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是你？”
来者正是殷少岩的经纪人赵诚。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殷少岩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紧了一下。
难道赵诚因为对自己伟大的真爱而获得了能够透过现象看本质的buff吗！？认出来了！？
“你不记得了？那天在洗手间……”
“啊啊啊……是你啊……”殷少岩反应过来。
话不说清楚，吓死人了。
“刚才站得远我还不敢确定，没想到你也会来。你也是TK的？”
上次两人遇见是在TK大楼的洗手间，这次又跑到TK主催的葬礼，所以赵诚做出这种推断也算合理。
“没，我是殷少岩的粉丝……我哥正好在TK工作，跟着混进来的。”殷少岩自暴自弃地说，“嗯，最近刚粉上的……”
“最近？”
“受伤住院的时候电视台天天放他的特辑，看着看着就粉上了……”
前人说过，一个谎言要用更多的谎言来圆它，殷少岩发现这句话还真是确有其事。
“世界上的确有这样不幸的粉丝。”偶像去世之后才喜欢上。
“我也这么觉得。对了，你来得正好，带烟了吗？”
“烟？”赵诚愣神，像是想起了什么，随后脸色一黯，“带了。”
“来两根，快点。”
赵诚听话地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包中×海。
赵诚好男人不抽烟，抽烟的是殷少岩。因为殷少岩一焦虑就会不知节制地抽，赵诚还特意给他换了味道比较淡的牌子。现在人都不在了一个多月了，赵诚还保留着随身携带的好习惯。
真爱啊！
殷少岩在心里感叹，伸手接过烟盒，抽出一根。一旁赵诚已经习惯性地点起了火机。殷少岩侧头，就着赵诚手上的火苗点燃了香烟，就像以前做过无数次的那样。不同的是这一次殷少岩拿了点燃的烟，弯下腰，郑重地搁在了墓碑前。
总算是完成了自己前世的遗愿，感觉一下子圆满了。
随后殷少岩又抽出一根，咬在嘴里，赵诚刚要点火，殷少岩却摇了摇手：“戒了。”
这一系列动作行进得太过顺利，弄得赵诚有点精神恍惚，仿佛眼前那人还是自己曾经寄予了全部期望和野心、却缺乏上进心经常让人抓狂的家伙。但定下神来一看，眼前依旧是那个与影帝有三四分相像，第一眼就让赵诚的经纪人之魂有所感应的青年，哪里还有殷少岩的影子。
赵诚总算想起来自己过来搭讪的目的。
“我叫赵诚，以前是殷少岩的经纪人。”
“知道，我在电视上看到过你。”
“你呢？就不打算自我介绍一下？”
这么装字母兮兮的台词红着眼睛说出来真是不够有型啊亲爱的经纪人。
虽然这么想，但殷少岩犹豫了一下还是回答：“陈靖涵。现在是殷少岩的新晋粉丝。”
“陈靖……涵？陈靖扬是……”
“正是家兄。”这种台词殷少岩很早就想说一遍试试了。
“难怪……不过怎么没听说过他还有兄弟呢。”
“不奇怪，我也没听说过。”
“咳，失礼了。”明星不公开家庭成员是常有的事，赵诚虽然也是TK的老鸟了，但也不能断言自己连每个艺人的家务事都晓得。
“别在意，我知道的也不比你多。这里，”殷少岩指指头部，“撞到以后就不记得了。”
“失忆！？我还以为只有小说和电视剧里会有这种事情……”
“可不是么……”借尸还魂这种事情我也以为只有戏文里有。
“会恢复吗？”
“大概不会了……吧。”
“这样啊……”赵诚若有所思，“想不想进演艺圈？”
“哈？”这话题转得也太快了吧。
“你有这个资质。我看到你就觉得你会红。”
“你算命的啊……”
这种台词太像大街上骗小姑娘的所谓星探了，如果不是认识赵诚，殷少岩早就跑去跟尼桑讲这里有骗子人家好怕怕了。前真爱还尸骨未寒呢，这就又来勾搭新人了？经纪人我看错你了你这个大骗纸嘤嘤嘤！
“我的感觉很灵的，你不要不信。”
“风太大我听不清……”
赵诚突然觉得这种装傻耍赖的方式特别眼熟。
“我只是建议你一下……不过大家都有自己想做的事情，随随便便跑来个人跟你说进娱乐圈吧，又不知底细，不听才是最正常的。我理解。而且有时候要付出的代价也挺大的……”
赵诚看着墓碑凄然地一笑，红鼻子红眼睛的，显得特别可怜。
