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感谢一叮秋的打赏。
“纸鸢!”燕离追到了她。
她停住回望。
燕离笑着走上去,想从后面拥抱她。
“你会恨我吗?”她却忽然道。
“我为什么恨你?”燕离抱了个空,伞刃的尖锐部位,刺入了他咽喉下的肌肤,鲜血往下流淌。
“我梦见你要杀我。”她笑着说,“不如我先杀了你,反正你不恨我。”
刺痛是真的,杀机也不虚假。
燕离一下子平静了,从身体到灵魂,只是略有些悲伤的苦涩,“你还恨我。”
“你竟以为我不恨你?”姬纸鸢道。
“我以为……”燕离顿了顿,摇了摇头,顶着伞刃向前走,这锋刃自然的就深入,鲜血流得更凶。
姬纸鸢下意识地退步。
燕离便露出笑容,愈加逼近。
伞刃最终还是收起来了,姬纸鸢被逼到了一棵树干上,无路可退。
燕离的手轻轻抚上她的面容,摩挲着,“我曾经最想做的,便是抚摸你的脸,就像是最心爱的珍宝。”
“你最心爱的可不少。”姬纸鸢讥讽道。
燕离继续说道:“现在实现了,却发现你离我更远。”
“我们无法摆脱现实。”姬纸鸢道。
“现实是什么?”燕离道。
“你毁了大夏,不管出于什么缘故,你毁了我的一切。”姬纸鸢勇敢地说。
“你还有我。”燕离道。
“你毫不愧疚?”姬纸鸢愤怒地拍开燕离的手,“你怎么可以变成这样!”
燕离侧着身子,“我曾经以为伤害你是我最无法原谅自己的事。现在却不然。大夏只是毁了,而我父母死前遭到的凌辱,却是摧毁无数个大夏也无法挽回的悲惨。他们生我养我疼我爱我,凭什么遭到如此对待,我只是要讨个公道。我对于伤害了你这件事感到抱歉,但我只能是感到抱歉,而不能去懊悔时光的不能回流。”
“桃谷镇外,我原本已经绝望,对人生,对未来,以为彻底走上了深渊的绝路。”他重又望向姬纸鸢,深深地凝视,“你在莲花山救我一命,让我看到了光明从来不曾远离,让我知道在你的内心深处,我始终还有一席之地,那是超脱了爱恨,不分彼此的交融。我于是领悟到,沉湎过去,自怨自艾,怨天尤人是毫无进步的,路在脚下,我们哪怕每天只前进半步,也总比在原地或倒退的强。纸鸢,你说我毫不愧疚,你错了,我只是自信能弥补对你的伤害。”
“重建大夏吧。”他握住她的手,笑容里洋溢着自信和开朗,“我希望你能跟我一样的笑,因为你就是我的光明。”
这笑容也像一道光,注入到姬纸鸢的心底。她感到快活,温暖,与任何人所不能给予的生命的波荡;但她同时感到刺眼。
她也伸手抚上了燕离的脸,轻轻地发着笑,“你还记得我曾经跟你说过的话么?”
“你说过很多,哪一句?”燕离道。
“每一句你都记得?”姬纸鸢道。
燕离笑道:“它们回荡在我灵魂深处。”
姬纸鸢踮起脚尖,在燕离的唇上点了点,然后对他笑了笑,转身离去。“我梦见你要杀我。”
“我不会再伤害你!”燕离铿锵有力地发出肺腑之言。
她去得远了,被魔族退走后重新落下来的雪花埋葬的背影,是如此的决绝。
“我不会再伤害你……”他握紧拳头,誓言般在忽然空旷的内心一遍遍回响。
……
沈流云醒过来,看到床边坐着燕离姬纸鸢,还有站在远一些的同门,心情就很宁定,她绽开一个强大的笑容。“我没事了……”
声音还很虚弱,但任谁都听出来,不是病入膏肓的逞强。
苏星宇松了口气,“师妹好好休息。”说罢自去。
文子卿原本还想待一会,见苏星宇都走了,也不好久留,当下对沈流云笑道:“师妹,我留了养元丹给你,记得服用,可以助你快速恢复元气。若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切记第一时间派人来找为兄,为了抵御魔族,为兄都不知道你受伤的事,实在很惭愧。”
“多谢大师兄。”沈流云微点螓以致谢。
文子卿向燕离跟姬纸鸢拱了拱手,退了下去,顺手带上了门。
沈流云抓住燕离跟姬纸鸢的手,将他们合并在一起,并很满意自己的杰作。“从来阎浮,我就每日里担忧,担忧你两个相互不原谅,杀来杀去。现在看到你们坐在一块,就跟小两口来看望长辈似的,就很是欣慰。”
“小姨,你伤还没好,别一口气说那么多话。”姬纸鸢道。
燕离笑道:“我跟纸鸢好着呢,姑姑不用担心,放着心好生疗养便是。”
“嗯。”沈流云困乏地闭上眼睛。
看到她睡过去,姬纸鸢替她盖好被子,便走了出去。
燕离跟出来,将门关上,对守门的交代了两句,刚想追姬纸鸢,却发现她已不知所踪。
……
顾采薇看着摇曳的烛火,陷入一种沉思,连燕离推门进来也没反应。
“想什么呢?”
