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到底碍于交情没把这一面表现出来,转头叫了纪岩道:“小岩,上次你答应给明颜喝的果酒开始酿了吗,什么时候能酿好啊?”
其实她们的对话纪岩都听的清清楚楚,只是季佳敏问的是严华芳,那她也懒得主动接话,这被问到了才道:“已经好了,这次回来都一起带过来了,放在简勋车里呢。”
简勋跟明颜也都熟悉,加上有着明宇这层关系在,便冲她道:“这次酿的是大桶呢,够明颜你喝上一阵子了。以前还不知道,你还是个小酒鬼呢。”
明颜脸皮薄儿,让他这两句给说的满脸通红,抬眼直朝身边的明宇求救,细瘦的手指头轻轻的拽了拽他的衣服袖,后者跟她也是心有灵犀一拽就通,冲着简勋道:“走剪子,带我去拿酒去——”
“有那么急吗,那酒也不能长两只脚跑了,等走的时候再拿给你。”简勋窝在纪岩身边不乐意动弹,却叫明宇过来生拉硬拽给弄起来,拿眼角直往明颜那边扫,然后狭促的道:“小丫头这都想了多少天了,没见她都尝的口水要流出来了吗,赶紧的拿上来倒出些让她解解馋,省得她一直惦记着。”
这声音不大不小,将好够让这边的女人们都听见,季佳敏和严华芳都没忍住笑出了声,简晴和纪岩也都在乐,明颜那脸红的都快能当染料了,冲着回过头贼笑的明宇直跺脚:“臭鱼头,臭鱼籽,你闭嘴不许胡说——”
她这一嗓子把老爷子、简奕强、明浩三人注意力也给召了过来,等弄明白怎么回事后也都跟着哈哈直笑。
简勋带着明宇很快就把两大桶果酒给拎了上来,即使明颜觉着丢脸的慌,可在明宇相当贴心的把酒倒出来一杯端过来时,还是没忍住美味的诱惑,闷着头直到把酒喝干了,末了还意犹未尽的直舔嘴巴。
她的这一举动,再次把饭桌上的人给逗笑了。
瘦成柴禾棒的小姑娘,端着比胳膊还粗的酒杯,一口接一口的喝着酒,那动作表情简直滑稽到不行,可细想究竟又让人觉着阵阵心酸。
纪岩头一次见明颜,即使交谈不多,却也看出来这是个心地善良性格温和的女孩子,病痛的折磨并没有让她生出令人反感的尖锐戾气,相反倒是平添了淡然和宽和,就是她这样的陌生人都难免生出好感来,常年在她身边的人自然会生出喜欢的心思,明宇之所以会不顾所有人反对也要跟她在一起是有道理的。
这样的好女孩儿让人心疼,谁都不希望她在这样的花季过早调零,能用那些果酒帮上点儿忙也算是功德一件。
纪岩也曾身有残疾,知道那种不能像健康人一样生活的苦楚,也希望明颜能跟自己一样早日好起来,好好的快乐的过完这一生。自己幸福也望着别人幸福,此刻,她大抵就是这样的心情。
正月十五这天京都有两处公园里都有大型的灯会,老京都人对这些倒不怎么觉着新奇,几乎年年办年年都能看,去也只是图个人多热闹。
纪岩打小县城里出来,这方面那肯定是没多少经验,加上这是头一年来京都,这元霄灯会那是怎么都不能错过了。
吃完了晚饭,还不等着纪岩自己开口,严华芳就开口催促着简勋走紧带着她去看花灯,小对象俩这个节日的热闹是无论如何都得去,看不看的倒不就是那么重要,关键是联系感情。
古时候的千金贵女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成天在闺阁绣楼里闷着,上元节是为数不多可以正大光明出来溜达的日子,那时候有情男女就会赶着这时候约见上一面,谈谈情、说说话,诉一诉衷肠。
古人尚且如此,现代人都开放了,那就更得是积极了,小对象俩牵个手一起看看花灯,说说笑笑,甜言蜜语,增进下感情,那是相当合适不过了。
天还没黑下来,纪岩和简勋就早早的被简家人给‘赶’了出来。
简勋是地道的京都人,在给纪岩这外来妞当个向导那是绰绰有余,开车去的这一路上嘴就没停过,从元宵花灯的起源、举办公园的历史,大大小小的故事佚事不花钱流水似的往外抖喽。
纪岩长知识的同时不时的出声打趣两句,两人倒是不觉着寂莫,挺欢快的奔着花灯就去了。
两人并不知道,他们出来时老宅里还挺融洽的气氛,随着他们这一走也就变了个样儿。
