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天光大亮,李若晴觉得浑身酸痛得厉害,方言的脸庞映入眼帘,她怔了片刻,忽然忆起昨晚的事情,羞囧之余,心头又泛起阵阵甜蜜。
方言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样过放纵过,睡到日上三竿才醒。可是,今天,他就是忍不住想偷一下懒,娇妻在怀,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也会有这样一天。
察觉到怀里的小脑袋动了动,他唇角微勾,半眯着眼睛,感受到温软的呼吸喷在脸上,星眸缓缓睁开:“醒了?”
李若晴俏脸通红,羞怯地点点头,全身上下每一处都不自在,她下意识地皱起眉头。
“对不起!是不是很痛?”方言没想到,从来不近女色的他,也会有如此孟浪的时候,这可是自己的妻子,他忽然也有些赧然起来。
李若晴点点头,又摇摇头:“没关系!”
每个女人都会经历的过程,或许,疼痛是为了让她记住,从今以后,她是他的妻,她要以夫为天,直到死的那一刻。
金玲站在门口等了半天,终于听到里面有说话声,敲了敲门。
李若晴听到声音,忽然想起什么:“你今天没有公务吗?”
他以前都是起早贪黑,她不得不怀疑,他是在躲自己。
方言摇摇头:“我告了假,有些事要处理。”
他有必要回去一趟,当年他母亲的死,他一直耿耿于怀,本来怀疑那个媚姨娘,但苦无证据,直到最近,想到当初的退婚退得有点莫名其妙,忽然有了想法。
本来,他打算将她留下,等他回来之后,两人再进一步,没想到,临行前两人关系就突破了。
听说他要离开,李若晴有点失落,方言想了想,“岳父不是说要来京城发展吗?要不你随我一道吧。”
李若晴一喜,她以为,成亲之后,她就要跟所有的女人一样被锁在这方寸之地,没想到方言这么大方,兴奋之下,她想也没想,凑上去亲了他一口。
方言愣了一下,看着李若晴笑妍妍的样子,本来袭上心头的乌云顿时散去,唇角勾起一抹迷人的微笑。
李若晴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好似太孟浪了,他会不会生气啊?
还好,她小心肝噗噗乱跳,然后才不好意思起来,慌慌张张地起身穿衣。
穿戴完毕,才开了门让金玲进来,看见这个时候还未穿戴妥当的夫妻俩,金玲忙低头敛眉,不敢多看,只望向李若晴。
方言已经穿好了中衣,李若晴觑了他一眼,不知道他的习惯,但还是向金玲使了个眼色。
金玲忙上去拿过架子上一外裳,想要替方言穿上,大概是因为紧张,脚下一歪,手竟碰到了方言的手臂,脸红脖子粗的站在那里,不知所措地看着他。
方言顿时沉下脸来,“晴儿,把我那件天青色直缀取来。”
李若晴连忙去给他拿衣裳,回来还见方言铁青着一张脸,金玲身子已经开始抖索起来,偏他还不解气,嗔怪地看了她一眼。“以后我在家,不要随便让人进来。”
“是!”李若晴应了,原来这人还有洁癖,她心里松了口气。
这个金玲,是她所有丫鬟中最出挑的,她本来不喜欢,是她爹一再要给她的,其实她也清楚他的意思,男人,尤其是像方言这样身居高位的男人,年轻气盛,血气方刚,屋里备几个,总比他去外面打野食强,至少卖身契在自己手里。
虽是如此想,但李若晴心里还很膈应了一阵,她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但是规矩也是懂的,于是只好默认了。
今日一见,却发现方言并非她爹那样的男人,他的眼光一定很高,没来由地,她松了一口气。
她宁愿他去外面找,也不想把自己的丫鬟给他做妾,总归是身边人,天天在眼前晃,她还不逼慌了?
“金玲,你出去吧!”金玲还傻傻地站在原地,她叹口气,这丫头还真是存了心思呢,枉费她重用一场。
“夫人,不要赶我走!奴婢知错了!”金玲见主子都不高兴,生怕被打发出去,连忙求饶。
“你,以后去外面做事吧。”她淡淡地说了一句,金玲松了口气,只要不送她走就好。
夫妻俩打点好一切,就开始出发了。李若晴从来没有这样兴奋过,虽然方言说是有事在身,但他们行进得也不快,一路走马观花,外面天空一碧如洗,艳阳高照,树木葱葱茏茏,野花娇艳欲滴,令人胸臆顿开,情不自禁想高呼一场。
“外面太阳大,不要把手伸出去!”
