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前厅,沈倾城不由得凤眸圆睁,地上整整齐齐的一排排绑着红色绸带的箱子,浩浩荡荡地占满了整个院子,整整齐齐的几排,都一一打开着,她的眼睛都忙不过来了,迎面是一尊足有半人高的吉祥如意玉雕,玲珑剔透,质量应该极为上乘,各种金银玉器,十分炫目,五彩的锦衣华服,都是金丝织就,另还有鸽子蛋大小的宝石,古玩,首饰……应有尽有。爱睍莼璩
如果带着这些东西穿越回去,她该发财了!脑海里忽然冒出这个想法。
“倾城,你来了?”沈伯陶突然从里面出来,看着她大吃一惊的样子,颇有几分自豪。
沈倾城太过惊诧,脑袋一时转不过弯来,竟然有些口吃起来:“爹,这、这是怎么回事?”
沈伯陶从来没有此刻这样慈眉善目过,声音十分轻快。
“倾城啊,这都是九王爷送过来的聘礼,以你现在的身份哪用得着如此之多,九王爷还亲自来了,你快进去谢恩吧!”
沈倾城微微有些不悦,谢恩?亏他说得出来,她跟萧风以后是要做夫妻的!
虽然对沈伯陶有些失望,不过他们父女从来就没有亲近过,短暂的不舒服之后,她还是点点头,他真的来了?还是来下聘!心中冒出一阵粉红的泡泡,她都觉得有些飘飘然了。
“是,父亲!”她朝沈伯陶福了福身,十分乖巧的样子。沈伯陶笑得合不拢嘴,看着她加快了步子进了屋。
偌大的厅里,两边分别是前来送聘礼的仪仗,都穿着喜庆,腰间扎着红绸,让本来有些暗沉的厅堂霍地亮起来。
沈倾城一眼就看见了正中那辆轮椅,上面坐着的那位身穿石青色吉服的男子,不正是她脑海里萦绕不去的那个人吗?他早听到她悦耳的声音,一直盯着大门口,看着她进门来,嘴角绽起一抹愉悦的弧度。
“你就是沈府六小姐?啸风早听说你的芳姿绝色,智慧过人,今日忍不住前来一睹,多有冒昧,还请小姐原谅啸风唐突之处!”他煞有介事地颔首致歉,沈倾城不觉莞尔,这厮还真是水仙开花——装蒜!
她拼命忍着笑,学着他的样子上前福了福身:“九爷过奖,小女子受宠若惊!”刻意低下头去,不然她还真是要笑场了。
萧风,不这里开始就叫冷啸风了。他见沈倾城头低着,想要看看她的样子,又碍于有旁人在场,只好暂时忍下。
“你们,去检查一下聘礼,记住,每一件都要细细地查了。”
“是,王爷!”仪仗官领命而去,其实,外面有专门负责的人,根本轮不着他们,九王爷的心思不难猜,不就是想多看几眼未来的王妃么?
大家心下了然,却没人敢说出来,有序地退到了院子里。
“这下可以抬起头了吧?”冷啸风(呃,这个名字是否有点不习惯,亲们慢慢适应吧。)看着低着的一颗头颅,无奈道。
“扑哧……”沈倾城终于绷不住了,一下子抬起头来扑向他,轮椅往后面一滑,撞在桌子上。
“小心!”冷啸风连忙张开大手抱着她,让她坐在自己腿上,亲昵地捏捏她的脸颊,宠溺道:“这么大人了,走个路都不稳了!”
“谁让九爷你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呢?”沈倾城故意开起玩笑,哼,敢跟她装,我看你怎么装下去。
虽然成亲已有一段日子了,冷啸风却从未见过她这副模样,粉腮桃颊,似笑非笑似嗔非嗔,一对明眸水盈盈的凝望着他,他感到自己浑身热血上涌,体内有什么叫嚣着想要冲出来,大手不由得开始抚弄起来。
“九爷,初次见面,不可轻浮!”沈倾城巧妙地从他的束缚中钻出来,远远地站到一旁。
“城城!”他的声音暗哑起来,手伸在半空,衣角从指间滑落,她已经俏盈盈地立在对面,笑睨着他。
沈倾城见他想要站起来,忙道:“哎呀,九爷您可坐好了,别摔着可就是我的罪过了。”
冷啸风对他无可奈何,只得苦笑道:“我不是故意的,不是为了圆谎吗?”他连皇帝都瞒了,在外面自然要表现得病重的样子。
沈倾城自然知道,可就是感觉心里膈应,故意逗逗他,这下见他如此,不由勾唇而笑,一张小脸散发着明媚的阳光。
>“你这个小妖精,这时候不敢把你怎样,看我到时候怎么收拾你!”他咬牙切齿地盯着她,真想将她拖进怀里,狠狠地怜爱一番。
沈倾城不由红了脸,方才故意撩拨他,这放在平时,她是决计做不出来的,没想到刚才竟然那么自然。难道真像崔氏说的那样,其实骨子里她就是一个狐媚性子。
“想什么呢?你男人在面前还敢走神?”冷啸风见她发怔,表示抗议。
“我可不认识一个叫冷啸风的人,你没有感觉到怪怪的么?”沈倾城还有点不适应他的真名。
“我永远是你的风子,风哥哥!你能依靠的男人!”他哑着嗓子,说出的话让沈倾城心头一颤,她自来独立,什么都靠自己,如今有人依靠的感觉真是惬意。
鉴于院子里还有不少人,沈倾城跟冷啸风说了会儿话就出来了,正好看见崔氏急匆匆地来了,沈伯陶忙过去将她拉到一旁:“你去哪里了?这半天才来?快,九爷在里面等着,先去见礼!”
