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果的嫩叶,经过火烤,在进行炒拌,混在其他药材之中,便能产生奇特的效果。如果不是杨郎中平常吃了不少六月果嫩叶,谁会发现这种法子呢。在唐时,六月果可是稀罕物,平常人家也许一辈子都吃不上一颗。这六月果,房遗爱当然知道,无非是后世吃的生厌的西红柿罢了,但是在唐代,想得到六月果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虽然找到了医治尸毒的方法,可是房遗爱却一点都不觉得兴奋,因为要想让整个幽州城都是上六月果的嫩叶,可是相当苦难的事情,而且,房遗爱想要的不仅仅是幽州,还有将来有可能出现的辽山卫大瘟疫。
该去哪里弄这么多的六月果嫩叶呢,若说六月果还能多弄点,可是大唐朝可没多少人家种六月果啊。紧蹙着眉头,红衣靠在屋檐下沉思着,她记得自己好像在哪里见过六月果,只是一时间竟然想不起来了。
“夫君,你让人去燕山脚下的汊流庄园去瞧瞧,记得以前曾经在那里看到过类似六月果的秧苗!”
“很多么?”房遗爱颇有些惊异的抬起了头,这时红衣却忍不住苦笑道,“还不确定是不是六月果呢,你这么高兴做什么,不过秧苗是挺多的,若是真是六月果,该够用了,只是那汊流庄园乃是昌平富商陈吉的私人庄园!”
“管他的呢,如果是六月果,那就全都挖过来,管他是谁的庄园呢,这个时候了,还怕得罪人么?”房遗爱语气里夹杂着一丝狠劲。要是放在平常,他还会给守点规矩,但是现在就没必要了,不把瘟疫的事情熬过去,他房某人就要倒霉到家了。
得了芙蓉街发出的命令,秦广领着上百名侍卫就往南门奔去,来到门口,正碰到孟战来巡视,他便大声喊道,“老孟。分些人手来,随我去趟燕山!”
孟战愣了愣,这个时候去燕山干嘛,不过看秦广焦急的样子,他也没有多问。“唐元,莽子。你们率所部人马跟秦广走一趟!”
“诺!”做为孟战的亲信。唐元和莽子自不会多问的,点了五百人手,一行人就浩浩荡荡的出了南门。
秦广出城,李艾第一时间就得到了消息,对于秦广去做什么,李艾还是很关心的。说实话,他李艾也挺纠结的,一方面不希望幽州被瘟疫吞噬,如果幽州遭难。他李艾也躲不过去。可是另一方面,李艾也不希望房遗爱短时间内从芙蓉街脱身,因为房遗爱一旦脱身,那一定会给他李艾找麻烦的。
“耿庆,派人盯着,本将要知道秦广的一举一动!”其实不用李艾吩咐,耿庆早就派人看着了,耿庆也想知道秦广为什么出城,若是真去找药材,那就证明房遗爱已经找到了抵抗尸毒的方法。若真是如此,那事情就有点不妙了,因为连圣门自己都没有对抗尸毒的解药。
燕都街,蓝莫邪轻松惬意的看着天上的流云,那天上的景色很美,幽州的天,从没有这么迷人过了。
“堂主,大事不好了,芙蓉街上的兄弟传出消息,房遗爱好像找到抵抗尸毒的方法了,现在正着人去收集药材了!”
“什么?怎么会?”蓝莫邪一向镇定,可还是大吃了一惊,具莫君离和平五郎所说,这尸毒不是没有解药的么?这一刻蓝莫邪开始担心了起来,他想了想,转头说道,“给辽山的兄弟发信,让他们提前动手,如果等着房遗爱腾出手来,辽山那边可就不好行事了。”
“是,属下这就去办!”那灰袍人很快就消失在了房间里,至于他是如何出城的,那自然有他自己的方法了。
虽然安排下去了,可是蓝莫邪心中还是非常担心,房遗爱能找到应对尸毒的方法,是谁也没想到的,如果要保证计划顺利进行,就必须提前动手了。这样做,也许会有所缺陷,但是圣门已经没得选择了,因为有些事情,不是圣门说怎样就怎样的,既然圣门借了别人的力量,那自然要付出相同的代价。
沉思了一会儿,蓝莫邪整整锦袍慢慢出了屋,他决定离开幽州,仅仅莫君离负责辽山之事,他是放不下心的,因为莫君离的性子太过谨慎了,一旦延误时间,很可能会错失最佳良机的。
燕山脚下,一处气派的庄园孤零零的落在平地上,背靠着燕山,前边是一条弯弯的五蚌河,可以说这样的庄园不是巨富之家是建不出来的。
陈吉悠然自得坐在池塘里钓着鱼,这池塘别看不大,却是和外边的五蚌河相同的,所以从来不用担心没有鱼。今日陈吉也是跑庄园里散心的,可是偏偏有人希望他心情不好,不知怎地,庄园传来一阵巨响,接着冲进来一群一身软甲兵士,这些兵士冲进来不久,一个将领就出声吩咐道,“搜,一旦找到六月果,立刻把秧苗拔走,谁要敢拦着,绑起来!”
“诺,李将军!”士兵们分散开来,很快汊流庄园就布满了凶悍的兵丁。陈吉气的手都打哆嗦了,真是没天理了,他陈吉好歹也是幽州境内有头有脸的人物,岂容如此侮辱。他丢了鱼竿,就往那领头将军走去。
“你们到底是谁麾下的人马,怎地如此不知规矩,这里可是我陈吉的死人山庄陈某人到底犯了什么事,要毁我庄园?”
