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照溪沿途仔细观察了这座城,果真处处商铺富丽堂皇,慕名而来的人也多,货源从这座城里通往各处,使得这座城不管是对外还是对内都能赚上一大笔,名副其实的商城,在整个东方之城里也算得上富得流油。
人们常说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究竟这座城池藏着什么秘密呢?
入夜,无水道长在养小鬼的屋子外拉了一圈挂有铃铛的红绳,绳子上挂着道符,门前也挂了铃铛,将道台立在屋门之前,上面摆了两支蜡烛,中间用一条红色的绳子穿过一个白纸做的纸人儿,绳子的两端分别绑住两根蜡烛,最后将一个葫芦摆上。
一切就绪,他拿起剑割破食指之后,立马写在符上,随后那道符飘在半空中,他伸出一掌,血符立马冲门而去,他喊道:“破!”
血光一亮,屋门吱呀开启,一阵静谧,忽然阴风大作,门前的铃铛玲玲作响,尖锐的声音响了起来,众人急忙捂住耳朵。
“出来了!”
那小鬼显然是想逃离,但无论跑到那个方向,都会触动铃铛,无水道长瞅准时机,伸手定住小鬼,又是一阵凄厉的叫声,他小心翼翼地将它封印在纸人儿中,然后拿起葫芦,饮了一大口酒喷了上去,蜡烛的火光顺着绳子将纸人烧了起来。
无水道长完事儿拍了拍手,“小鬼已被制服,无需担忧。”
说着便要走出来,丝毫不知身后火光愈来愈大。
“老爷子小心!”欧阳照溪察觉不对,连忙冲上去。
此时一个白色的身影一闪而过,屋前的道台瞬间塌倒,在火星之中,欧阳照溪依稀看到了白天遇见的仙女,直到火光散尽,他知道自己没有看错,她轻轻飘起的发,微微抿起的嘴,那一眼,几乎看进了心底。
她的手里拿着那个毫发无伤的纸人用指尖一点,随后无视众人惊异的表情小跑过去将纸人放到一个翩翩公子的掌心。
客栈老板见此急忙巴了上去,抱拳道:“小人眼拙,竟不知两位也是道中人。”
“见笑了,雕虫小技罢了。”
“哪里哪里,不知公子尊姓大名。”
“在下赫容,这是家妹青玉。”
客栈老板再次抱拳,“道长救了不孝儿一命,老夫定有重谢。”
赫容笑了笑,“不用。”
客栈老板急忙拉住他,冲着旁边的小厮挤了挤眼,小厮赶紧识相地将手里捧着的银锭子端上前来,无水道长眼睁睁看着到手的钱飞了,别提多心痛。
“这位公子,小小心意,请收下。”客栈老板笑得眼角的褶子又多了几条。
“举手之劳,不必了。”赫容轻轻推开,下一秒欲转身离开。
无水道长气得浑身发抖,“等一下。”他疾步追上去,一旁的欧阳照溪也急忙跟上。
“道友,哪个门派的?”
赫容笑容依旧,道:“无名小派不足挂齿。”
“哼!目中无人!”
欧阳照溪连忙拖住他,道:“好了老爷子,我们先回去。”
无水道长依旧不依不饶,“这般抢生意着实不道德,抢了还要装作正人君子的模样,不就是想一下子把名气做大,这招叫放长线钓大鱼,对不对!”
赫容没有回应,反倒是别有所思地盯着无水道长,沉默过后,他微微颔首,不作争辩,转身离开。
“哼,心高气傲!”
“老爷子若不是他们,你可就危险了,走吧。”
无水道长噎了噎,挥挥道袍,气愤离去。
两方各自走远,青玉与赫容回了房,赫容拿出那个纸人,放在桌上用手一点,封印解除,那孩子的亡魂出现在面前,青色阴森的面容看上去有几分可怕,不过,这孩子明眸大眼,若是还活着一定无比灵动。
赫容了当地问:“你是如何死的?”
此时青玉觉着他着实不通情理,哪有人问这样的问题还问得如此理直气壮,如此直接了当的,果不其然,看,孩子果真被吓哭了,不对……
那孩子痛苦地跪在地上,捂着脑袋,似乎不愿回忆起什么,一直哭着摇头。
“看来是无比痛苦的经历。”赫容闭上眼抚了抚头,“倒是我疏忽了,这么小的孩子怎么能说得清。”
不一会儿,他睁开眼,原来是那个孩子拉着他的衣角,孩子的手缓缓抬起来,指了一个方向,并一直用力扯他的衣服。
赫容站起身,那孩子似乎要带他们去什么地方。
不远处,另外两个人偷偷地跟着。
“小鬼带路,这二人神神叨叨的,到底要做什么。”趴在墙角的无水道长眯了眯眼睛。
“老爷子,我们这样偷偷摸摸地跟着怕是不好吧。”
无水道长一瞪眼,“有什么不好的,万一他们要做什么为非作歹的事呢?”
前方青玉微微斜了一眼,道:“花主……”
“不必管他们。”
不知过了多久,孩子将他们带到了一处极为偏远的地方,这样的深夜,只有孤零零的一个屋子,而正是这个屋子,竟有官兵把守,里三层外三层,寻常人根本无法靠近。
那孩子突然瑟瑟发抖,青玉蹲下身轻轻拍着他的背,安抚着他。
今日的月极其圆,不久之后,从屋子里出来了三个妇人,手里皆牵着一岁多点儿刚刚学会蹒跚走路的孩子,跟在他们身后的还有一个高大的男人。
三个妇人将孩子放在一个又大又高的木盆里,孩子不谙世事,用单纯的目光看着,咯咯咯地笑着,只觉得好玩,伸出肉乎乎的小手不停地在空中挥舞着。
此时,妇人都已忍不住低头抽泣,暗自抹眼泪。
那个高大的男人走上前大声呵斥:“统统不许哭,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选中你们的孩子,那是祖上积来的德,龙王会庇佑你们的夫家家财万贯,而孩子们也会度化成仙,把眼泪擦干咯,我们世世代代的安康富裕都是龙王赐予的,不要平添晦气!”
妇人赶紧擦了眼泪,齐力将木桶放到河里,木桶顺水流而下,孩子的声音也越来越远,渐渐的,那载着孩子的木桶顺着水流消失不见。
孩子颤得愈加厉害,青玉不禁握紧了拳头,“说什么度化成仙,结果不是让孩子白白丢了性命,成了无家可归的冤魂,什么龙王,根本就是吃人的魔头,花主,我们救下那三个孩子好不好?”
赫容的手附上来,“青玉,不要打草惊蛇。”
相视许久,青玉松开握紧的拳头,也许她永远都做不到他这样。
“简直是畜生,此前想不通这里为何会有这样多冤死的孩子,原来竟是这样,整座城的人都对这事心知肚明,世世代代靠婴孩来获取财富!”欧阳照溪一拳打在树干上。
“嘘,他们走了。”
“我们跟上。”
无水道长拉住他,小声道:“你小子不要命了,看见没,把守的可是官兵,你想与官家作对吗?再则,那两个人神神秘秘的,不知什么底细,我们贸然跟上去着实不妥,还有那个什么龙王,就这名号想来也不是我们能应付的……诶,你这混账小子,倒是听师父把话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