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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幽冥两幕梦一场(1 / 1)

有苦说不出,辰木枫总算是感受到了哑巴吃黄连的滋味。

不顾叶玲儿劝阻,辰木枫非要尝一尝那煮茶水的味道,及至喝了一大口下去,辰木枫才知道什么叫做后悔。苦,说不出道不明的苦,甚至都给了辰木枫苦得辛辣的错觉,直至舌头麻木,没了感受,这哪还是茶,根本是一味特别的毒药了。

过了好一阵,直到缓和了一些,辰木枫还是没有感到什么甜味回过来,当下不由纳闷了,很是疑惑,这不应该啊。

叶玲儿见此,忍不住“噗呲”一声笑了出来,“枫弟,忘了我和你说的了么?这茶的外在香气早就煮出来,让风给拂走了,煮茶水中剩的只是褪下的苦涩,内在那一缕香可还在这叶子里面呢?怎么,还好喝吗?”

“呃”,摸了摸鼻子,辰木枫略有些不好意思了,先前人家可是和自己提醒过的了,这还真是自找苦吃啊。却是在这一刻,体内气旋猛然加速旋转了一下,九转乾坤诀自主运转,刚喝下的茶水像被什么吸走了,自身战力好似精纯了一丝,变化虽小得可以不计,可静下心来还是能感受到的。

这样一来,辰木枫不得不重视了。当下又是喝下一大口这煮茶水,果然,随功法运转,这茶水被吸收而去,化为了自身一丝战力。青木茶,青木,这青木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能让人称道的也就是四季常青不会枯黄罢了,难不成竟是因此,精华都集中在了叶子上,而这份精粹正正是这叶子中的苦涩,也是天地之力汇聚而来。

也不再多做考量了,自顾自地就喝了起来,辰木枫却没有注意到眼前人儿的眼神、情态都不一样了,似是在回忆很久以前的事情,伤感、无助,直至泪落,竟是连一点控制情绪的能力都没了。

大半壶煮茶水喝了下去,辰木枫才回过神赞了一声好茶。也终于发现了佳人的悲与伤,一种来自心底的无助,源于骨子里的痛楚。辰木枫可不认为这其中有自己的功劳,像这样的苦痛,非是对自己来说最亲最重要的人,是难以引起的。而现目前情况下,辰木枫若有想法,倒真显可笑了,人贵有自知之明。

“曾几何时,有一个人,也是像你一般,我为他煮茶,本来这茶是为他一个人煮的,是为他煮一辈子的……他喝茶,喝的只是这煮茶水。他说,他喜欢这煮茶水。他说,苦一点,心里也就踏实一点,安稳一点也就安心一点。然而,他却是再难喝到了!竟是连这么一点点的苦都再也没有机会尝到了……”叶玲儿仿似失了魂,只是默默说着。

“他叫青木,他是青木。因为他,有了这青木茶,也才有了现在的青木斋。因为他,我爱所有与他相关的种种,自然这青木也在其中了,有一天我望着这常青的青木树,忽而就生出了想法,这青葱叶子若是采了制成茶叶,不知会是什么味道,于是,我也就忍不住这么做了。可是,我从来没能想到过,到了最后,这竟然会成为我对他的唯一念想?!”

“他很喜欢这茶,当时还夸了我呢。以后我就经常为他煮茶了,但一直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对苦涩无比的煮茶水情有独钟,当时我也喝了,然后马上就吐了出来。还对着他闹脾气,怪他,他却什么也没说,只是轻轻笑着,宠溺地抚摸着我的头发。现在,我终于明白了,他为什么喜欢,因为他是苦的,他甚至比之这水还要更苦。

他是爷爷一次外出带回来的。那时听说还不到五岁的年龄呢。在那么小的时候,爷爷有着自己的事情要做,对他基本没什么照顾,可想,他吃了多少的苦,受了多少的欺负……后来,他终于是踏出了一条大道,他的天赋得到了显现,尤其在得到宗门支持以后,修为更是一日千里,在堪称顽强的努力下,甚至超过了许多的门派长老,成为同辈人中的上位者。而我,则是很小的时候就总是跟在他屁股后面了,屁颠屁颠的,始终不谙世事,从小就在他的保护下快乐地长大。

我曾说过,此生定要嫁给他,这也是我自小的心愿,就这么的,一路走来。后来,我们许下了婚约。

然而,及至有一次,他外出后,却再也没能回来。爷爷出去过一趟,回来后却告诉我说,青木他,回不来了,再也没可能回来了。我的天,也就这样塌陷了,从小我就没有父母,爷爷将我抚养长大,青木他既是我的爱人,也是我除了爷爷外的最亲的人。而就是这么个人,他没了,没了……”叶玲儿再也说不下去,竟是一下扑倒在辰木枫怀中,泪流满面,她在竭力地抑制着不让自己哭出声来,身体止不住地颤抖,即便再如何的压抑,仍是有低沉嘶哑的声音在口中打转,这是真正到了肝肠寸断的地步啊。

辰木枫犹豫了一下,片刻后像下了什么决心似的,抬手很有分寸地在其后颈处击了一下,叶玲儿昏了过去,兀自还带着一脸的伤痛。之前任由她说下去,是想给她一个倾述的出口,辰木枫不能打断,毕竟有些东西埋在心底时间长了,终是不好,而眼下辰木枫发现,青木其人,竟是已成了叶玲儿内心的一道魔障,再任其哭下去,后果不堪设想,说不定会直接毁了这个人。

下面的故事不难想象,青梅竹马的爱人已经不可能再出现了,而自己还在美梦中幻想着,怎能不悲痛欲绝,怎能不心灰意冷?至于叶玲儿怎么会来到这青峰镇什么的,倒是显得不重要了。

一者,曾,如父一般,免对方一生哀愁,袪对方半世独殇。赠一世深情,却未能共一世风霜。那牵我玉手,收我此生所有,抚我秀颈,挡我此生风雨的伟岸身影就此渐渐淡去……

及至你的消逝,我才幡然醒悟,为什么每次你都要喝那煮茶水,因为你苦,我所苦的你也同样苦,你亦是无父无母,不知来自何方?你在担心,你不知道什么时候眼前的一切就失去了,所以你一直努力,因为你要护着我啊。你还要为我而苦,我的不开心、痛苦,也化成了你心里的一份。可是这些,我却从未曾有过考虑,原来,一直都是我太自私,竟是没有为你而考虑过什么。原来,真的苦一点,心下便会安稳一点。

辰木枫也在悲,在痛。

为青木悲,为叶玲儿痛,竟是再相爱也不及那早就注定的安排,幽冥两幕梦一场,几经波折却成空……

一道身影突兀出现,竟是那月儿小丫头,此际正怒气冲冲地瞪着辰木枫。原来小丫头远远看见叶玲儿卧倒辰木枫怀中,深感不妙,以为辰木枫对自家小姐做了什么,不然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但当看到叶玲儿脸颊上还挂着的泪珠,以及那深深泪痕,再见得辰木枫眼中也是一片伤感时,小丫头似是明白了什么,毕竟这妮子也是个精明的主儿,向辰木枫道了声谢,也不用辰木枫交代什么,就从其怀里接过叶玲儿,让其大半个身子倾倒自己身上,搀着向楼台上层缓慢而去。

为君断肠影孤独,此情无悔还言不。碧草萋萋时时苦,青木待作彼青木!

青木,你有一个好玲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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