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老段走后,鸠摩智果然很不要脸的继续打起六脉神剑的主意了,刚刚见识过六脉神剑的威力后,鸠摩智心中贪念有增无减,怎会轻易放手。
一番大战之后,枯荣眼见不能终究以六脉神剑取胜,于是很果断的就把剑谱给烧了,而段誉也很自然的成了除段宇翔外唯一会六脉神剑的人了。
随后狡猾的鸠摩智眼见要不成剑谱却恶了天龍寺,本该知趣退去了,不想他突然发现了不对,自他踏进牟尼堂后,保定帝始终不发一言,未露任何异状,可是要使得动这六脉神剑,虽不过是六剑中的一剑,也必须是第一流的武学高手,内力修为异常深湛之士才行。
武林之中哪几位是第一流好手,各人相互均知,毕竟每一个能够臻入一流之境的武者,无不是修练年长,身经百战之辈,断没有无端凭空蹦出一个来的道理。而鸠摩智此番来天龍寺乃是有备而来,于大理段氏及天龍寺僧俗名家的形貌年纪,都打听得清清楚楚,各人的脾性习气、武功造诣,也已都琢磨了个十之八九。
他知天龍寺中武功臻入一流之境,能够对他构成威胁的高手,除了枯荣大师外,还有方丈本因,本观、本参、本相等四人,现下忽然多了一个“本尘”出来,这人的名字从未听过,而内力之强。丝毫不逊于其余“本”字辈四僧,岂不令人生疑?
再看这本尘雍容威严,神色间全是富贵尊荣之气,不像是年深苦修的僧人,倒像是身处高位、荣享富贵的贵人,鸠摩智便猜到这个所谓的“本尘”多半就是大理段氏的俗家第一高手保定帝段正明了。因此在夺取剑经无果的情况下临时起意,忽然对保定帝动手。
本来他出其不意之下,已是将保定帝擒下,而天龍寺诸僧一时间也根本没有反应过来。不想此时段誉忽然爆发,使出一式六脉神剑又把大伯就回来了。
“大轮明王。你太过分了!”还没等本因等人说什么,刚刚救人的段誉便先忍不住了,抢身而出向着鸠摩智怒声斥道。
“誉儿!”本因等人急忙上前一步,护在段誉的身旁。
经过先前的几次事情,众人再也不敢将鸠摩智当作大德高僧看待了,知道这位虽名为高僧,实则卑鄙无耻。万一再生歹意伤了段誉。那他们段家皇室可就后继无人了。
鸠摩智其实早就发现枯荣大师身前藏着的段誉了,只是一直猜想不透是什么人,更不知坐在枯荣大师身前有何用意。现在段誉出手不凡,鸠摩智也不敢对他再存小觑之心。脸色一正问道:“不知这位公子是谁?指责小僧又是所为何来?”
段誉道:“我只是一介晚辈,不劳明王动问,只是看不惯明王做派,想要说两句心里话。大轮明王远来是客,天龍寺以礼相待到,咱们不过瞧着大家都是佛门弟子,这才处处容让,你却反而越发的蛮横起来,竟然偷袭伤我伯父,出家人中,哪有如明王这般不守清规的?”
天龍寺诸僧听段誉以大义相责鸠摩智,心下都是暗暗称快,同时全神戒备,只恐鸠摩智老羞成怒,突然发难,出手加害段誉。
只见鸠摩智脸色微微一沉,道:“怎么,这位公子可是也想像刚刚的那位前辈一样,指点小僧几招么?”
段誉道:“我从来没学过武,一点武功都不会,更谈不上什么指点不指点的,不过万事抬不过一个‘理’字,难道大和尚你武功厉害,就可以蛮不讲理了么?”
“公子言辞机变,小僧佩服,只是公子若能赐教几招,小僧就更加拜服了!”鸠摩智冷笑一声,说话间拢在僧袍袖中的手掌再动,双掌从袖底穿出,抖手间两记火焰刀分左右同时向着段誉砍去。
偷袭出手无功,鸠摩智心下也是羞恼难当,再被段誉这么一个年轻小辈呵斥指责,顿时恼羞成怒,便暗下了狠手。尽管刚刚段誉也用了六脉神剑,但那只是一招,准确点说屋子里除了鸠摩智自己都会一路六脉神剑,段誉用出一招也不稀奇,他倒要看看,这个段家后辈到底有何本事,敢如此当面指责于他,假若对方武功真的不行,伤了死了也是活该!
“誉儿小心!”
眼见敌人最厉害的招数猝然攻至,段誉却犹自懵然不觉,本因和本参急忙双指齐出,一道商阳剑气,一道少泽剑气几乎同时射出,将鸠摩智这两记火焰刀接了下来。
只是鸠摩智这两记火焰刀乃是全力而发,本因、本参两人却是仓促迎架,内力修为又本就不及,因此在鸠摩智强劲刀罡的冲击之下,身形都是是一晃,本参功力稍弱,更“哇”的一声,吐一口鲜血出来。
段誉见到本参吐血,这才省悟,原来适才鸠摩智又暗施偷袭,心下大怒,指着他的鼻子骂道:“你这蛮不讲理的番僧,太无耻了!”
