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擦拭了眼角泪水,示意让太监们出去,然后让张木流起了座隔绝阵法,这才缓缓收敛了笑意。
“这些事儿你都不用管,我这皇帝死在权利争斗也好,阴谋诡计也罢,都不会引起南山的注意的。唯独一样,我若是死于修士之手,那些背后的监察之人,决不会善了。更何况,梁国那无甚根基的小皇帝都能有一帮修士势力,我就没有吗?”阵法一起,赵轩再无先去萎靡模样。
张木流笑了笑,这些他都有猜测。宋国的皇帝手中肯定会有一股不弱于中上山头儿的势力,否则如何存活?
事实上修士山头儿不那么容易有个宗门头衔儿的。
修行路上,筑基境界便是字面意思,夯铸根基而已,因为到了筑基境界,才算真正踏足修行。再者便是元婴,体内金丹蜕变为元婴,才算有了往更高处爬的垫脚石,所以元婴境界,已经足矣开宗立派了,可能有个宗门头衔儿,不是晋升分神亦或合道便能有的。必须得有个炼虚修士,才敢自称宗门。虽然没有什么明文规定,可没有那底蕴之前,没哪个山头儿会虎头巴脑的自称为宗门。
所以修士山头儿,只分两种,一种不是宗门的与另一种。
白衣青年扯过来个靠椅,坐着也烤起火来,沉默良久,他笑着说道:“我其实有些自大,自大的过头了,在瞻部洲差点死了,之后才收敛了一点点。所以二叔别想着让我安分,我明年还要离乡远游,走之前起码得把我山头儿附近的事儿安排稳当。”
赵凯微微一笑,取出个琉璃珠子,递给张木流后笑着说道:“这是当年他们整合一洲,给的补偿物,是一座护山大阵,有滋养山水功效,被其所笼罩的地方得到滋养后,会以灵气反哺大阵,所以这大阵,是会长大的。”
张木流摇头不停,讪讪一笑,“这东西太贵重了,您还是收回去吧。您这样,我都没法子开口跟您要东西了。”
皇帝板着脸将珠子塞进张木流手中,直到青年不再推脱,他才问道:“是不是要地方?宋国之地你挑,名山大泽只要你选到,我就送你。”
青年给这皇帝的大方吓了一跳,正要说话呢,赵凯却抢先说:“南山不行啊!我许给你,那帮牛鼻子也不会给的。”
白衣青年哑然失笑,摇头道:“二叔想哪儿去了,我就要樵西县后面那一片,方圆超不过三百里。”
赵凯缓了一口气,心说这小子要是真跟自己要那名山,倒真是有些为难。只不过海口都夸出去了,但凡他要,无论如何都会给他。
“樵西县后面那片地方倒是荒着,可实在是太荒芜了,又没有什么大山。这样吧,你先把那块儿地方归置归置,我回头看一看,再把周围地方给你划去一点儿,在边儿上起一座新城如何?”
张木流挠了挠头,一番言语之下,自己很难不把赵凯当成长辈,“这些您说了算,可我有一件难事儿。您说,要是那片地方,凭空多出来了个近二百里方圆的连绵山峰,您怎么跟附近百姓交代啊?我倒是能想法子把山脉隐藏,可终究不是个事儿啊。”
皇帝愣了愣,张嘴道:“难不成你要搬一座山过去?”
青年点了点头。
赵凯苦笑道:“那我还能如何?就说天降神迹,赐予剑候呗。反正凭空出现几处大泽已经够怪了,多你一座山头儿,也算不了什么。”
倒也是,大野泽也好,雷泽荷泽也罢,都是有个旧址的,荥泽倒好,凭空出现在桐州,成纪与陈仓三郡之间。搞的赵凯十分无奈,当时虽是及时镇压水患,可还是有不少百姓受难,皇帝也只能说,天降大泽,是上天泽被百姓。
张木流讪讪一笑,说那就辛苦二叔了。顿了顿,张木流又开口道:“我那山头儿,暂时不会当作门派,只能算成我名下的私人财物。周围千里之地的山头儿,我会挨个儿探查一番,绝不会让二叔难做。我现在没什么势力,能用之人不算多,可能打的还是有几个的,到时有实在过不去的麻烦了,南山不便出面那种,您传信过去就行,渡劫之下就问题不大。”
赵凯神色古怪,“你小子撺了多少家底儿了?这么大口气?”