“吼什么吼,陈财主对吧,本将李穆,现任都督府副将,今日前来,是为了找六月果的,只要取了六月果,我们自然离去!”
“胡说八道,陈某是有六月果,可是凭什么让你们抢走,都督府就了不起了?”陈吉实在是气得不轻,那六月果可是他费好多心思让黑皮商人种下的,要是被这些可恶的兵丁搜刮走,他还吃什么?
“陈财主,本将知道如此做对你有些不公。但是此时非常时刻,幽州城里正爆发瘟疫,数十万百姓都等着六月果救命呢,所以,陈财主就当为朝廷分忧了吧!”跟了房遗爱那么久,李穆早学会给人扣高帽子了。
陈吉还真有点说不出话了,怪就怪大唐朝的商人没多大地位,一听说是给朝廷分忧,陈吉脑瓜子就开始转悠了起来。瞧着李穆的架势,陈吉就知道六月果是保不住了。他想了想,皱着眉头说道,“李将军,若真是朝廷所需,陈某献出也无妨。可是大都督那边,能不能麻烦你....”
陈吉还未说完。李穆就从身上摘下了随身的腰牌。“陈财主,拿好了,这是我左武卫的腰牌,瘟疫的事情过去后,你拿着腰牌来都督府,倒是我家大都督会给你一个交代的。总之不会亏了你!”
这是陈吉脸上总算有了点笑容,他想要的无非是这些了,能和大都督拉上关系,对他陈吉可是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如此一想,六月果被抢也不见得是坏事了。
一日之间,李穆将汊流山庄的六月果秧苗拔了个精光,等他运送着两车六月果秧苗回到芙蓉街的时候,一直翘首以盼的孙思邈竟然激动地老泪纵横的。
房遗爱又何尝不激动呢,太好了,扛过这一关,他房某人就可以大大的松一口气了。至于猴灵,一定要让他们付出代价,从内心里,房遗爱想给猴灵来一次狠的,这次他不会像欢喜岭那样莽撞了,他要忍,忍道猴灵拿出所有筹码之后再下手,既然要打,就打的猴灵从心里怕他。
有了应对瘟疫的方法,房遗爱也不用再呆在中心戏台了,在戏台上停留了六天的时间,房遗爱觉得腿都有点虚了,活动了下筋骨,房遗爱就去了孙思邈做事的地方。此时孙思邈身边有很多人都在忙碌着,他们都是孙思邈请来帮着研磨药粉的。
房遗爱闲着也是闲着,就在屋里观察了起来,当他目光停留在角落里的时候,眉头就不受控制的蹙在了一起,她怎么也在,不是已经回齐州了么?
走过去,拍拍那人的肩膀,房遗爱有些生气的问道,“含竹,你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是让你离开幽州了么?”房遗爱无法不生气,让令狐含竹离开幽州也是为她好,可是这女人不光没走,还返过身回到了芙蓉街。这个时候的芙蓉街可是一个地狱,随时都可能被感染。
乍一听到房遗爱的声音,令狐含竹手上一晃,手里的捣木就落在了地上,她能听出房遗爱心中的怒气,没来由的,她怕的想哭,可是心里有个声音告诉她,这个时候一定不能哭,要抗住。转过身,令狐含竹睁大水雾般的双眸,有些执拗的说道,“二公子,含竹不走....”
房遗爱对视着令狐含竹的双眼,没过一会儿,令狐含竹就有些软弱的低下了头,看她慌乱的样子,房遗爱摇头苦笑道,“行了,你不走就不走吧,忙完了就回府上住,难道你还想让人帮去做人质?”
“嗯....”令狐含竹的声音像蚊子哼哼一般,饶是房遗爱耳力过人也有点没听清楚。
一天之后,芙蓉街终于恢复了往日的生机,数十万百姓在芙蓉街上大声的笑着,诺大的芙蓉街,竟然有了容不下这些笑声的迹象。能够活下来,怎能不高兴,这里的人都见证了中了尸毒后是如此死去的。
房遗爱站在高台之上,脸上浮现出一种多日未见的豪迈之气,看着那些狂欢的人们,他振臂高呼道,“幽州万岁,大唐万岁!”
美好的呼声,总部缺少狂热的拥霸,“大唐万岁,大唐万岁...”狂热的吼声震彻云端,这一刻,房遗爱才觉得自己真的得到了幽州百姓的心,有了这些人,打垮李艾,还用担心么,因为李艾的兵大都是幽州百姓的子孙。
霸业前途的路上,从失败走向成功,我们错过了雷雨,错过了风。这一生,血色狰狞,寂寞,也需别人懂。
不知为何,看着那个高大的身影,红衣竟然哭了,若是孩子长大了,是不是也和他的父亲一样,当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呢?
潞州,虽然身子不便,可是李承乾还是催促队伍在两日内赶到了河东道。夜晚的星光下,李承乾和李元嘉相对而坐,一壶浊酒,一盘小菜,生活很简单,可是包含的东西确实如此的复杂。
“皇叔,你说俊哥能扛过这一关么?”李承乾心中有些不自信的,因为在他看来,瘟疫就是一把无形的刀,它想何时杀人,别人无从阻拦。
李元嘉淡淡的笑了笑,“太子殿下,你该对房俊有信心的,对他有信心,才会对你有信心,既然坐到了这个位子,你就要学会坚强!”
李元嘉希望李承乾能做到更加的优秀,因为李承乾好了,他李元嘉才会好。由于和房家的关系,李元嘉没得选择,房遗爱支持谁,他就得支持谁,因为景王府和房府是一损俱损,一荣俱荣。(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