原本段誉只是怒气上冲之下本能的伸手一指,不想他右手食指这么用力一指,心与气通,竟然自然而然的使出一招商阳剑的剑法来。
他内力之强,当世已少有人能及,刚才在枯荣大师身前观看了六脉神剑的图谱,以及七僧以无形刀剑相斗,一指之出,竟心不自知的与剑谱暗合,但听得“嗤”的一声响,一股浑厚无比的内劲竟化作无形剑气,向着鸠摩智迎面疾刺而去。
鸠摩智顿时吃了一惊,急忙出掌挥出一记火焰刀挡住。
段誉这一出手,众人都大为惊奇,刚刚段誉使出六脉神剑之时只有鸠摩智自己最清楚,是段誉那方向发来剑气攻击,其他人看见鸠摩智放人都有些不明所以,此时段誉出手,他们才都反应过来,不光枯荣、本因等人大出意料之外,其中最感奇怪的,便是保定帝与段誉自己。段誉心想:“这可古怪之极了,我随手这么一指,这和尚为什么要这般凝神挡拒?是了,是了,想是我出指的姿式很对,这和尚以为我会使六脉神剑,哈哈,既是如此,我且来吓他一吓。”
想到此处,段誉越发来了精神,大声说道:“大和尚,这一路商阳剑的功夫怎么样?且看我再使几招中冲剑的剑法给你瞧瞧。”
说着话便将中指点出,但他手法虽然对了,但因心意不至,这一次却无内劲相随,自然也就没有无形剑气刺出,只不过是凌空虚点,毫无实效。
鸠摩智见他中指点出,立即蓄势相迎,不料对方这一指竟然无半点劲力,还道他是虚虚实实,另有后着,待见他又点一指,仍是空空洞洞,不禁心中一乐:“我原说世上除了刚刚那怪人,岂能再有人既会合商阳剑,又会使中冲剑?果然这小子虚张声势的唬人,其实只会一路剑法,倒给他吓了一跳。
可鸠摩智被吓之后,突然又起了心思,段誉这么横插一杠子,看似解气,却将他会六脉神剑之事暴露了出来。不同于那一枯五本,偷袭不成让他们有了警惕之心,不好再抓,段誉这个小年轻是有可能被抓到手的,以鸠摩智之贪·婪,在见了段誉也学过六脉神剑之后,又岂会视若无睹?段誉此举无异于是在现身引狼!
很快,被贪欲和刚刚丢面子这两事所激发斗志的鸠摩智已经出手了。只见他上前一步,左掌分向左右连劈。先以内劲封住门户,以防本因等人趁势袭击,跟着右掌斩出,直向段誉的右肩劈去。这一招“白虹贯日”乃是他火焰刀刀法中的精妙之作,一刀便要将段誉的右肩卸了下来。
“小心!”保定帝、本因、本参等人见状不禁齐声惊呼,各自伸指向鸠摩智点去。
三人此番出手,都是攻敌之不得不救,使的都是上乘武学妙理。孰料鸠摩智对此却是早有预料,先以内劲封住周身要害,这一刀毫不退缩。仍是笔直的砍向着段誉劈砍了过去。
段誉听得保定帝等人的惊呼之声。知道不妙,双手同时出力挥出,他心下惊慌,真气自然涌出。右手少冲剑。左手少泽剑。双剑并用,顿时将鸠摩智的这一记火焰刀挡住,而且双剑合璧。威力大增,在将击来的火焰刀罡打散之后余势未竭,在“嗤嗤”的响声中向着鸠摩智反击过去。
鸠摩智吃一惊,料不到段誉除去商阳剑之外竟还真会其他的几路剑法,无暇多想,连忙左手连挥,再劈出了两记火焰刀方才将段誉射来的无形剑气挡下。
段誉刺了这几剑后,心中已隐隐想到,须得先行存念,然后鼓气出指,内劲真气方能激发,但何以如此,自是莫名其妙。他中指轻弹,中冲剑法又使了出来,霎息之间,之前在六脉神剑剑谱上所看到的那六路剑法一一涌向心头,十指纷弹,一道道无形剑气呼啸而出,此去彼来,连绵无尽。
鸠摩智大惊,尽力催动内劲相抗,一时间斗室之内剑气纵横,刀劲飞舞,便似有无数迅雷疾风相互冲撞激荡。
天龍寺诸僧不禁瞠目结舌,尤其是保定帝更是惊得嘴都合不拢了,若非段誉行为习惯都没有变化,他都要忍不住怀疑是别人易容冒充的了,本来一点武功也不会的孩子,怎么出去溜了一趟,回来就一下子变成绝顶高手了?这未免也太荒诞了吧!