想做的事吗……
死之前最后的愿望是抽根烟，活过来之后的愿望是继续活下去。前一点已经实现，那根烟还在坟头冒青烟呢，至于后一点……目前看来好像不用花什么力气。
那么还有什么超过生存水平的事情可做呢。当优等生拿奖学金学成之后去当商业精英吗？好像很辛苦的样子。而且就目前的学习进度来讲，基本上，不可能，不挂科就谢天谢地了。要不推倒尼桑？感觉很有挑战性。不过这也就是随便想想，真做出来了恐怕会被雷劈。
殷少岩沉思着。
嘿嘿，你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猥琐版殷少岩淫|笑。
呀！不要！尼桑扯着破衣服护着胸口梨花带雨地尖叫。
“嘶……”殷少岩猛摇其头。太吓人了，这种想象。
“其实我看到你觉得特别亲切。”
太巧了我也是耶……
“可以的话能交个朋友吗？就算买卖不成。”
赵诚并没有掏出名片来。掏名片就成了公事。
“好啊，”殷少岩拿出手机记下赵诚报出的电话号码，发了一条空短信过去，其实那个号码他倒背如流，“那我们就是朋友了。”
“噗。”
赵诚被他这一句话给逗乐了，成年人哪会这么郑重其事地讲朋友宣言。
殷少岩有些不好意思。这方面他实在是少有经验。
殷少岩这人并不难相处，只是经常懒得加深或者经营一段关系，所以也只有赵诚这样有长时间相处机会的人才能做他的朋友。
现在算是把这朋友回收再利用了，殷少岩心情十分愉快，眉眼弯弯，咬着一根烟笑得一脸痞气，像是刚强抢了民女的山寨大王。
“啧啧，看看这张脸，广大观众看不见真是太可惜了。”
“有那么夸张吗？”
“有。我的经纪人之魂都燃烧起来了！”
“哈！”
两人正言笑晏晏，然后殷少岩一转头，就看见远处陈靖扬的不善的眼神，吓得浑身一哆嗦。
“怎么了？”
“没事。”被、被瞪了！
我又没干嘛，瞪毛。
殷少岩叼着香烟望天装无辜。
陈靖扬脸色更加阴沉，转过脸对身边的余锦交代了几句。
右护法余锦得令，径直朝殷少岩走了过来。
“赵老师。”余锦先向赵诚打了个招呼，然后对殷少岩说：“靖扬哥说差不多该走了。让我们先去停车场，他随后就到。还有，靖扬哥说，”小余扶了扶眼镜，做出一副惟妙惟肖的扑克脸，然后咬着后槽牙说，“‘把烟给我扔了。’”
那一瞬间从眼镜小青年身上甚至能感觉到属于陈靖扬的威压。联想到季平那朵奇葩，殷少岩嘴角一抽，扶着小余的肩膀作佩服状：“你的演技比左护法好多了。”
“左护法？”小余莫名。
“没什么。小余子，咱摆驾回宫吧。”
“烟！”
“没点着啦。陈靖扬把我的糖都没收了，还不许人拿根烟啃一啃，这也太没天理了。”
“这话对我说没用。”
“不怕不怕，咱们才不怕他。”殷少岩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转头对赵诚摆手：“再见，殷少岩的经纪人。”
“嗯，再联系。”
殷少岩站了老半天着实有点累了，于是不客气地把大部分体重都压到小余身上，两个人朝墓地入口的立体停车场的方向挪去。
走了两步，殷少岩忽然回头对赵诚说：“对了，关于你说的那件事情，我会慎重考虑的。”
吐槽归吐槽，关于今后的出路殷少岩也不是没有想过。顾虑太多，殷少岩真的需要好好地、好好地想一想，尤其是在经历了那样的横死之后。
赵诚闻言眼睛一亮。本来以为已经被对方彻底拒绝了，没想到还有后话，着实喜出望外了一下：“好，我等你回音。”
“是什么事呀？”小余同志不辞辛劳地搀着殷少岩问。
“年轻人别管那么多。”
“我记得我们好像是同年的……”。
“这是心理年龄和阅历的问题。”
“#￥%+……”
在车上等了一刻钟，陈靖扬和季平才摆脱掉一串火车似的记者坐了进来。
殷少岩看到陈靖扬就从他身上感受到了一股不同往常的低气压，情不自禁瑟缩了一下。
陈靖扬皱起眉头，伸手从他嘴边抢过了烟，扔出窗外。殷少岩连拦都没来得及。
“哥你乱丢垃圾……”殷少岩底气不足地抗议。
“是谁先把垃圾放嘴里的？”
“你把糖还我我就不啃香烟了……”
“要我给你买个奶嘴么？”陈靖扬犀利地指出了问题的根源。
“……”靠！
殷少岩缩在角落里磨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