崔氏一听这话,心一下子沉到谷底,偏还不能不去,刚刚她那样对沈倾城,不知道传到他耳朵里会怎么样。
她心里惴惴的,连院子里摆的聘礼都不敢细看,只觉得一双眼睛刺痛得厉害,这么多好东西,要是给了她的女儿,那该多好啊!
一进门,就见厅里上位一架轮椅,上面坐着一个年轻男子,这才让她的心里好受了些。六丫头再风光,未来的夫君也是个行动不便的,听说一点好转都没有,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入了土,还不是寡妇一个,连个暖炕头都没有,有什么值得炫耀的?17903218
这样想着,心里好受了许多,她规规矩矩地对冷啸风行礼:“沈门崔氏见过九王爷!愿王爷凤体安康!”
“沈夫人不必多礼,今日是过来送聘礼的,日子紧,所以来得冒昧了些,没有给夫人带来不便吧!”冷啸风一脸温和的笑意,崔氏看着却冷飕飕的,后背一阵发凉。
“没有没有,当然没有。今天新年第一天,没想到九王爷会来。”崔氏勉强扯出一个笑脸。
冷啸风和煦地笑笑,对沈伯陶道:“正因为第一天,所以来看看未来岳父岳母,也算是小婿的一点心意吧。”
沈伯陶笑得合不拢嘴,能做九王爷的岳父,他可是十分的有面子,往后他在这京城也能昂着头走路了。
“沈大人,不知岳母可立了牌位?小婿想去上柱香。”冷啸风忽然道,把沈伯陶惊得一跳。
“那个、今儿怕是不方便吧,九王爷,毕竟还没有举行仪式!”他冷汗涔涔,虽然洛氏是他心头一块肉,可她不过是一个外室,虽然提了姨娘的位分,那也是卑微的,怎么可能给她立牌位?
但现在不同了,她的女儿再过几天就是王妃了,尊贵非凡,因此他才上了折子升她为平妻,幸好当时九王爷就在场,皇上立刻准了折子,也就是说从现在起,洛氏就是平妻,沈倾城跟沉鱼落雁二人都算是嫡女了,平分秋色。
冷啸风提出要替岳母上香,这也算是合情合理,但他只有推脱,不然还不露了丑?
沈伯陶的慌张,冷啸风自然看在眼里,他也没有坚持,点到为止即可,相信下一次来就不一样了。
崔氏气得够呛,她还以为九王爷说的岳母是她呢,结果人家根本提都没提起她,那个地下睡了不知多少年的女人,一下子成了他的岳母,这将她沈夫人的名分置于何处?
若是在平常人家,自然是要理论一番的,可是冷啸风贵为皇子,有谁敢找他理论,崔氏只好打落牙齿和血吞,生生咽下这口气。
“夫人,快去安排一下,今日我要陪九王爷好好喝几杯。”沈伯陶道。
崔氏心中一喜,沈伯陶还知道替她解围,连忙行了礼就要退下。1d7ra。
“夫人别急因为来得匆忙,我已经在鸿运楼订了席面,到时候就会送过来。”冷啸风一句话让崔氏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是啊,父亲母亲,今天还有一场官司,母亲说要请父亲您做主审审清楚,正好九王爷在这里,就请他做个旁证,不然不明不白的,到时候女儿的声誉尽毁,不只王爷蒙羞,咱们沈府怕也要大祸临头了。”
沈伯陶不知道此事,转眼看向崔氏,崔氏眼神闪躲,支支吾吾地
说不清楚,“这个,其实就是……一场误会而已。”
“误会?夫人一句误会就可以将刚才女儿所受的屈辱抹去吗?”沈倾城冷下脸,对沈伯陶道,“父亲,夫人刚才不知从哪里拿来一条手帕,硬说是女儿的,还说女儿跟一个下人牵扯不清。”
说到这里,她垂了头说不下去了。沈伯陶脸色铁青,看向崔氏:“这可是真的?”
