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队长认真地解释说:“这个体能训练,吃食一定要跟得上,要多吃油腻之物------”
“油腻之物?”冯巡检差点笑了,说道,“整天大鱼吃着,广州城里有几人做到?!”
宋队长摇着头说:“正是如此,许多大明士卒体力跟不上------那鱼肉里,油腻含得太少,而且我还看过,你们总是煮着吃,饱肚够用了,这操练可不够。”
冯巡检偷眼看了一下宋队长的胳膊,把“屁”这个字咽下去了。
一大帮子烂仔终于跑完圈了,他们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
冯巡检气得真想踢死他们。
宋队长和气地说:“这样吧,你们总给我们送鱼,我等今晚请众人吃顿饭菜。
众人都听到了,顿时来了精神。
水军们做饭菜都是在大棚子里,不怕雨,等饭菜好时,那真是香味四溢。
而这帮子家丁呢?竟然在屋子里做,也不知道鬼鬼祟祟地做了什么,那香味偶尔飘过来,让人受不了!再闻,又没有了!小气样子,怕我等讨要是哇?
吃饭的时候,是快乐的时候------水军们端着真正的佛山瓷碗,楠木筷子,这个是兄弟单位给的,对方对他们送来的鱼表示满意,说过:“我等保家为国,他们商人路过了,讨要些瓷器,那算什么?打碎了再来要!”
听听,对方也是巡检,说这话多霸气,可是冯巡检知道,那个职位当初的时候就要三百两银子,他可拿不出来。
往往在水军们正式开饭时,只有冯巡检一个人可以弄个小菜,弄一壶小酒,心情好了把郑肖叫过来陪着喝两盏;心情不好了,找个机会踢郑肖几脚,就一个人闷头喝酒------烂仔也是有心事的。
其他人上哪里吃的都有,什么姿势吃的都有。
可是那帮子家丁还是在屋子里吃,偷偷摸摸地像是在吃独食,至于嘛。但是不得不承认,他们吃饭真是准时啊,今天肯定就和昨天的时辰是一样的。
所以,他们要是请大家吃饭,这还真有神秘感。
吃完饭回来后,水军中的兼职厨子被冯巡检踢了无数脚,但是依然嘴硬,说道:“没有他们那么多油,你让我用甚来做?”
好吧,冯巡检拿出一两碎银子,这他娘的要攒多久,扔在了地上,说:“去买吧,市场上的,不好去要!”
郑肖回忆着说:“全是一寸厚的膘,我量过,一块块的装在罐子里,那是猪肉啊------”
冯巡检说:“太香了,我终于明白宋队长为何说要油腻了-------买点猪肉吃吧。”
好吧,冯巡检又拿出一两碎银子,这他娘的又要攒多久,扔在了地上,说:“去买吧,市场上的,不好去要!”
郑肖还回忆着说:“那鱼肉都是用油细细炸过,还有那花生米------竟然也是用油炸过的------”
说完,他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个花生米来,就放在口中嚼着,很香,很香。
好吧,冯巡检皱着眉头说:“他宋队长一直说要搞好军民两方关系,是何意思?”
郑肖斜眼一亮说:“爷是军,他们是民,这个他们清楚得很!”
“我看好像不是这个意思。你还有花-生-米吗?”
“就是这个意思!没有了------我只偷偷抓了一把。”
“滚!”郑肖无缘无故地被踢了一脚,很委屈,确实只有一个了。
后来,冯巡检终于明白这军民关系是啥意思了。
宋队长又来找他了,说是给银两,给吃食,帮着做些事情行不?
冯巡检当时眼睛一亮说:“行啊,爷做啥事都成啊------你是说害谁,骂谁,打谁,爷都成。银两是多少?按次数给还是按月例给,这个都是有说道的,当年爷在广州城里,做这些杂活------那是有名的!”
宋队长说:“我等按次数,你做一件,我等给一次银两------绝不拖欠,但是要做好。”
冯巡检生气了,说:“你这是小看人了,收一份钱,办一份事情!”
他的言外之意是,烂仔也是有道德底线的。
烂仔们被组织起来了,他们挖水沟,铺道路,修码头,奋斗在汉唐集团的基地里。
还好,宋队长真是按照事先说好的工钱给,还管饭。
宋队长说:“你们把米和鱼都拿过来吧,一块吃饭省了好些柴火。”
郑肖趴在冯巡检耳朵边说:“问好了,是不是一样的吃食------别骗我们米粮-------”
宋队长皱着眉头说:“我汉唐集团安保队里面吃饭未听过有不同的吃食------也许食堂吃饭地点不同,但是伙食同样,此谓‘标准化’,你可懂得?”
冯巡检一脚把郑肖踢开了,点头哈腰地说:“是的,是的,小的懂得!”
消息传回台湾,宋队长的行为得到了汉唐集团安保部门的表扬。
伍坚强部长认为这样为汉唐集团节省了相当多的劳工经费,还有为基建工程所花费的交通费用。
最重要的是,要培养一批对汉唐集团价值观念认可的大明士兵,尽管他们的战斗力不能够提了,但是至少能对别人宣传吧?
