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自己的麒麟儿,李儒开始了自己的精心布局。而某些人此时也在积极谋划着什么,大汉京师雒阳城,已经被那一重重的阴谋所笼罩。
而此时的董卓,正面对着诸侯联军,谈笑风生,运筹帷幄。
雒阳对面,面对卷土重来的孙坚,虽然其兵目前不过数千,可董卓也没有轻敌,他深知像孙坚这种打不死的小强,才是最可怕的敌人。
于是董卓在得知孙坚重整旗鼓的消息之后,立刻派遣西凉猛将胡轸为大都护、吕布为骑督,带领五千人马,前往迎击。临行董卓曾亲自向胡轸面授机宜,言孙坚骁勇,不可轻视,一定要稳扎稳打,切莫贪功毛巾!胡轸点头受命,率军而去。
胡轸,字文才,凉州人。其追随董卓已久,原本为凉州豪杰,在董卓军中颇有名望。而孙坚自去年面对徐荣,连战连败,丢盔弃甲,让胡轸窃以为孙坚这「江东猛虎」名过其实,不过尔尔。
那徐荣并非董卓嫡系将领,与联军作战时出尽风头。此番董卓在胡轸面前又言孙坚骁勇,更是让胡轸起了与徐荣争功之心。
不过胡轸从军多年,倒也不是个饭桶,也有着自己的带兵理念。因为凉州军向来就军纪涣散,军风豪放不羁,而胡轸却知道孙坚治军严谨,从之前鲁阳之战中就可见一斑。所以胡轸下定决心要整肃军纪,不说做到像孙坚那般指挥若定、如臂使指,至少也要让大军做到令行禁止,面对孙坚时方才有可能战而胜之。
可胡轸毕竟有着一般凉州豪杰的通病,那就是文化水平低下,为人豪爽却过于莽撞,说话也有些词不达意。结果本是严肃军纪的好事,在他口里说出来却变成了要斩将立威,使得军中那些将校阶层者皆有不满。
这看起来并不算大的一件事,可在有心之人眼里却能够将其无限放大,并且利用它来大做文章,甚至还能以此契机来提高自己的威望和地位。
不要以为这区区一场小战能有什么意义,可它却是「战神」腾飞的开始。没错,正是三国历史上人称「人中吕布、马中赤兔」的——战神吕布!
为什么要提到吕布?说起来吕布与胡轸二人素来不和,在董卓军中早已是公开的秘密。而此次吕布又屈居为胡轸的下官,心中自然愈发不满。可他却并未表露出来,只是和其他将校相交甚频,对待士卒平易近人,打好了广泛的群众基础。直到胡轸发出「定斩一青绶」来整肃军纪的口号之时,吕布终于开始行动了。
青绶,意思指的是系官印的青色丝带,胡轸这话就是摆明了一定要杀个当官的将校来立威啊?正因为胡轸的过激言论,导致军中将校人人自危,对胡轸的厌恶也是达到了顶点,毕竟谁也不知道下一刻被斩的那个人会是谁,更都不愿意坐以待毙。
于是在吕布的挑唆之下,军中将校却是暗地里达成了一致,定不让胡轸立得此功。
待到胡轸率领部队行军到了广城,离孙坚所在的阳人还有着几十里路程,可此时天色已经很晚了,士卒、战马劳累不堪,胡轸便下令停止行军,安营扎寨,全军休整。
董卓在胡轸出征前,早就替他预先制定好了作战计划,要求胡轸在广成安寨扎营,暂住一宿,以秣马厉兵,养精蓄锐。然后再乘天色未亮之前进兵,天明时分攻城。
但是此刻军中诸将都嫌忌胡轸,在吕布的教唆之下,都想败坏胡轸的大事,不让他立功。于是,吕布等人便向胡轸进言道:『阳人城中敌兵已经逃跑,应该快点去追赶,以寻求战机,否则,大人您就失去了立功的机会了。』
胡轸本不欲出兵,但是耐不住全军上下大部分将校的劝说,加上非西凉嫡系的徐荣屡立战功,无时无刻不在刺激着他。终于,在刷战功的利益驱使下,让他将董卓的叮嘱抛到九霄云外,当即下令,大军连夜进攻阳人。
待到行军至阳人城下,胡轸却发现城中守备十分严密,偷袭计划是绝不可能成功了,不由大怒,欲问罪于吕布等人。可这时军队人马困顿,将校疲惫,士气低落,胡轸只得让大军先行休息,来日再找吕布等人问罪。
而这一切,尽在吕布的预料之中。接着他又利用众人惧怕胡轸问罪的心理,再次串通军中将校,密谋给胡轸导演一场大败……
由于是在夜间,士兵乏钝,也没有堑壕工事防御。将士们刚刚才解甲归帐,准备休息,吕布又令人传布谣言,说孙坚率城中将士乘夜来袭。胡轸军众在黑夜中不明真假,扰乱奔逃,弃盔甲,失鞍马,互相推搡踩踏,十分狼狈。
而孙坚惊闻董卓军趁夜来攻,早早登上城头率兵御敌。让胡轸无机可乘,就地扎营。但是孙坚仍没有放松警惕,让人在城头密切观察董卓军的动静。
此时孙坚军将胡轸大营情况尽收眼底,早已有人报之孙坚。孙坚见状当机立断,乘势领兵出城追击,胡轸军开始全面溃败,死伤者不计其数。
而在胡轸大军最危机的时刻,吕布却单戟匹马,排众而出,手中方天画戟犹如夺命镰刀,四下挥舞,所过之处立刻带起一片残肢断臂,引起军中士卒们一阵欢呼。吕布时不时还拈弓搭箭,射杀孙坚军中屯长曲长,让孙坚军中将校人人自危。