燕离走过来坐下,轻轻地捏她脸颊。
“我在想,魔族为何只是将我们驱赶到噩梦之沼,这让他们的埋伏显得毫无意义。”顾采薇抓住他的手,娇嗔着白了他一眼,“还不住手,捏胖了怎么办。”
燕离坏笑道:“那不正好,省得那么多人觊觎你的美色。”
“那我也要捏!”顾采薇报复似的用力将燕离两边的脸颊扯出各种形状,一面笑的前仰后合。“瞧你这模样,傻里傻气的,唔唔唔……”接下来的话却说不下去了,因为小嘴儿被大嘴儿堵上。
许久过后,她像只小猫般蜷缩在燕离半敞露的胸膛,慵懒得连一根手指也不想动,美目很有些迷离的样子,“小贱客,你比较聪明,说说魔族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燕离道:“你是当局者迷。来的路上,我跟萧棋推测魔族是借此举‘暗度陈仓’,加上你们又毫发无损。”他将被子拉上来将俩人盖严实了,这幻夜森林入夜后的温度低的不可思议,“但我却担心有另一种可能。”
顾采薇道:“你是说,魔族故意要让我们这样以为?”
燕离不否认,道:“若是前者,魔族便是准备直击大本营,红岩城遭到tu sha,无论九大伤损如何,都已经一败涂地;若是后者,他们便是准备等我们大规模回援之后,趁机拔掉峡谷前的三座要塞,并大举派兵进驻峡谷,我们再想夺回来,可就很难了。这一次的袭击,便是要看看我们到底来了多少人手,所以得到结果之后,他们立刻就退走了。”
“那我们岂不是很被动?”顾采薇道。
“也不尽然。”燕离笑了笑,“待明日就见分晓,若我猜的不错,红岩城一定会派人来,听听他怎么说,就知道怎么应对了。”
……
“大师兄,程长老,大事不妙啊!”
要塞的议事厅内,九大的核心弟子都在,但只有玄神宗的程长老与韩天子有资格坐,两人都是要塞的指挥官,抵御魔族在第一线,身份比较特殊。
说话的是底下跪着的一个道庭弟子,“自从你们离开红岩城,城内就频频发生怪事,先有失心魔作乱,后面又有长老级的高手死于非命,全都是心脏被挖走。城内人心惶惶,弟子出来之前,就已经有七个巡城的长老遭遇不测,如今更不知道具体多少数目了。”
“心脏被挖?”程长老大吃一惊,“莫非是失心徒混进去了?”
报信的弟子道:“是否失心徒所为,连蜃楼真君都无法做出准确的判断,但魔族高手已混入城中,是确凿无疑的事。真君让我来通知大师兄,速速带上全部人手回援,将魔族堵杀在红岩城!”
程长老肃然道:“既如此,小韩指挥,你速速带人回援,本座一定看住要塞,不给你们后顾之忧。”
“慢。”
就在这时,两个声音一齐发出。
燕离跟萧棋排众而出,各自抱拳,“弟子有话要说。”
“火烧眉毛了,还说什么说!”程长老不耐地道。
萧棋道:“弟子敢打包票,城中凶案绝非魔族所为,甚至红岩城外也不可能有魔族。这是李血衣施的一个障眼法,目的就是要引走韩师兄在内的众多高手,抢夺三个要塞。”
“不,城中定有魔族!”燕离却斩钉截铁地道。
萧棋原本以为燕离是个顶聪明的,没想到这样糊涂,心中对他顿时看轻了几分,道:“燕大哥,你还守着‘暗度陈仓’那一套不放么,过时了啦,根据李血衣最新的行动,我打赌她的计划一定是拔掉三座要塞,抢下峡谷以为桥头堡。不信的话,便派人乔装成冰见姐姐他们的模样,带着人手做出回返红岩城的假象试试,李血衣顷刻就会带人攻来!”
燕离道:“如果说城中被布置了炼狱阵呢?”
“什么?”萧棋脸色一变。
“有时候我们看到的听到的,都未必真实。我有一个计划,可让李血衣的谋算功亏一篑,诸位可愿按我的指令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