张木流讪讪一笑,没有作答。
这位皇帝陛下笑着摇头,“行了,回去吧。你光明正大进来的,在我这儿太久了不好。”
青年点了点头,撤去阵法告辞离去。
赵凯没忍住喊了一句:“孩子,在外面要小心点儿,无论如何都要记得,宋国是你的家。”
张木流笑了笑,点了点头便出门。
这下儿总算是把地方的事儿解决了,可麻烦事儿还是一堆一堆的。
山头儿建成,这么些人修行用度,都得花大把的钱,可钱从哪儿来?所以还得想法子做个细水长流的生意。山上住处选址,祖师大殿的建造,如何梳理山水气运,怎么把山头儿跟外界衔接起来,这些都是亟待解决的问题。想要一回乡就清静,似乎不大可能。
现如今十月十五,离过年还有两个半月。他张木流得去一趟南山,顺路去瞧一瞧太白山,然后转一趟邰城,最后去荥泽见乔玉山与赵轩,看能不能得出剩下三口井的消息。若是那三口井中还有剑,泗水井张木流志在必得。至于剩下两把剑,最好乔玉山与乔雷一人一把,那两人虽不是剑修,却是剑客。
出了宫门,街头还是热闹非凡,有个灰衣男子一脸笑意看着张木流。
张木流无奈道:“你没死啊?不是让你在潼谷关等我吗?怎的跑来长安了?”
龙大嘿嘿一笑,传音道:“少爷可还记得九丈山?我在潼谷关听说了点儿事,便跑去九丈山转了一遭,少爷猜我都打听到了什么?”
青年微微一笑,宋国的土宝道人,梁国的那石龙子,张木流早就猜测他们有什么关联。
“是不是有有了个什么道人去当山主了,境界不是太高,身份却很有意思。”
龙大双手一拍,惊讶道:“少爷真乃神人也!这都猜的到?”
张木流斜眼过去,淡然道:“说事儿,少拍马屁。”
龙大讪讪一笑,跟着张木流往前走,传音道:“新任山主是条有五百年道行的黄鳝,先前去过燕地的一处山头儿观礼,观礼当天那山头儿就给个红衣女子剑仙拆了。据我了解,那个山头儿现在联合九丈山这类小山头,想着去找少夫人找场子呢。只不过呢,我无意间得知,其中另有隐情。”
这家伙故意卖了个关子,张木流只得许了个末等供奉的头衔儿。龙大这才又开口:“九丈山知道少爷便是当初斩了土元精与石龙子的人,也知道你和少夫人的关系,而且,这九丈山,似乎在知道燕地那座山头儿藏匿魔物之后,依旧乐于与其打交道。甚是隐秘,可我是谁?逃得过我的眼睛吗?”
张木流嗤笑道:“你是谁?给个用钱堆起来,只有元婴境界的丫头剥了龟壳的龙老大呗。”
龙大面色尴尬,心说少爷怎么净挑戳心窝子的话啊?