崔氏哆嗦着嘴唇,紧张得要命。
“夫人,请你将那块帕子拿出来,父亲和王爷都在场,趁早将事情查个清清楚楚,不然女儿出嫁才被挑出来说,往后的日子还要怎么过?”沈倾城泪眼盈盈,一张小脸布满泪痕,本就倾城的美人更是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崔氏没了底气,见沈倾城这样,索性豁出去了。若是认了栽赃,她就不用活了,况且她还有一对双胞胎女儿。
想到这里,她反而镇定了,“好,既然六小姐不怕丢人,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她特意看了眼轮椅上的男子,他面上表情阴沉得吓人,不由更是心中一定。
“珍珠,将那块帕子拿出来,请老爷和九王爷过目。”她挺直了脊背,傲然道。
珍珠立刻将那帕子拿出来,沈伯陶仔细观察了半晌,再递给冷啸风,他端详了片刻,神色开始古怪起来。
“老爷,王爷,那块帕子上绣着倾城二字,不是六丫头的还是谁?这是在一个小厮无意中掉下来的,无缘无故,六小姐的贴身之物怎么会在他的身上?我这样怀疑有错吗?”崔氏生怕别人听不到她的话,大声道。
“这帕子可是你的?”沈伯陶问女儿。
“不是,这根本就不是我的东西,我为何要认?”沈倾城毫不犹豫道。
崔氏轻哼一声:“六小姐,我可是有人证物证的,你不是说要公平吗?现在老爷和王爷都在这里,不会再有人冤枉你了吧?”
她沉着脸吩咐道:“来人,将那个狗奴才带上来!”
原来她早就准备好了一切,就等着发作呢。如果沈倾城没个让人信服的说辞,这个大帽子还真的要扣在她的头上了。
很快,就见一个小厮模样的男人进来了,见到众人问话,都不敢动口。
“张喜,你将今日的事情给老爷和九王爷一五一十地汇报。六小姐的帕子是怎么到了你的手中的?你们是什么关系?”崔氏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小厮一下子慌了,嗫嚅着说不出来,之前他可不知道要在什么王爷跟前说这件事,这时候吓得直打颤,双腿似乎都不是自己的了。
沈倾城微微一笑,这人也太没出息了吧,好歹经过训练的啊,也让人感到刺激一点吧。
那小厮看都没敢抬头看一眼,低着头道:“这帕子是六小姐给我的,她说她不想嫁进王府,说王爷身体……她不愿陪葬,奴才虽然低贱,也算一个健康的男人,她让我帮她一把。”
反正六小姐逃婚又不是没有过,因此他说起来很顺溜,这几个月,沈府上上下下的人都能将这事横流倒背个遍了。
“张喜是吧?你确定你认识我吗?”
张喜诧异地抬起头,沈倾城绝美的脸庞让他心头一阵乱跳,忙垂下头:“小人自然是认识六小姐,我们昨天还见过的!”
沈倾城吃惊地张大嘴巴:“昨天?昨天是除夕,我在陪家人用团圆饭,怎么可能见别人?”
张喜紧张地搓着手,不知道怎样回答。崔氏在一旁瘪着嘴道:“整整一天,谁知道你去哪里了?”
沈倾城面色依然平静,走到张喜跟前:
“你说这块帕子是我的,那么请问,我是在何时何地给你的?”沈倾城走到他面前,问道。
张喜手心汗涔涔的,“是、昨天晚上,戌时三刻,在沁香阁外面。”
“哦?戌时啊?我记得那时我还在跟父亲和夫人一同吃晚饭呢,因为发生了一点事,耽搁了,过了亥时才回去的。张喜,你不会记错了吧?”她好心提醒道。
张喜暗暗在身上擦了擦汗,脸不由涨红了,想了想又道:“不对,应该是亥时,对,我记起来了,亥时二刻!”
崔氏不住地向
他使眼色,可张喜哪敢抬头来看,他话一出口,崔氏整个人就像被抽了筋骨一般,全身都软了。
沈倾城皱眉道:“真的啊?这可难办了,亥时二刻,我已经躺上床睡觉了,哎呀,我记错了,我是只在膳厅耽搁了很短的时间,戌时二刻就回房了。而且,我的几个丫鬟都在身边,我们一起打扫了屋子,亥时初刻就上床休息了。”
张喜呐呐地张着嘴,不知道该如何自圆其说。
“六小姐说话前言不搭后语,一会儿戌时一会儿亥时的,可让人难以信服啊。”崔氏道。
“我有说错吗?我离开膳厅回房的时候,夫人不是看得清清楚楚吗?而且我那几个丫鬟都寸步不离,试问我如何与这人私会?”