眼见段誉与鸠摩智斗得丝毫不落下风,众僧渐渐不再担心他,而段誉与鸠摩智也已斗到了酣处。刀罡呼啸,剑气纵横,鸠摩智只觉得对方内劲越来越强,剑法也是变化莫测,随时自创新意,与方才与他相斗的本因、本相等人拘泥于套路的剑招大不相同,令人实难捉摸,防不胜防。
鸠摩智哪里知道,不是段誉剑法比本因等人高明,而是因为他记不住六路剑法中那许多的繁复招式,不过在危急中随指乱刺,哪里是什么自创新招了?只不过他六路剑法齐使,灵巧变换,迅疾无伦,便是随手乱刺也能发挥出莫大威力,令鸠摩智疲于应付而已。
鸠摩智手忙脚乱的应付着段誉密集凌厉的六脉神剑,心中既惊且悔:“我只道我神功大成,此番前来大理定能得偿所愿,谁料到天龍寺中不仅有个前辈高人,居然还伏得有这样一个青年高手,也将六脉神剑尽数练成,今日我当真是自取其辱。”
“且住!”
心念动处,鸠摩智突然间“嗤嗤嗤”连劈三刀,挡住段誉刺来的数道剑气,大叫一声就准备低头认输。
心中一时间不免灰心丧气,先是被段宇翔教训过,又被这么一个段家后辈打得只有招架之功而无还手之力,段宇翔也就罢了,既是枯荣的前辈,想必今年不知道多少岁了,败了也就败了,但这眼前之人既然叫段正明大伯,必是小辈无疑,如今在他的手里栽跟头,他堂堂大轮明王的威名扫地,还有什么脸面在此争抢搏胜?
现在的段誉还是一身的书呆子气,也没多少江湖经验,听得对方叫停,当即便住手不攻,想要听听鸠摩智怎么说。只是他的武功乃是半吊子,真气虽然雄厚无比,却不能随意收发,半懂不懂,一股内劲已经被催运得涌到了指尖却不知道该如何收回,只得将手指一抬,向着屋顶指去,“嗤”的一声响,将木质的房顶刺出了一个小洞。
说起来还是段誉这人太过实在,虽然刚刚才经过一番磨难,可还是没有充分的认识到江湖险恶,便是有心停手,将最后一剑施展完了再罢手也完全来得及,鸠摩智既然连前面那么多剑都挡住了,也不会在乎再多这一剑。
只是段誉却觉得对方既然已经请求罢手,他就该得饶人处且饶人才是,却不知他这匆忙间向上乱刺这一剑,却恰恰将他自身的短板弱点暴露给了对方。
鸠摩智见段誉脸有迷惘之色,收敛内劲真气时也是手忙脚乱,全然不知所云,就像是个没怎么练过武的普通人一般,脑中顿时闪过一道灵光,心念动处,当即纵身而上,挥掌径直向着段誉的脸上击去。
段誉乃是在诸般机缘巧合之下才学会了六脉神剑这门江湖上最高深的武学,但于寻常的拳脚兵刃功夫却是全然不会。鸠摩智挥出的这一掌隐伏着七八招的后着,原也是极为高明的掌法,然而比之他先前所使用的以内劲凝聚刀罡摧敌伤人的火焰刀,其间深浅难易,相去自不可以道里计。
本来世上任何技艺学问,决无会深不会浅、会难不会易的道理,可段誉的武功却偏偏是个例外。他见鸠摩智挥掌打到,顿时没了主意,也不知该如何应对,本能的便毛手毛脚的伸臂去格挡,想要将对方的来掌隔开。
只是以段誉连半点拳脚功夫都没练过的水准,又岂会是鸠摩智这等武学大行家的对手?于是乎,嗖easy的,他就被鸠摩智定住周身穴道,拉出门外了,众僧见到刚刚还牛B哄哄的段誉竟然就这样被逮走了,竟然都没拦住。
哆嗦两分钟就软的段誉深深体会到了快枪手的耻辱,被鸠摩智点了穴道,全身动弹不得,给几名大汉横架在一匹马的鞍上,脸孔朝下,但见地面不住倒退,马蹄翻飞,溅得他口鼻中都是泥尘。
门外边小心眼的老段看到这一幕,终于微笑着点点头,满意了。
就在他看完戏要走的时候,天龍寺中传来枯荣的声音。
“前辈,我知道,以上人的性格,您一定就在旁边看着我们,请问,您可以把誉儿带回来吗?”一向不求人的枯荣竟然也说话了,到底是段家的独苗啊。
段宇翔摸·摸鼻,没想到这都被他们知道了,但是要救段誉那是万万不可的,反正死不掉,受十天半个月苦也没啥大不了的,于是很装逼的用低沉声音传音道。
“年轻多磨难,未必不是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