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便有侍女引着前来奉命送花儿的贺西格进了内院。小玉儿见是贺西格,便笑道:“贺西格,姑姑今儿让你来做什么?”
贺西格呈上了簪花与花束,答话道:“回十四福晋,宫内花房的花儿都开了,内库呈上了这些簪花和花束,主子命我送来给您簪着顽。”
小玉儿起身,随手拈起了一朵花瞧了瞧后放下:“姑姑有心了。贺西格,姑姑近日身子如何?可还爽利?”
贺西格答道:“劳十四福晋挂心了,主子很好。”
小玉儿点了点头:“那我便放心了,你回去跟姑姑说,我过些日子便进宫去瞧她。”
贺西格应了一声,向小玉儿告辞之后便回汗宫了。小玉儿吩咐侍女将库房中的粉彩花瓶翻找了出来,亲自将尚还娇嫩欲滴的花束插了进去,放在了自个儿的寝室之内。余下的簪花则是自个儿留起了一些,其余的都赏给了比较有脸面的侍女们。
这之后,内库处呈上来的簪花和花束娜木钟均是唤人送去了小玉儿处。
没过几日,哲哲出了月子,而巴特玛同乌拉那拉氏也开始着手准备小公主的满月酒了。按理说哲哲诞下的是小公主而非嫡子,并没有那么尊贵,只是这毕竟也是皇太极成为大汗之后的第一个嫡女,哲哲手中又握着后宫的实权,因此乌拉那拉氏为了讨好哲哲,便有意将这满月宴办得隆重非常,巴特玛亦是没有意见。于是乌拉那拉氏不仅宴请了皇太极的众位福晋们,连其余亲王贝勒们的福晋亦是一同请了。
这日乌拉那拉氏正在内库的正殿之中安排人手,豪格突然来到了内库。
豪格是皇太极的长子,虽然只是无甚背景的庶妃乌拉那拉氏所出,然而皇太极对这个长子、也是现在唯一的儿子仍是十分看重。皇太极于天聪元年登位成为大汗,便封豪格为贝勒,就足以看出他对豪格的看重了。豪格如今已有十六岁,颀长英俊,虽然尚未迎娶福晋,然而已算是一个大人了,身边侍候的侍妾都有了好些个。然而豪格虽然长得英俊,眉宇间可见皇太极的影子,只是他性格鲁莽蛮横,亦是面带凶相,生生将原有的英俊降了三四分。
平日里豪格虽然住在汗宫之内,但是离皇太极后宫女眷的宫殿群却是十分遥远,亦很少踏足后宫来找乌拉那拉氏。因此乌拉那拉氏看见豪格的时候十分惊讶:“你今日怎么到这儿来找额娘了?”
豪格蛮不在乎地答道:“父汗出征了,我没有随军出征,呆在盛京闷得慌,左右今日无事,便来看看额娘。”
看着比自己高上一个多头的儿子,乌拉那拉氏既是欣慰又是骄傲:“你有心了。只是额娘今日实在有些忙,不能同你好好说说话。”
豪格奇道:“这些事儿交给底下人做就是了,额娘你何必这么操劳?”
乌拉那拉氏微微抬起了头,语气间带着骄傲与自得:“大汗将这差事交给我,我自然要办得漂漂亮亮的。且小公主满月,这可是大事儿,不能出一丝差错。”
听到乌拉那拉氏提到“小公主”,豪格发出了一声嗤笑:“只是一个刚出生的女娃娃而已,也值得这般郑重其事、劳师动众?”
“哎呀我的儿!”乌拉那拉氏立马上前捂住了豪格的嘴,“这种话可不能乱说!”随即她扫了一眼殿中的侍女们,侍女们均低下了头,无声无息地退了下去。
豪格冷笑一声,拿开了乌拉那拉氏的手:“额娘不用这般小心翼翼,难道我说的还有错了?亏得清宁宫这位只是生下了一个女娃娃,若是诞下嫡子,还不知要怎么趾高气昂呢!”
乌拉那拉氏劝道:“这些你我心知肚明,只是你这般不谨慎,让其他人听了去可怎么好?”