西凉兵本就崇尚武勇,见吕布如此神勇,原本军心散乱的士气终于恢复了一些,止住了溃败。加上西凉士卒本性凶残嗜杀,一些士兵被吕布激起血性,纷纷回身与孙坚军捉对厮杀起来。只是没有人发觉,那些被吕布派去散布谣言的士卒,在乱军之中,或死于戟下,或死于弓箭,或死于友军之手……
孙坚见敌军断后之人神勇异常,无数士卒和低级军官在其手下走不过一合,眉头一皱。
眼下自己人手也不多,如果硬拼下去没有丝毫胜算,只是徒增伤亡,减少自己今后逐鹿中原的筹码罢了。而自己要的只是一场胜利!在其他诸侯纷纷失败的大环境下,自己的一场胜利就尤为突出和重要了。这场胜利将极大的增加自己的名望,让更多的能人异士来投靠自己,不仅能壮大自己的实力,更能让自己青史留名,因为历史终究是由胜者所书写的!
于是孙坚平静的下达了停止追击的命令,全军阵容齐整,止步列阵。胡轸军面对结阵后的孙坚军,犹如面对着有着坚硬背壳的大龟,留下了百十具尸体后,才止住冲上去白白送死的疯狂。
由于吕布成功的阻击了孙坚,让胡轸军得以安全撤退。除了一开始被孙坚打了个措手不及以及互相踩踏中阵亡的一千余人,还剩三千余人逃出升天。幸存的西凉士兵无不对吕布感恩戴德,而主将胡轸的声望却降至冰点。至此,吕布成功的收获了这批西凉将士的敬仰和忠诚,迈出了他野心的第一步。
………………
胡轸兵败,孙坚大军进一步逼近雒阳,其声望一时无两,远远盖过那些按兵不动的盟军各路诸侯。而孙坚藉机开始疯狂的招兵买马,不过旬日,其帐下大军一下激增至数万人。
回到京师雒阳,吕布满以为董卓会重罚胡轸,提拔自己。却没料到董卓最后只是因自己断后有功,封为乡侯,赏金百两,绸缎百匹,然而却并没有怪罪胡轸的意思,只道胜败乃兵家常事轻轻带过。吕布心有不满,对董卓却是产生了几分忌惮。
董卓此举,既收买了胡轸之心,又让胡轸与自己矛盾更加不可调和,若仅仅是董卓照顾其嫡系将领还好,如果是董卓刻意为之,那岂不是说明自己的野心,已经被他察觉道了?那他怎么还敢用自己?这个家伙难道真有那么强大的自信吗?
事后吕布恼恨的咬了咬牙,最终还是摇摇头,轻声叹道:「董卓…此人,吕某现在仍看不透啊…」
…………
一日,董卓与李儒相谈时,却说起了他与孙坚的往事:『董某屡次击败关东联军,天下诸侯都怕了我。只有孙坚,颇能用兵,其才不在我之下。』
『当年董某和周慎到金城去征讨边章、韩遂,董某曾请示张温,希望率部驻扎在后,为周慎作后续部队,以备万一,张温不听。董某便上书说明形势利弊,并预料周慎一定不会成功,这些,台阁中均有记载。可还未等收到上命,张温又差遣董某讨伐先零叛羌,以为这样一来,西土就可一举扫平了。董某明知此事不会成功,但又无法阻止。只好领兵出发。不过,董某留了一手,让别部司马刘靖率领四千军队驻扎在安定,营造声势,以为呼应。所以,当叛羌要截断董某的归路时,董某率军轻轻一击,他们便让开了道路,因为他们害怕,因为董某在安定后方有「大军」策应。叛羌以为董某在安定有几万人马,其实不过是刘靖那四千人罢了!』
『而孙坚当时跟着周慎,也曾向周慎献计,愿意自己率兵一万,先到金城,而让周慎引兵二万驻扎在后,以为接应。边章城中粮食不多,要到外面运粮,他们害怕周慎后续大军,一定不敢轻易与孙坚交战,而孙坚的兵马又足以断绝他们运粮的道路。当时,如果采用孙坚之计,或许能够平定凉州,可惜周慎小儿,未用其计。』
『张温不用董某的计谋,周慎又不听孙坚的建议,结果双双失败。而当时的孙坚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佐军司马,其见解竟然与我大致相同,说明他的确有过人之处,其统兵之才更是超出其他诸侯甚多,算是董某心腹之患啊!其余诸侯,不过土鸡瓦犬罢了!』
见董卓如此评价孙坚,李儒不由讶异:『相国为何今日尽涨他人志气,灭自家威风?孙坚虽勇,在儒看来却并非相国对手,更何况相国义子吕布吕奉先有万夫不当之勇,乃天下无双之士,又何惧区区一个孙坚?』
在李儒说到吕布之名的时候,董卓的眼中却是一道寒芒一闪即逝,瞬间又若无其事的样子,就连李儒也没有察觉到。
『哈哈哈哈,文优当真乃董某一生的知己!只不过董某一向都是惜英雄重英雄,更不会去麻痹自己,轻视敌人。孙坚虽勇,但董某却并不惧他。若真只是要击溃区区孙文台,董某早就亲自领兵平乱了。』说到这里,董卓却是用灼热的眼神看着李儒,斩钉截铁的说道:『董某要的,是整个关东联军的覆灭!』
此时此刻,在李儒的眼中,董卓就如天下霸主,那股强大的气势,连身居高位的他也发自内心的不住颤抖!仿佛在他眼中,关东联军就像一群柔弱的兔子!被董卓这头西凉巨熊一口咬断了脖颈!吞入腹中,血肉模糊!