张木流笑了笑,摘下酒葫芦灌了一口酒,拿出一张堪舆图递给龙大,轻声道:“不用理会,这些事儿我之后会一个个理清楚。图中圈出来的,是我们暂时的山头儿所在地,到时宋皇还会另加些地方进来,还会在周边起一座不输于郡城的大城。”
白衣青年看向远方,自言自语道:“几天时间我就逛回来了,你在长安买个大宅子,张澜他们过来之后先安置下,等乐青,白潞,青爷,全部到了之后,我差不多就回来了。你们可以先商量一下山头儿走向,祖师大殿所在位置,咱们自己住的地方,日后人多了,弟子居住的地方,咱们靠什么活着。待我回来,便在那宅子里临时商议一番,年前得把山头落下,不能耽误小白的渡劫。”
龙大点了点头,说道:“那我先去看一看这地方,实地了解一番,到时与他们商议吧。”
青年点了点头,说把刘工带着,然后往王府走去。明日清早,他就会带着方葱跟赵长生往南山去,逛一大圈儿再回长安。
至于为什么不带着刘工,因为张木流觉得没必要。那小子缺的不走山水,看山水,他缺一处安静地方,静心练剑。知冬城的那些年,让刘工的心念很杂,他需要静坐一方,把心沉下来,才能夯实金丹境界,之后每一境都要付出比别人几十倍甚至几百倍的努力,他才有希望走的更远一些。
笨鸟又飞的晚了,想赶上别人,就只能比别人更使劲儿扑腾翅膀。
张木流相信,刘工一定会成为剑仙。
…………
赵长生昨夜跪了一晚上,今天倒是把胡子刮了个干净,先前那般颓势也消减几分,就是没了从前那股子少年意气。
张木流知道这事儿得慢慢来,一下子想让他放开,不大可能。
长安离着南山没有多远,驾云过去,三个时辰也就到了。方葱一直嘟囔不停,说怎么老是爱去那些地方嘛!逛水神庙,又逛龙神庙,后来逛了和尚庙,现在又要去道观。
张木流笑着说:“人家帮了忙,我总得去谢谢人家吧?而且南山还有个小子,我把人推荐去了当道士,不去看看不像话吧?”
方葱撇了撇嘴,嘟囔道:“还不如咱们赶紧离开长安,游山玩水去呢。”
青年摇了摇头,方葱打的什么鬼主意,猜也猜的到。
“长生,后来你去过邰城没有?还有太白山那条火蟒,现在怎么样?”张木流问道。
赵长生笑了笑,轻声道:“我后来再没去过,也不知道怎么样,只不过今年的探花郎,好像就是邰城人,不晓得是不是那个书生。”
张木流点了点头,看着脚下盖着白霜的山林,不知在想些什么。
出发时天蒙蒙亮,这会儿已经过了午时。御剑赶路自然会比驾云快的多,可张木流觉得,慢一些该是会好一些。
之所以带上赵长生,可不只是因为两处地方的事儿他经历过。张木流想的是让他看一看曾经的路边儿小苗长成与否,想让他看看,人间难全之事有多少。
就如同余钱跟凉珠,年轻道士到巨野之前,其实没觉得凉珠姑娘真会喜欢他。他又与江潢两人察觉到那处的一些不寻常,所以那家伙才以保命之物,设了一场苦肉计。
人好像都是这样,特别是单相思。未得到一句决绝回复时,总会觉得事有转机,所以这些喜欢别人的人,总会刨根问底,还会常常与自己说:“若是她说了不喜欢我,我便不再纠缠。”可往往等人说了一句决绝言语后,自己又会觉得,“喜欢谁这种事,我也管不住自个儿。”
故而人世间爱恋之事,极少两情相悦,多的是我喜欢她,她喜欢他。
也不知邰城那个少女,跟当时的穷酸书生最终走到一起没有。
三人缓缓落地,山门无人看守,张木流便带着二人缓缓登山。
等到了那外人不可擅入之地,才有个年轻道士走过来询问。青年便说,张木流求见大真人。
尽管那个坑货张木流不太想见,可不见又不行。好歹是道祖的再传弟子,怎的没有大法师那胸襟呢?
大法师长大了,也不晓得大真人长大没得。
年轻道士去而复返,只领着张木流一人继续登山,青年便说了一句,能不能让他们去看看去年刚刚入山的栾沮池,可那年轻道士却笑着说道,栾沮池刚刚入山便被一位师叔收做弟子,他们一直在外云游,还没回山。
张木流只得让二人在山中四处走走,别去擅闯人家禁地便是。
年轻道士说自个儿俗姓萧,道号不符,张木流便笑问道:“莫不是初上山时对谁也不服气,就给人起了个不符的道号?”