“丫鬟?还不都是你的人?当然会为你开脱!”崔氏嗤之以鼻,她还以为她有什么本事呢,那样苦苦相逼,原来不过如此嘛。
“小铃铛可不是沈小姐的人,对吧!”冷啸风忽然指着门口一个丫鬟,眼睛微眯。
沈倾城心领神会,诧异地抬起头:“咦,九王爷认识小铃铛?”
冷啸风没有答她的话,招招手让小铃铛过来:“你来说!昨晚是怎么回事?”
小铃铛看了眼那个小厮,摇摇头:“回王爷,奴婢奉王爷之命,混在六小姐身边,一直暗中监视她,昨日跟小姐回城之后,小姐并未见过这个人。”
“六小姐昨晚何时离开膳厅?何时上床休息的,究竟有没有出去过?你老老实实地说。”
小铃铛一五一十地道:“是,昨晚,六小姐的确是戌时二刻回的沁香阁,亥时初刻休息的,期间小姐跟我们一起收拾了带回来的行李,沁香阁是在亥时落钥的,之后没有人出入过。”
崔氏满脸诧异地看着这个不起眼的小丫头,心头疑虑丛生,她向来敏感,这个小铃铛不是个普通的丫鬟啊!难道,她竟然是王府的人?
冷啸风很快就证实了她的猜测,他看向沈倾城道:“抱歉,六小姐,之前啸风听说了一些不好的传言,知道父皇欲再次赐婚,便派了这个丫鬟混入你身边,目的是监视你的动向。啸风小人之心,实属无奈之举,请小姐原谅。”
沈倾城大度地笑笑:“原来如此,我说怎么小铃铛这么伶俐呢,原来是王府出来的人,果然名不虚传。”
两人在这边说话,崔氏早已吓得惨白,她想破头都不会想到,沈倾城身边竟然有九王爷的眼线,这样一来,张喜的说辞就一点儿说服力都没有,她又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这场戏要如何唱下去?
沈伯陶已经听明白了,脸色瞬间黑如锅底:“崔氏,今日九王爷上门下聘,你为何闹出这样一出,是嫌命长了是不是?”
“老爷,妾身没有!这个帕子真的是六丫头的!”崔氏找不到辩解的理由,只好一再强调这句话。
沈倾城嘲讽地扫她一眼,“夫人,我想你可能忘了吧,沁香阁从来就没有过这种绢丝的料子,每次添置衣物,都是最最普通的细棉布,这种好东西,凭我爹那点俸禄,怕买得也不多,只有在二姐姐和三姐姐那里看得到吧。”
“六丫头,你虽然不是我的亲生,但我自认待你不薄,为何要如此污蔑我?”
“对不起,夫人,我说的都是事实。别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别人若做了对不起我的事,我一定加倍还之。如若不相信我的话,请父亲带人去搜,若是搜捕出一点值钱的东西,我就谢天谢地了。倒是二姐三姐那里,值得一搜,父亲可别忘记了。”沈倾城没有打算放过她,正色道。
“你胡说!沉鱼落雁才不是那等不知检点的姑娘!”崔氏跳起来,两个女儿就是她的心头肉,这下被沈倾城一说,她立马成了护雏的母鸡。
“好啊,我不说,我有证据!”沈倾城一脸沉着,胸有成竹。
“说出来听听,爹一定不会让你受委屈的!”沈伯陶自然不希望女儿是那样的人,不然这一回,麻烦就惹大了。
沈倾城伸手,向张喜的衣领缝探去,沈伯陶脸色一变,九王爷可在场呢,她这样的举动实属不妥!
他轻斥道:“倾城!不可胡来!”
沈倾城已经收回手,并且多了一件东西,是一片树叶,小小的叶子很不起眼。
 
她将叶子举高,让所有人都看得到,然后才道:“这片叶子虽小,却能证明我是否真的与这个人私下会面,诸位想知道么?”
冷啸风看她气定神闲的样子,应该是胸有成竹,索性不开口,等着她的下文。
沈伯陶的心情随着她的话一上一下的,站起来拿过她手中的树叶,翻过来背过去看了半天都看不出任何名堂,狐疑地将目光转向沈倾城。
沈倾城扫视了一圈道:“这片叶子不怎么起眼,但这种树木树姿飘逸,碧枝绿叶,四季常青,飘香怡人。开出的花虽小,却有极为浓郁的香气,沈府中有一个人最是喜爱此花,更是在她的院子里栽满了此树,想必不用我说也知道是谁了吧!”了睁不箱都。
崔氏大骇,再也坐不住,噌地一下站起来:“你、你不要血口喷人!”
沈倾城目光灼灼地逼视着她的眼睛:“夫人为何这般激动?莫非,你知道这个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