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远侯郑联,狞笑着,突然举刀冲向天,口中高喊了声:“废尔!”
很多年以后,大家对明人士兵们总是在放火箭或是开炮时,乱喊“废尔”的现象有些讨厌了,妈蛋的,这分明是崇洋媚外嘛。
于是大家都指责安保队的一些人当初乱教一气,其中有个过去担任过炮长的家伙还狡辩,说是明人自创,直到被人拿出了证据,他才承认自己当时绝对是无心的,喊这个“废尔”,废了你,现在看起来完全更合适嘛!
正在旁观的吴化龙分队长没有想到,他们没有先开炮打击正在进攻的鞑虏步卒,却先选择了用骡卡秋杀打击远处的鞑虏骑兵!
鞑虏骑兵本来很小心地在四百米开外观敌,这个距离不管是防备对方的火铳还是火炮,甚至是掩杀时提速冲锋都是极好的。
双方都是出来拿命混前程的,水平差的,早早都死了。
吴化龙分队长当时真的愣了一下,他看到那火箭弹一枚枚从骡子的身上发射出去------好吧,其实不是。
汉唐集团的技术员们最终决定只能用骡子驮运,到了目的地后就快速解下来,当场安装好。
当初试验时,他们最终发现,只有死去的骡子和驴才会彻底不受惊。
只要是生命就会出现意外,尾焰不算什么,很容易防护,但是如果这个动物在连续发射时突然就抽风了,这可就不好玩了,我们总不能把自己的安全建立在骡子和驴是否能遵守纪律的层面上吧?
那一枚枚火箭在向前飞舞着,方向是不确定的,但正如汉唐集团拍着胸膛保证的那样,至少是在向前飞。
定远侯郑联的墨镜上还映射着火箭在空中划过的反射影,这家伙这时又来了一个平举大刀,又大喊了声“废尔”!
两门行军火炮这时才“轰”“轰”响起,顿时在进攻的人群里划出了两条血肉的胡同,炮弹,这个时候是有绝对优先通过权的!
郑家军的骡卡秋杀发射器,用骡子驮的是九筒式,一共两具,四匹骡子分工驮运,这一轮一共十八枚,他们全打出去了,结果只有两枚准确地扎入到在四百米开外观阵的鞑虏马队中,顿时在马队中爆开了两朵贼绿色的大花,其它的便四处乱爆开了。
战场上陆续响着火箭的爆炸声,同时闪着贼绿色的光茫,连郑家军受过事先训练的士卒都还有一些骚动,别说从没有见过这个场面的鞑虏步卒了。
这支鞑虏步卒本来都是精兵,是从可战之兵中选拔出来的,他们大多是从北征讨到南,人人见过血,个个抢过劫,都是胳膊上跑过马的汉子,但是一些人有些乱了。
定远侯郑联的大墨镜里反映着鞑虏步卒的混乱,他们有嚎叫着向前冲的,有向别处跑的,还有仍然呆立着的,但是大多数不冲锋了,还分别聚堆保持着警惕。
但定远侯郑联却仍然在观望着远处的骑兵队伍,那里其实更乱了。
鞑虏的战马经历过火炮,但是绝不是这个类型!
从火箭在空中飞行时,战马就开始骚动,当火箭爆炸响起来后,特别是有两枚扎到队中炸响了后,那战马控制不了了,场面比这八百名步卒还乱!
定远侯郑联看准了后,在空中挥动着大刀,喊:“冲!冲!”
远处观战的吴化龙分队长差点把单筒望远镜吓掉了!
他看见郑家军的队形变了,那三层火铳队竟然没有冲着鞑虏步卒开一枪,而是当场安上了刺刀。
火铳队后面持钢刀和持长枪的士卒倒是先冲着鞑虏步卒冲去!
而那支火铳队竟然在剩下的长枪手的陪同下,端着枪绕过了战场,冲向了后面的鞑虏骑兵!
这时火炮装好了弹药,但是却放在那里闲置!
定远侯郑联仰天大笑,拖刀上阵,他的亲兵队就在身边。
远处,不停地响起了吴化龙分队长熟悉的火铳声。
他可以看到,有正在忙着控制马的鞑虏骑兵被打下了马,也有被长枪捅下了马,但是也有长枪手和火铳手被控制住了马的鞑虏骑兵斩杀了。
靠!这是个什么打法!
但是,不管怎么说,定远侯郑联最后还是取得了这场打斗的胜利。
定远侯郑联的火铳队以损失二十多名人员,长枪队损失三十多名人员的伤亡打死打伤了近一百名骑兵,这算是歼灭了其三分之一,剩余的则狼狈逃窜了。
“我等大胜!我等大胜!”
郑家军的高呼让他们的士气猛涨,转眼间,那些剩余的鞑虏步卒,曾经胳膊上能跑马的汉子们纷纷抛去武器,开始跪地求饶。
在先前的各种摩擦中,他们都知道对方不杀俘虏了。
这场打斗是一场至关重要的打斗,它的胜利意义不在于歼灭千八百人,而在于它是一场正经八百的野战,而且还是在有鞑虏骑兵押阵的情况下,郑家军除了让大部鞑虏骑兵逃了之外,完全是打硬仗赢了鞑虏他们!
