕布绕道南门,走了远路,而被从城中直抵南门的黄忠帐下羽林军中一部曲抢先一步到了南门,军司马阮凡带人迅速控制了城门,按照主帅黄忠的命令,一面命人关闭城门,一面令人拉起吊桥,不再去管已经逃窜的孙贲军。
只是阮凡忽然间听闻一阵马蹄奔腾之声,至少有上千骑兵往南门而来。阮凡并未听说自家兵马什么时候有一支骑兵部队绕到南门去了,当即警觉起来,此时城门已关,吊桥却只升到一半。阮凡急令亲兵前去帮手,尽快升起吊桥,又将弓箭手调上城头,做好防御准备。接着一面派人往黄忠处报告军情,一面焦急的向骑兵过来的方向看去。
此时天色早就黑了下去,借着月色,阮凡隐隐约约看到那当头一人,胯下一匹血红色的快马,头戴三叉紫金冠,此刻竟然在奔驰的马背上拈弓搭箭,似乎正遥遥指向自己,不由瞳孔猛得一缩!这人打算干嘛?要知道此刻他与城门之间的距离可足足有两百步开外啊!虽然打心里觉得有些不可能,不过阮凡却感觉脖子凉飕飕的,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随着那员敌将距离越来越近,阮凡的呼吸也逐渐急促起来,身子也下意识的躲到了城头的箭垛之后,只是露出一双眼睛小心翼翼的一边注视着当先那名敌将的一举一动,一边看着已经缓缓升到四分之三的吊桥暗自祈祷。
忽然阮凡瞳孔一缩,他看见那员敌将动了,手中绷紧的弓弦刹那间一松,那箭矢顿时挟带万钧之势划破长空,直奔南门城头而来,黝黑箭头在月光下散发出来的寒光竟然让阮凡感受到一股莫名的寒意,不由的打了个冷颤,身子向后一顿,竟然被对方一箭之威惊得坐到了地上,额头上已经布满了汗珠。
还没等阮凡回过神来,却听到士卒们一阵阵惊呼,慌忙爬起来撑着箭垛往城墙下望去,竟然是拉起吊桥的两条手腕粗细的绳索中,左侧那条已被人一箭射断!阮凡心中大惊,急忙再向那员敌将望去,却只见第二支箭矢已经离了弓弦,直奔吊桥而来,仅剩的一条绳索应声而断,随后便是一声惊天巨响传来,却是吊桥重重的砸落在了护城河上!
城墙内负责拉起吊桥的士卒们摔了一地,城头上的众人更是惊得目瞪口呆,一时间连阮凡在内都呆立在原地,忘记了下达命令。直到震天的马蹄声将他唤醒,城下骑兵已经距离城门不足五十步了。为首那将已收起弓箭,手中一杆方天画戟在手,身上散发出夺人的气势,直奔南门而来。
“吕布!?”阮凡看清来将,顿时倒吸一口凉气,赶忙强压下内心的惊惧,一把拔出佩剑,歇斯底里的暴喝一声:“弓箭手!目标城下敌兵,放箭!”十余名士卒被阮凡一声喝醒,接着一阵零星的弓矢射向城下,准心和力道都远远低于平时水准,在乒铃乓啷一阵声响后,被城下骑兵用手中长枪拨打开来,竟然没有造成任何杀伤。
阮凡脸色一下难看了许多,这样的战果简直就是羽林军的耻辱啊!不过连自己也被先前吕布的二箭之威给震慑住了,他又怎么能苛责士卒们呢。于是阮凡一边继续大喝着激励着士卒,一边带着几个亲兵奔向隔壁不远处箭垛旁边堆放着的礌石、滚木之类的战备物资。
眼见城下骑兵们就要冲上吊桥,忍不住要兴奋的呐喊时,城头之上数块礌石却是朝着他们当头砸下,顿时就有数人被砸了个脑浆迸裂,摔下战马,被后来者踏成肉泥。
战马一受惊,旋即又四散逃窜,有的甚至直接跌入了护城河中,溅起一片水花。由于混乱冲击了骑兵阵型,对这支骑兵队伍也造成了一定影响,后面跟上的骑兵只得绕开惨死在礌石之下的战友和战马的尸首,绕道而行。
阮凡和数名亲兵奋力将礌石扔到吊桥范围外,却是花了不少力气,不过也为弓箭手争取了一定的时间,此刻城头上百余支利箭齐发,射向城下敌军,以期阻止对方前进的步伐。
吕布一边挥舞着方天画戟将飞射来的箭矢纷纷击落,一边蹙着眉头看着身边的骑士们一个个中箭负伤,有的直接翻落马下,又是一阵混乱,心中不由懊恼还是慢了一步,骑兵攻城的绝对劣势在乍一交锋时便显现出来了。眼见自己一手带出来的并州狼骑成为了活靶子,吕布心头在滴血,望着宛城城门铺面而来的飞矢,暗道若是此刻让骑兵停止冲锋,不仅士气被夺,且急停后容易造成慌乱,略一思忖便大吼一声:“兄弟们莫慌,前军随我冲进城门洞!后军在绕至敌军射程外候命!”
于是吕布一边身先士卒冲锋在前,为身后的将士们阻挡了大量的箭矢攻击,身后一千余骑也一分为二,充分显示出了并州狼骑的非凡骑术。前军五百余人紧随吕布踏上了吊桥,后军马头一偏,绕墙而走,直至城头射程之外再折身回返,拿出随身携带的漆木弓,与城头的守军对射,掩护前军的兄弟们攻城。
几个呼吸间,吕布便顺着吊桥度过了数丈的护城河,冲进了城门洞。可宛城毕竟不比雒阳,南门仅有两个门洞,吕布军大部分骑兵冲至城下却无处容身,城墙上阮凡见状立刻带着士卒们礌石滚木一古脑的招呼了过去,顿时城下一片人仰马翻。由于匆匆赶到南门,只能依靠南门原有的一些防守物资,却是来不及准备矾石液(硫磺)、朴消(硝石)和火油之类的防守利器,不然直接往城下一掷,定能给敌军造成巨大杀伤!
可惜吕布却没有再给阮凡继续准备的机会,眼看着身后跟随自己的兄弟们又倒下一批,不由瞋目切齿,急切之下扬起手中方天画戟就朝着城门狠狠劈了下去!一声巨向,吕布手中画戟竟然没入城门,在城门上劈出了一个缺口,隐约能看见城内那些士卒们惊慌失措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