恍惚间,李陵的音容笑貌却闪现在李儒脑海里,李儒浑身一个激灵,却是平静了下来,目光中闪烁着坚定。
…………
第二日,董卓力排众议,定下了迁都一事,将大汉都城迁至长安!
迁都令一下,整个雒阳城陷入慌乱之中。城中不愿移居长安的大家富户,统统被董卓以血腥手段灭其满门,财产悉数充公,自此无人敢不从!直到迁都结束,雒阳周边方圆两百里内,荒芜凋敝无复人烟。
……
李府,李陵正蹙着眉,历史的巨轮终于走到了这一步。献帝被董卓先行一步送到长安,然后吕布、董卓先后败给孙坚,领兵撤回长安,却将焚烧一空的雒阳留给了孙坚。结果孙坚莫名其妙就得到了玉玺,最后又因私藏玉玺而死于非命,结束了其辉煌而短暂的一生。而如今,自己将亲身见证这一历史上的重大时刻了。
雒阳皇宫,太监宫女们尽皆忙着收拾细软,做迁都前的最后准备。而献帝刘协却是安静的坐在龙椅之上,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连董卓的到来也未曾察觉。
『陛下为何还不收拾?』董卓走到刘协面前,淡淡的说道。
刘协并不答话,用一种仇视的眼神盯了董卓片刻,片刻后却又目光涣散,低下头去,眼睑微垂:『为何要杀我哥哥?』刘协的声音平淡之极,听不出悲喜。
『董某只是为了不让大汉的基业毁于一旦,为了让陛下能坐稳皇帝的宝座!陛下可看到关外那些所谓的君子们?即便没有你哥哥刘辩,他们还能拥立其他皇帝!这些就是所谓的大汉忠臣!而陛下在他们眼里,怕是死了比活着更有用吧?』董卓毫不客气的说道,却是字字直击汉献帝刘协的心!
刘协没有答话,他虽然深居宫中,可作为京师雒阳,消息流通的非常快,也不知道是不是董卓刻意所为,反正宫中早就传开了关东联军盟主袁绍意欲拥立其叔刘虞为帝一事,若不是因为刘虞严词拒绝了,想必自己这个皇帝早就被关东联军给抛弃了吧?就算他们杀了董卓,接下来他们处心积虑要除掉的,必然就包括自己了,最好的结果,也只是个寻常的富家翁罢了。
沉默了片刻,刘协——这年幼的汉献帝却是缓缓地抬起了头,稚气的脸上带着与其年龄严重不符的坚定:『董卿说的不错!朕的天下已危!若要以董卿一家之力对抗整个关东联盟,必须要拥有绝对雄厚的根基!』
刘辩一边说着,一边却抱出了身后一个精致的檀木箱子,一手放入箱中在摸索什么,一边冲着董卓嘶吼道,稚气的脸上泛起一丝狰狞:『董卓!!这是足够我大汉皇室三百年用度的财富!与其为他人所取,何不带走?』只见刘协一把从箱子里掏出一物,狠狠地递到了董卓面前。
『董卓!朕的这份大礼!!你敢要吗!!?』刘协再次暴喝,面上的青筋鼓动……
董卓楞了!他第一次被眼前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那狰狞的表情给震惊了!而更让他震惊的,是刘协手上的东西。
他看见,在他眼前的,是一串串青铜钥匙!
而这些青铜钥匙上,尽皆刻着一个个大大的隶书——『汉陵』!
…………
东汉末年,董卓迁都长安时,掘汉陵二十八墓,获金银财宝不计其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