连定远侯都亲自上阵了……
在打扫战场期间,定远侯郑联心满意足地坐在一把椅子上,美滋滋地吸着大红鹰雪茄,这货已经把这个牌子包了,以致有的汉唐集团技术员都没有见过这一种品牌。
他现在满脸都是血点,大墨镜上也有很多……而且已经干涸了。
他对面的吴化龙分队长看看太阳,觉得不刺眼了,便摘下来自己的墨镜。
定远侯郑联得意扬扬地对着吴化龙分队长说:“龙官,莫要急为我贺功。再来几战,人数多些,我军方成!”
吴化龙分队长当时心里苦笑,想,若俺是这样打,伍坚强部长非得踢烂俺的屁股……
他看到那些本可以不用死去的郑家军士卒,被一一抬了下去。
他知道定远侯郑联也修了个烈士陵园,不再像以前那样随便就地掩埋了,听说还找了高僧来为这个园子里的死者超度。
用定远侯郑联自己的话说,汉唐集团的做法,他扫一眼便知道了他们的用意,以前没有精力,顾不上了,现在见了,照做就是。
但是,他们郑家军这样的打法对吗?!
吴化龙分队长不得不继续倾听着定远侯郑联的表白,因为他听伍部长说过,历史都是由胜利者雇佣写手们写的。
真是有趣,世界上还有这等职业。
定远侯郑联在这个充满着血腥味道的下午,非常激动,他边说话,边不停挥动着他的左手,他粗大的手指头上,还夹着大红鹰雪茄,那烟味也在四处飘散……
“龙官,我刚才的表现英勇吧?”
吴化龙分队长点点头,这是实情。
刚才打斗绝对是激烈,如不是开始时把鞑虏的步卒打散了一些,郑家军的损失一定会更大!
定远侯郑联挥舞着大刀,气势雄霸,在阵地上绝对威风八面,自己未必能抵挡得住,但是,自己会去抵挡么?
只要一勾火铳……便要了他大好的性命。
“建成铁军成败的关键,绝非只靠几样大杀器……”
定远侯郑联又意味深长地说:“龙官是从一场战斗的胜负来考虑,我定远侯则是从建一支郑家铁军上来顾忌……”
吴化龙分队长扬了扬眉,专心听了下去。
“士卒们见了血,便有了血仇,上阵方才会红眼而绝不留情,这时,你要是比他还能杀人,你便会让他们真心佩服,如此,铁军方可建成。”
定远侯郑联摸了摸腿上的短火铳,又说:“龙官,为将之道当然不可拘于形势,他鞑虏若是出动了骑兵,我等当然不可坐以待毙,三线火铳连击之法,我当然看得明白,事先排布,便是防他冲击,若是三百骑兵,如没有火铳,骡卡秋杀,我没有三千人马,不会与他们交战,我定远侯又不傻!”
吴化龙分队长实在是忍不住了,便说:“如此,定远侯便将用于步卒之物,打向了远处的骑兵,打乱他们阵形后,放出刀枪士卒,缠住鞑虏步卒,然后让长枪手和火铳手上前冲击骑兵?”
“然也!龙官看得清楚,果然是知兵之人,我与部下也是商议徐久。”
定远侯郑联得意地吸了一大口雪茄,又说:“新打法呢!”
“一个合格的火铳手训练花费人力、物力几许?轻易就用他们上刺刀冲击骑兵?”
“龙官有所不知了,一个鞑虏骑兵价值几许?一个火铳手换一个我都要感谢天神了!
没有兵我可以招,没有火铳我可以买。
我家大哥开海关,兴商业,通外洋,联台湾,端端的一步步好棋呢!
若是当年鞑虏进中原之时,我等舍下一人换一人的代价,他们如何能打到福建来?”
“任何战争都与平民无关!”吴化龙分队长脱口而出说,“我等有天然的责任去保护平民------”
定远侯郑联愣了一下,慢慢又含上了雪茄,说:“听闻龙官在广东冯家村带着特工队,还有若干平民与鞑虏作战?
龙官,后来听闻此事,听得我荡气回肠,如果你我能并肩作战,那会是一幅何等壮观的场景-------”
“那不是战争,那是鞑虏的屠杀,平民是在为免遭屠戮而抗争。”
定远侯郑联感觉自己在离此番谈话的目的越来越远,他轻轻吐了一口青烟,幽怨地说了一句:“龙官,真谢谢你把那骡卡秋杀的发射兵练得好呢,来帮我吧,一切都好说------”
吴化龙分队长头皮发乍,说:“------骡卡秋杀的发射器上有距离标尺,按照数字调动螺母即可------俺听从安保部部长伍坚强的命令!”
吴化龙队长心想,真不明白,为何与他交往总有些不得劲,他还算是一个好相与的人。
定远侯郑联满是血点的脸上,现出了一丝忧愁,勾引人才,还真的挺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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