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漫漫被路宸渊凶得不敢再说话,只是在他怀里捂嘴哭着,这是路宸渊第一次凶她。
路宸渊见路漫漫还那么小自己却凶她,心里五味杂陈,他连忙耐心安慰道:“乖,漫漫不哭了,不哭了……”
路漫漫不敢大声说话,只是靠着路宸渊,说给他一个人听,“娘亲她……她怎么了?”
路宸渊沉默了好久都没有说什么,只是看着倒在地上的发妻入了神,回想着她刚进门的那一刻,她一直都是这么温顺的一个女子,就连惨叫声都会觉得是失礼给咽了回去。
当太医与仵作赶来时林倾城的尸体都凉了。
一灰衣、一白衣两位年纪相差甚远的男人,白衣者已年过半百是太医,灰衣青年身材修长、挺拔,看不出到底有多大,两人开始了工作。
经太医诊断,林倾城死于中毒,是百濮之国的产物,一种名为见血封喉的毒药,中此毒者肌肉松弛、心跳减缓,最后心跳停止而死亡。
仵作取出腰包中的银针跟着检查死者喉部,针一扎进去,深度不深,拔出后银针发黑,发现有残留毒物。
仵作与太医眼神对视后,稍老的太医提出疑问:“怕是还有人中毒,可这毒药没那么晚发作的道理呀。”
仵作补充道:“可能路夫人是歹徒的目标吧。”
“不管怎么样,都还是要先检查检查食物的。”
仵作眼疾手快挥使着银针在圆桌上的饭菜里一一试探,可令他疑惑的是饭菜无毒,就连汤都没有毒,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禀告丞相大人,属草民无能,草民不知毒从何处来。”
当仵作说话时他脸色都是发青的,生怕自己的无能会断送性命。
路宸渊看着这桌饭菜似有若无的想,他不再说话,只是用手对着他们扫了扫。
管家明白了老爷的心思,他带人下去,也吩咐下人送走太医和仵作,这场家宴以寂静收场。
路漫漫红着眼睛挣脱开父亲的怀抱,她慢慢地慢慢地走向了自己的母亲。
她的尸体还有余温,淡淡的温热。
路漫漫“扑腾”一下跪在自己母亲身前,她上齿咬着下唇,头低低的,小脸苍白无力,她的手还紧紧的握住林倾城的手掌,她渴望用自己的温热,软化她僵硬的关节。
从她离开父亲怀抱的那一刻,她便停止了哭泣,从那一刻开始世界开始变得寂静。
路漫漫跪在母亲身前很久,她心里复仇的种子开始发芽,她不相信自己的母亲的死与莫初晴无关。
许久过后,路宸渊重新振作起来,他亲自将林倾城的尸体抱回屋子,然后吩咐管家到棺材铺里订一副金丝楠木的棺材。
路漫漫被路宸渊留在正厅,她静静地看着那桌菜,丝毫想不明白到底是为什么?母亲吃的她有吃下,母亲没吃过的她也照常一同吞下,为何自己的母亲会暴毙?
路漫漫静下心来想了想,饭菜没毒,那碗筷呢?
对于一些常识路漫漫还是懂得些儿的,她趁着下人还没收拾掉饭菜,就悄悄地用自己头上的银簪子一一试验。
片刻过后,果然不错她所料,所有碗筷都有毒,可他们为什么会没事呢?
难不成是母亲没有吃过的东西被动了手脚?
母亲唯独那盆鱼汤没有碰过,难道是跟那鱼汤有关?
路漫漫似乎是漏掉了些儿细节了,父亲曾不让母亲喝鱼汤,母亲对海鲜过敏是众所周知的事情,父亲他只是有心提醒,却不曾想这可能是让母亲丧生的因素……
路漫漫瞪大了双眼,她无奈地笑了,这笑让她自己也难以置信,那么的悲凉。
鱼汤是莫初晴烹饪的,这件事不管怎么说都跟她有关!
既然饭菜没有毒,那碗筷是证据,既然是人为,那肯定会留下蛛丝马迹!
路漫漫先用怀中的手帕丢进鱼汤里,然后都不拧干就捞了出来,接着令人惊奇的是她直接就用身子把那桌饭菜撞倒,她还真是不怕给人添乱。
可想而知的是碗筷全落在地上摔成碎片。
下人听到巨响,赶来一看以为是大小姐伤心难过无处发泄才这样做的,也就没当回事,他们分工将满地狼藉收拾好,然后将这些碎掉的碗、勺全都堆在了一起。
路漫漫知道证据肯定是不能丢的,她装刚刚哭泣的神情撒娇道:“你们……你们能不能帮帮我……”
“大小姐有何吩咐?”
大小姐的话下人们哪敢不听的,他们唯命是从。
路漫漫指着那些瓷片特别正经地指挥着,“你们帮我把这些碎掉的瓷片拼成个花盆吧,就不用洗掉了,直接填上土帮我种盆花放我房外。”
“好的大小姐。”
路漫漫也是挺正直的,她怕下人们因为自己的做法受到责罚,毕竟一人做事一人当,她便说:“如果有人问起碗筷的事,如实回答就好。”
“谢谢大小姐的不为难!”
下人见路漫漫提出的问题也不难办,他们将这些东西全搬下去,也因为路漫漫不像路夕颜一样总会做错事情推卸责任让下人承担后果,他们很乐意帮助路漫漫。
下人们下去后就用陶土附在瓷片上边,他们也担心让瓷片露出来会划伤手,就设计了千奇百怪的图案。
果真功夫不负有心人,碎瓷片当日拾去动工,第二日便以最漂亮的花盆出现在路漫漫的门房前,上边还种着耐养活的观音竹,株丛挺拔,叶形清秀,还有竹的潇洒。
母亲去世的事情让路漫漫受到很大打击,可沉得住气,她也怕自己还未给母亲报仇就被迫害。
莫初晴这些年做出的事情她不是不知道,但她就是不明白为什么父亲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袒护莫初晴!
林倾城去世的第二天,她娘家的人都来了,一是来找路宸渊麻烦的,二是来照顾路漫漫的。
那日太医和仵作出丞相府时,林倾城去世的消息就传了出去,这不轰动林家是不可能的,他们就林倾城一个孩子,更何况还是死于非命,林尚书怎能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