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林风和我一起到了下乡镇。
刚到村口,一个三十岁上下的男人迎了过来,聊了几句我才知道他是村里白事引路人,叫王富贵,引路人就是出棺的时候拿着纸钱走在最前面的人,引的是死人的路,吃的是白饭,也算是同行,不过你可不要小瞧了他们,这种活说起来简单但是也不是谁能干的,首先他们的体质比一般人强很多,肩上的三把火烧的比一般人旺,而且多少还会点东西,真正遇到事了能应付下。
老远就听到搭棚唱戏的声音,南方这种情况其实还很少见,但是北方就不同了,特别是农村,只要有白事基本都会找戏班子搭棚唱戏,这戏唱给活人的也是唱给死人的,为什么这么说,因为头七的时候,死者会在鬼差的看押下回来,为了尽可能的让死者有足够的时间看亲人最后一眼,他们就想到了搭棚唱戏,这种戏叫鬼戏,专门给鬼差和过路的孤魂野鬼看的。
进了主户院子家里,这是一户非常普通的家庭,青砖瓦房墙上挂着大蒜,辣椒。
院里搭着灵棚,棺材就放在灵棚下面。
一个四十岁上下的男子迎了出来“屋里坐”男子说道。
旁边的王富贵一边走一边跟我们介绍男人的情况,男人也姓王,叫王福生,是他一个家族的旁系,今年四十八,老母亲七十昨晚离世,没有什么疾病就是正常的死亡,也算寿终正寝了。
“我去给你们倒杯茶”男人起身朝旁边的灶台走去。
“哇哇”
我正准备拿起杯子喝,突然一个小孩从屋子里出来了。
“奥奥,不哭,康康不哭”王福生抱起了孩子开始哄。
“这是你孙子?”我问道。
“嗯”老子点了点头。
“我看见我姥姥了……”孩子一边哭一边指着屋里说道,我和林风一愣,正常情况下人是看不见那些东西的,除非借助一些外用的东西比如牛眼泪,但是不排除特殊情况,就比如刚出生的孩子,身体纯净没有受过五谷杂粮的浸染,冥途可能开着,所以很容易看到那些东西。
可能生活中你经常会看到一种情况,自己家的孩子无缘无故的哭,怎么哄也哄不住,这可能就是他们看到了什么不该看到的东西。
“嘘!”林风做了一个嘘的手势,然后从怀里摸出七枚铜钱蹑手蹑脚的往屋里走去,我跟在他的后面,手里夹着一张六甲通神符。
屋里光线暗淡,但还能看到路,我们到了东房,里面空无一物,西房也是一样空空荡荡的。
“你是不是看错了?”
“没有,我看到姥姥朝我笑了”孩子哭着说道。
“别让你孩子单独待着,孩子和他姥姥感情怎么样?”
“他姥姥在世的时候非常的喜欢孩子,孩子也经常和她姥姥睡”男人说道。
“可能是她姥姥舍不得他吧!”我说道。
从上午一直待到了晚上,不停的有人来吊唁。
夜色已经完全下来了,林风起身说道“可以开始了”
我一懵“什么开始了”
“过桥”
“过桥?什么意思?”我不接的问道。
“就是送老人上路”旁边的王富贵说道。
林风到了棺材前上了三炷香,然后说道“尘归尘,土归土,一切都随风而来随风而去,随缘而来随缘而尽,放下一切,安心的走最后一段路”
接着林风把火盆放倒了板凳下面,然后把两岁的小家伙抱了上去,孩子的爷爷在另一头拍着手叫着孩子的名字。
孩子慢悠悠的走着,虽然很慢但是走的很稳,走在中间的时候突然一阵风吹了过来,孩子身体一倾差一点就倒在地上了。
林风眉头微皱“再来一遍”接下来这种情况又一次重演了,孩子走到板凳的中央又一次掉了下来。
“你上!”林风说道。
王福生脱了鞋子踩了上去,眼看着就要走到尽头,突然他身子一倾也掉了下来。
“怎么回事?”林风脸色难看的问道。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走到尽头的时候好像有什么人推了我一下”王福生说道。
林风脸色凝重的走到了棺材跟前“如果你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你吱个声也好让我们知道”这时棺材前的长明灯突然变得不正常了,火焰忽大忽小就像谁在旁边吹气一样。
“去拿盆清水来”林风说道。
清水端来后,林风从怀里抽出了一张空白的符,蘸上朱砂一气呵成画了一张净水符。
“天翼生水,地六成之,一六既令,五行及基,吾令噀动,秽遂尘飞”
咒语念罢,符纸“哄”的一声着了。
光滑的水泥地出现了一幅奇异的景象,就像有人在上面画东西一样,而且盆里的水明显减少了,很快地上出现了一幅画,画上有床有电视机有箱子。
“这是什么地方?”我不解的看着王福生。
“这……”他也有些疑虑
“你好好想想,说不定就是你家的屋子”我说道。
“对,就是我母亲的里屋”说着王福生起身,我们跟着他到了他母亲的屋子里,果然屋里的摆设和画上的一模一样。
“他画这些东西肯定是想告诉我们屋里藏了什么东西”林风说道。
我们在屋里翻腾了起来,终于在墙角的一个老鼠窝里发现了一包用方便面装的鼓鼓的东西,拿出来一看竟然是一包钱,小到一毛,大到一百的装了整整一满方面。
我们数了一下整整三千块,王福生的眼角湿润了。
可怜天下父母心,到死也想着子女,可能很多人觉得三千块不算什么,还没你一个月的工资高,但你要知道一个没有任何生活来源的老人能攒到这么多,她可能省吃俭用,用了两年,三年,甚至更多的时间。
想到这里我哽咽了自己已经三个月没有回家看老爸老妈了,自从三年前老爸拿着扫把追着我满村子打,我基本上都没有怎么回过家了,现在想想何苦呢,老爸不也是想让自己以后过得更好嘛,我们时常感动别人的酸甜苦辣其实想想,更应该感动的是自己的一切。
这一次孩子非常顺利的走过了板凳,我舒了一口气,吃过饭,开车回到家里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