“哦!”她吐吐舌头,将手缩了回来,不过却将车帘子拽住,眼睛贪婪地望着窗外。
方言见她如此,无奈地摇摇头。这段日子她规规矩矩,还是之前那样好,无拘无束的,甚至跟他大眼瞪小眼,开怀畅饮更为自在。
夕阳西斜,两人找了个客栈住下,方言让人摆了饭菜,夏日暑气重,两人都有些渴,便叫了一壶酒上来。
两人对饮,方言好笑地看着自己的小妻子,少有的轻松闲适。
李若晴渴得厉害,抓起碗就痛饮起来,咕嘟咕嘟干了大半碗,把方言看得直咋舌,劝也劝不听。
终于回房的时候,小妞歪歪斜斜地往楼上赶,遇上一个小二,她皱眉拉住他道:“你别晃,我怎么总看到两个影子!”
那小二莫名其妙地看着她,方言这才意识到这小妞喝醉了,拍了拍她的脸蛋,醉得跟死猪似的,他从来没看到她如此形状。
他发誓,以后再也不让她喝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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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扬州方府,丑媳妇终于得见公婆了,方家上上下下对李若晴都还友善,当然除了那个如夫人媚芸,以及她的一双儿女。
“哟,这就是大少爷的新娶的妻室啊?听说是李府大小姐?当年我们方家落魄,不是退亲了么?怎么,看大少爷有了前程,你们李家又贴上来了?”
媚芸跟她的名字一样,从上到下都透着一股妖媚之气,李若晴小脸白了白,并不做声。
方言不着痕迹地将她护到身后,“媚姨娘,我爹还没发话,你这是干什么?”
“言儿,我是为你好!李家过河拆桥,如今倒知道贴上来了,你可要擦亮了眼睛看清楚才好!”
媚芸委屈得很,方言头一句话就不给她面子,媚芸心中恼恨,但终究不敢太放肆,只在一旁煽风点火。毕竟,如今整个方府都靠着他支撑呢。
方老爷淡淡地看了眼小夫妻,只说了一句:“以前的事就不追究了,你们好好过日子吧!”
儿子这么多年不想成亲,他有心无力,如今好不容易成家了,方家终于像个正常的人家。
方言带李若晴去了自己的院子,下人们正在打扫,院子有些旧了,杂草丛生,墙壁也斑驳了,好似进了无人的荒野。
李若晴有些惊诧地逡巡了一圈,“这就是我们要住的地方?”
“有点寒酸对不对,既然回来了,住客栈也说不通,委屈几天吧。”方言眼神冷了冷,那个媚姨娘,如今越来越不将人放在眼里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觉得,那个媚姨娘,她太……”太吝啬了,竟然让养活这家的方言住这么破的院子。他们刚才进来路过的那些华丽的院墙,不知给了谁住。
“没事,这里清静!”方言淡淡道,有些事,不到时候,他不会去计较,也不屑计较,但有些事,触及了他的底线,他就不会饶过谁了。
天色擦黑的时候,屋里总算是规整了些,李若晴让人去街上买了新的被褥,拔了些鲜花放在房里,总算是像个人住的地方了。
“爹,当年我娘到底是怎么死的?”
方老爷看着自己最争气的儿子,心里甚是欣慰,却不想他特意深夜来找自己,是为了翻以前的旧事。
“言儿,那件事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你这是要干什么?”方老爷目光微冷,发妻产后大出血而死,他也很难过,长时间的郁郁寡欢,落下恶疾,时好时坏,什么都做不了。
方言一脸冷肃地看着他:“不,我不相信,舅舅说过,娘的死有蹊跷,我也深信。我,这次回来,是要替她讨回公道的。”
方老爷看着他坚定不容置疑的眼神,轻声叹口气,“好,为父年纪大了,一切就依你,你想怎么做?”
“我希望父亲支持我,如果有必要,我或许会开棺验尸!”他一字一句地道。
“胡闹,你这个忤逆子!你娘都死了二十多年,还不都是因为你,你是不是要让她气得从坟里跳出来才甘心?”
方老爷多说几句话,就开始猛烈地咳嗽,老脸憋得通红。方言却依旧一脸严肃,丝毫不为所动。
“我要替我娘找回公道!”他一个字一个字,说得斩钉截铁。
“罢了罢了!”方老爷眸中用过一丝黯芒,“我这把老骨头,活着还有什么用,不如跟你娘一起去了的好!”
方言没有答话,只深深地鞠了一躬,才退了开去。
故去二十多年的方老夫人要被亲生儿子刨坟开棺,这个天大的消息在扬州城传成了风,有的说方大人做官做傻了,老祖先人的坟是能开罪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