萧不符淡淡一笑,“倒不是因为这个,我俗名单字一个闯,性子却与名字不符,所以给师傅起了这个道号。”
一番攀谈,已到了一处高峰,顶尖埋在云海之上,张木流颇为眼熟。
这不就是当日观水时,给大真人扯去的地方吗?
年轻道士淡淡一笑,单手作礼,笑道:“师叔祖自行登山便是,大真人就在山巅。”
张木流猛然转头,疑惑道:“师叔祖是叫我?”
年轻道士淡然一笑,说道:“这事儿师祖他老人家十几年前就已经定下了。”
说完便转身离去,留下张木流独自皱眉。
多思无益,还不如上去问那坑货大真人。
一袭白衣御剑升空,直往云山山巅而去。
一到山巅,张木流差点儿就笑出声。大真人是真的长大了,可也长胖了。
肉嘟嘟的大真人皱眉道:“找打是不是?”
张木流强忍笑意,缓缓走去,十分自来熟坐在棋盘对面,捻起黑子故作沉思。
大真人扭了扭脖子,斜眼瞥向白衣青年,后者连忙坐正,丢下手中黑子,讪笑道:“小子回来胜神洲以后就想着来看您,今日一见,看来大真人这些日子过的不错啊!”
胖嘟嘟的小道士眯眼笑道:“你小子是真想挨打是么?”
张木流连忙摇头,转去问道:“师叔祖是怎么回事?谁要收我当徒弟,也不言语一声儿?”
大真人淡淡一笑,“小师弟莫非忘了那道符箓哪儿学的了?学了人家符箓,当徒弟还委屈你了不成?”
白衣青年眉头深皱,不知觉便又想起小竹镇西边儿的那个山谷。那道破符箓害自己不浅,学了还得逼自己拜师?
张木流沉声道:“大真人莫要玩笑,你们辈分儿太高,张某高攀不起。”
大真人冷笑道:“要不是因为这层身份,去年挨打的,就不只丘玄聪跟岳然那两个了。”
白衣青年黑着脸起身,就要离去。那大真人却笑着问道:“我们后世修士,都是贼,无论那一家的修士,都是窃取了古神之力而已。可你知道为什么我们这些小偷儿,能将古神取而代之吗?”
张木流未曾转头,只答了一句不知。
大真人便说:“因为我们人,做不到无喜无悲,对万事万物都淡漠相对。因为,仙也有人性的。”
青年如遭雷劈,自己一直追寻的境界,到头儿来,或许就会丢了人性。
肉嘟嘟的大真人站起身子,笑道:“行万里路见万种人,以人为镜。的确很好,可见的越多,越会淡然。你张木流想把内心弊端一一摒弃,直眉瞪眼朝着圣人之境而去吗?可我得告诉你一句,圣人也是人。”
张木流御剑离去,大真人神色平静。
“你不愿当拜师,我还不愿意当你大师兄呢。”
赵长生跟方葱在下边儿动也没动,方葱是不想动,赵长生是不敢。
少女环抱清白蹲在山崖边儿上,看着下方弯弯曲曲的山路怔怔出神。她其实想把这柄剑叫做青白的,可又怕那个黑心剑客不给。自己穿着墨绿色长裙,他又一身白衣,叫做青白,那家伙肯定又觉得自己占他便宜了。
方才这位小王爷把太白山跟邰城的事儿说了,她就愈发想去邰城看看,那两个人究竟走到一起了没有。
听赵长生说,黑心剑客当时还没有离秋水在身边,见着那户招亲的富户,又看见从窗户缝儿里偷看穷酸书生的少女,之后他便有些莫名伤心,在雨水中钓鱼一夜。
可他为什么伤心呢?这次再去那处地方,他是不是还是会伤心?怎么才能让他不伤心呢。
赵长生站在不远处,右边儿袖子随着山风摇摆不定,刮了胡子的少年人,已经有些老成了。