中午饭吃完了明家四口和后赶过来的简家其他那些人走了以后,简时祥脸上的笑就淡了不少,等到下午家里其他人等到用过了晚饭纪岩和简勋再一离开,老爷子就彻底没了笑面儿。
简晴平时没什么时间,今天是专门过来陪着三个老人的,往年天将一黑下来老爷子就开始张罗着来家里的这些人一起打牌,他就是不上手也会在旁边坐着看热闹,不时的出声给指两下挥。
可是今天到这会儿了都没见他出声,脸也拉的老长,四个人里头她是最小的那个,这缓和氛围打圆场的任务自然的也就落在了她的身上。
简晴突然觉着自己的责任挺重大:“爷爷,要不要我们来下棋,你让我个炮?”目不转睛的盯着老爷子的脸,看情形再往下接着说。
严华芳也跟着帮腔:“是啊,爸,您让晴晴些,她的棋可是下不过您。”
这孙女儿跟儿媳妇都开口了,换了平时简时祥再生气也得给个面子,可这回脸色倒是缓了缓,就是不吱声,只把眼睛瞪向大儿子,目标相当明确。
简奕强摸了摸鼻子,不明所以:“爸,要不我陪你下?”他以为老爷子是在意这个。
“下个屁!”简时祥嗷了一嗓子,把屋里这几人儿都给吓了一跳。
“爸,你这是怎么了?”简奕强看老爷子是真的动了肝火,也是坐不太住子,从沙发上往前挪了挪屁股。
简时祥跺了跺手里头的拐杖,凶道:“你还敢问怎么了,这整天你都拉长张驴脸是给谁看哪?”
简奕强:“……”
严华芳:“……”
简晴:“……”我爸那哪是驴脸哪,根本是马脸好不好?
简奕强多少年没挨骂了,好歹现在也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在京都这地面儿上那还行,冷不丁的被说也是挺不适应,可谁叫对方是自己老子呢,再不忿也得压着:“我怎么就拉长脸了,爸你打哪儿瞅出的?”
“你当别人都眼瞎啊?”老爷子的口气由始自终就是个冲:“你别以为谁都瞅不出来,小丫头可精着呢,她不说就是了。”
小丫头,哪个小丫头?——哦,知道了,是纪岩。
到了这里,仨人儿算是听明白了,合着老爷子发这么大的火都是为了准孙媳妇,在给她撑腰呢。
“爸,奕强他就是这么张脸,没有针对谁,你可能是误会了。”好歹是自己丈夫,严华芳明知道是这么回事那也得帮着说说情啊,别再叫老爷子训下去了。
简时祥那脾气倔的认准的事哪让人说呀,张口就冲着她来了:“误会个屁!别以为你就没事了,他给小丫头脸色看,你不会劝着吗?整天为了屁面子,这牌子那档次的,这瞅不上,那看不上眼的,你们以为自己多有身份,用的东西有多好呢,那些跟小丫头给的那根本就都没法比。”
严华芳也让骂的没声儿了,倒是简晴机灵,反应过来这话里隐藏的意思,想到纪岩送那木头盒,当时大家都要看着了,正好明家人来了给打断了,这会儿好奇心又给勾上来了。
“爷爷,小岩送你那到底是什么呀,拿出来让我们看看吧?”
简晴这么一说,严华芳和简奕强也都来了精神,刚才老爷子说的话里话外都指纪岩送了个好东西,到底是什么能让他把两人给贬了这一通?
简时祥伸手挨个指了指,最后叹了口气,叫简晴去把那简单的木头盒子拿了出来:“你们看看吧,看看那丫头送的是什么?”
严华芳瞅了瞅简奕强,看他没有动手的意思,可眼睛却是紧盯在上头,便叫简晴去开。
木头盒的扣子也是简单的搭锁扳开就行了,简晴也是直爽的性子,动作干净利落,没怎么迟疑的两秒钟就把盒子开开了。
“……这是——人参?”简晴睁大眼睛道。
严华芳也凑过去,看着盒子里放着的全尾全须的黄土褐色的东西,迟疑的看向简时祥:“爸,你说这个是野山参吧?”
“嗯,瞅着是。”简时祥年青的时候没少上山下海的这方面也算是有些知识,光看这品相五开俱全,身形灵秀,锦皮细纹,也能猜出个八九不离十。
简晴虽然了解的不算多,可也知道个大概:“这要是野山参,这个粗细得有几十年吧?简勋不是说纪岩他们家一般吗,这种东西打哪弄来的啊?”这要真是野山参,拿出去可是值不少钱,普通家庭能买的起?关键不是钱不钱的事儿,野山参根本就不太好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