这将会是一批主动参加劳动的大明舆情引导员------
当时,范例部长还想申请来这个基地工作一段时间,当时就被伍大鹏董事长否决了,他说:“这个基地,现在还不在计划内,到时候,我们带兵过去,那时是你发展的机会,你还是把现在的工作做好吧。”
好吧,你是董事长,你说得算。
范例部长只好继续帮着伍坚强操练大明版特工大队,也重点培养他自己手里的几个白人组员,按计划走,就按计划走。
看着范例部长略有些失望的背影,伍大鹏董事长继续在电脑上查看着所谓广州大屠杀的资料,心情极为郁闷。
这段历史并不是那么被那面世界的人清楚,不知道什么原因。
明末清初文人戴耘野在《行在阳秋》记载了广州市全民抵抗的英勇情形:“城中人亦撄城自守,男子上城,妇女馈饷(送饭)。清兵环围城外------”
查继佐在《罪惟录》中提到:“北师两王攻广州不遗力,杜永和督守勤;副将张月总陆兵、吴文敏统水师,背城出战,多捷。”
《尚氏宗谱》记载侵略者损失惨重,清将尚可福等被击毙,清寇尸体在攻城地点下堆得几乎和城墙一样高。
倪在田《续明纪事本末》记载:“张月等犹击败可喜军,烧其铁甲去;又以炮碎可喜及耿继茂案,二人方共食,幸不死。可喜以兵攻西门,月(张月)以大炮击之,杀其兵千人。”
这是一场可歌可泣的孤城保卫战。
在真实的历史中,可以负责地说,这是一座抵抗异族侵略时间最长的城市,无论输赢,这是一座充满着英雄主义精神的城市。
可以指责他们身上有这样和那样的错误甚至无耻,但是,这一场保卫战却是一场正义的战争,悲壮的战争。
最后平南王尚可喜又是利用内应收买了一个叛徒,偷偷打开了城门,他们才进入到广州城,结束了这一场长达十一个月的攻城之战。
随后因为泄愤而发生的大屠杀,伍大鹏董事长扫了一眼,便不看了。
那面世界的广州市地方志编纂委员会《广州市志--宗教志》记载:“清顺治七年(1650),清军攻广州,死难70万人,在东郊乌龙冈,真修和尚雇人收拾尸骸,‘聚而殓之,埋其余烬’,合葬立碑。”
伍大鹏董事长轻轻用拳头敲击着额头,心里在想,是按原计划还是改变一下?
他陷入了长考之中。
不过,从珠江口广发物流仓储基地传来的消息还是喜人的。
明人安保队与大明水军打成了一片,不仅关系好,而且还形成了互利,他们出人工,这面出银两与食物,伍大鹏董事长没有怎么想,马上下达给伍坚强部长一个命令:增加两个小分队的明人安保队员,并且相应提高了那里的食物配给。那个宋和小分队长,自然而然地升为了分队长,算是一种奖励了。
伍坚强部长说:“俺还想增加两个小分队的特工队过去------”
伍大鹏董事长沉思了一下,说:“你准备让他们到广州城里?”
“不,不,让他们在珠江口活动------吴化龙说过,他和那里的民间人士非常熟悉,估计也都是小流氓水平。”
“嗯,现在小流氓比文人有用,可以,以在外围保护基地为主吧,顺道扩大自己的影响。那个吴化龙非常可信。”
“呵,呵,先前俺还以为范例部长只是个知识分子呢,可他整人的招法挺多呢,俺都大开眼界------别说那些明人特工队员了。”
伍大鹏董事长不好评价这一点,他说:“可以,你挑选合适的人手吧,集合后一起送过去。”
珠江口到厦门不到七百公里,到台湾热兰遮城不到八百公里,如果天气好,正好半个多月可以到达。
台湾就一个月派大型帆船来这里一次,送来给养,带走无钱又想移民的明人。平常都是十天半月的来一艘两艘小型帆船。
当后继的明人安保队员到达时,这里的基建工作已经差不多完全完成了。
吴化龙对着这个原先的手下非常赞赏,笑着说:“好小子,升分队长了,快要和俺平级了------你这是咋想的办法?”
宋和笑了笑,说:“不是想的办法,原先教官怎么对我等,我等就对他们------照猫画虎。”
吴化龙说:“好,说开了就是简单的事情了。何斌大哥可来过此地?”
“刚开建时来过一次,后来,有事情他就让他手下人来找我------”
“如此,等何斌大哥派人来时,你告之,俺吴化龙来了-------现在,我不和你们在一起了,去找朋友------”
“吃过饭再走,如何?”
吴化龙笑着摆摆手,戴上了珠江口地区常见的大斗笠,也不知道是在哪里捡来的,破破烂烂的。
实际上,他和他手下兄弟身上的衣服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