豪格一挑眉毛:“额娘的手段我还信不过么?莫说是我在这儿说了什么,不会传出去,便是我现在的地位,额娘也定会想法子为我保住的!”说罢意有所指地指了指西向。
乌拉那拉氏诡谲一笑:“那是自然!额娘下半辈子的荣宠可是系在你的身上了。”
豪格笑了一笑,正欲说话,有侍女在门外禀报:“福晋,绿蘅姑娘来了。”
乌拉那拉氏作了一个手势,豪格不再出声,乌拉那拉氏这才说道:“请她进来吧。”
绿蘅是得了管事姑姑的差遣,来内库处取茶叶的。虽然皇太极出征,并且带走了几个较为看重的谋士,比如说她的父亲范文程,但是更多的汉人谋士还是留在书房之内,这些人大多有“秀才”的功名,在书房内任职,主要从事翻译、起草文书,整理档案等事务性工作。这么多人,对于茶叶的消耗量还是极大的。
绿蘅走到内库的正殿的时候,便发觉有些不对劲。正殿的门被关上了,有许多的侍女站在门廊上,看起来是有主子在里面说话,把伺候的人都给遣了出来。硬着头皮说明了来意,有个看似是大宫女的隔着门禀报了之后,便有人引着绿蘅进去。
绿蘅不敢大意,一路低着头进了正殿,禀明了来意之后便有宫女带着她去库房取东西了,因此她也没有发现一直颇有兴趣地盯着她的豪格。
绿蘅跟着宫女走后,豪格马上就问乌拉那拉氏:“这是在哪里伺候的宫女儿?往日里似都不曾见过的。”
乌拉那拉氏看着自己儿子颇有兴致的样子,心中一突。这个儿子哪里都好,就是于女色之上从不克制,现今院子里的侍妾就有许多。若是普通的宫女也就罢了,自己定会偿了他的愿望,只是这个可不能乱动。因此乌拉那拉氏说道:“你可不准打这个宫女的主意!她是在大汗设的书房内伺候的,是那个范文程的女儿!”
“哦,是么?这倒有趣儿。”豪格却似乎没听出乌拉那拉氏话中警告的意味。他透过开敞着的殿门,看着已经取了茶叶、从院子中走出去的绿蘅,眼中泛起一丝志在必得的亮光,“她是汉人?”
乌拉那拉氏见豪格似乎根本没有听进去自己的警告,急道:“我的儿!毕竟是你父汗身边伺候的宫女,且身份特殊,你可不能胡来!”
“得了,得了”豪格应付道,“只是随便问问,额娘何至于如此担心?”只是一个小小的宫女儿,自己要,还不是唾手可得的事儿。
为了安抚自己的儿子,当晚乌拉那拉氏便将自己处侍候着的两个长相娇美的小宫女送到了豪格处。而豪格亦是来者不拒,当晚便幸了这两个小宫女儿。只是他还是惦记着今天见到的那个汉人宫女,虽然她一直是低着头,但是也能看出她长相秀丽,且汉人女子,那股婉约风流的气质与满蒙女子是大大的不同,让人不由自主地心生惦记。只是绿蘅毕竟是皇太极书房伺候的宫女儿,豪格再怎么鲁莽蛮横,也不敢在皇太极出征的时候就要了他的宫女,便耐下心来,寻思着等皇太极出征归来的时候讨要了绿蘅。
花开两朵、各表一支。
乌拉那拉氏决定将小公主的满月宴办得热热闹闹,派人延请了皇太极后宫的诸位福晋以及亲王贝勒们的福晋,自是不会漏了娜木钟去。
这日宝音打发了前来延请娜木钟参加满月宴的小宫女,有些担忧地看着已有四个多月身孕的娜木钟,问道:“主子,小公主的满月宴,咱们要去么?”
娜木钟拈了一块酸枣糕,近日来她偏爱吃些酸的。横了宝音一眼,娜木钟说道:“小公主的满月宴,自然是要去的。敢不给大妃这个面子么?”
“可是...”宝音犹豫道,“主子您的身子越发重了...若是出了些什么事儿...”但她马上又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打了自己一嘴巴说道,“瞧我这嘴,尽说不吉祥的话儿。但是主子,毕竟那日人多眼杂,万一伺候的人不尽心发生了什么事情......”说到一半宝音欲言又止,只看着娜木钟。
娜木钟叹了一口气:“不必过于担心。那日咱们自个儿的人小心些便是!这满月宴,咱是必去不可!”
宝音躬身称是,只是眉宇间仍然挂着一丝忧愁担心。宝音担心的事儿娜木钟都明白,现下自己已有了四个多月的身孕,这整个后宫内的福晋可都在盯着自己的肚子呢。皇太极又出征了不在,难免有些胆大之人会做出什么对自己不利的事情。只是这满月宴即使是鸿门宴,自个儿也是非去不可。无他,实在是没有不去的理由。当日阿布鼐的满月宴,大妃并有脸面的福晋们可都是来了。况且她娜木钟也不怕那些个小人,她就不信了,大庭广众、亲王贝勒的福晋都在,她们还敢明目张胆地做出些什么出格的事情!
作者有话要说:豪格要作死要作死要作死!166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