他很清楚,自个儿对那个许姑娘没有男女之情的存在。可后来他总会没日没夜梦到她,那个姑娘脸色煞白,临死之前的最后一句话,不是求他赵长生帮忙报仇,而是说了一句谢谢你。
后来赵长生手持阔剑上山,他不是没想到自己可能会丢了命,可他觉得他得去。
一阵凉风呼过,方葱倒是被惊醒,可赵长生还是那副模样,神飞万里。
方葱哎了一声,问道:“他说你有很重的心魔,虽然没说到底是什么事儿,可我也猜到点儿什么了。”
少女苦笑一声,继续看着山下,自言自语道:“我是一个特别不好的人,没法儿体会到你这种心思。我就是想着,本事再大的人,也没办法啥事儿都干成。他说过,我们能做到的事儿就是尽量不让从前发生在眼前的事发生第二次。”
赵长生笑了笑,轻声道:“谢谢,我觉得好多了。”
少女翻了个白眼,心说你学他?学不像的。
一袭白衣御剑而来,神色平静,可就是没有半点儿笑意。
张木流说道:“我们下山去吧。”
萧不符凭空出现,不顾张木流皱眉,走过来递出个逍遥巾道冠,然后说道:“无论师叔祖承不承认自个儿的身份,我们的礼数不能忘。这是我师傅送给她师叔的礼物,说是赠逍遥巾,天地逍遥中自有答案。”
年轻道士说完便瞬间消失,留下张木流手捧那逍遥巾皱眉不停。
道有九巾,佛有八帽。
收起那逍遥巾,张木流一声不吭便径直下山,方葱与赵长生跟在后面,皆是有些傻眼。
咋回事?这不是他第一次来南山吗?怎的就有了这么高的辈分儿?
下山之后,张木流摘下酒葫芦狂灌了一口酒,过后手腕颤抖不停。
赵长生一步上前,以独臂攥住青年手腕,沉声道:“大哥,都是小事儿。”
方葱使劲儿点头。
张木流深吸一口气,挤出个笑脸道:“没事儿,臭牛鼻子想收我做徒弟,我还不应呢。”
少女眨了眨眼睛,插嘴道:“是啊是啊!黑心剑客想收我做徒弟,我也不应呢。”
几人大笑不停,张木流却还是忍不住心神颤抖。
想不到一道符箓引起的算计如此之深,就一个开元寺摆摊儿的道士就能如此,那后来的山巅庙里,神魔跺脚,又要如何?
张木流深吸一口气,又灌了一口酒,心中言语如同擂鼓。
“仙?神?都还早,只盼我离去之后,你们有本事别让我活着回乡。但凡让我知道这些年算计我的还有谁,终有一天,张木流会提剑前往。诸位耐着性子吧,等张某拜访!”
…………
太白山本就是避暑胜地,即便酷暑时节,山头儿还是会披上一层白霜,更别说这已经飘着雪花儿的时候了。
山脚的太白镇去年闹了妖精,有说书先生的那个酒楼给一把大火烧的一干二净。倒是没伤着人,可苦了那位说书先生了。酒楼一没,他唯一的事由儿也没了,正想着以六十高龄去长安说书挣钱呢。好巧不巧,有个年轻富商路过此地,重修了茶楼,且分的钱比原来那掌柜的还要多得多,说书先生差点儿就乐过去了。
今儿个外面披上了厚厚一层雪毯,多的农活都干不了了,闲来无事,跑来听书的人极多,十几张桌子围的满满的。
今天的书说的是那剑仙风流,不得不承认,这老头儿讲的故事,跟真的似的。
一袭白衣走到酒楼门口儿,转头对赵长生说道:“还记得你当时说了啥吗?”
独臂少年嘿嘿一笑,大步走进去,把空荡荡的袖子往后一甩,大声道:“来两斤烧酒一斤肉,要火蟒肉。”
上方说书先生张了张嘴巴,颤抖着手拍下醒木,略带哭腔,说了句:
“娘咧!咋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