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很想知道那个女人是谁,可她还是忍着没向顾奕南询问。
她将眼珠子一转,弯眉一笑,“你们几个男人挤在一个池里,我去凑什么热闹。”
顾奕南提议:“那我陪你去假山那边泡。”
约在后方五六米的地方,有一座假山横在那边。
晏柠点头,拿开盖在腿上的毛巾,将毛巾搭在椅子扶手,刚动腿将要起来,顾奕南却递了一条手臂过来,掌心位置面向他,示意她不要动。
晏柠顿住动作,抬眸看着顾奕南,他走到了她的椅子旁边,弯腰下来,一手伸进了她的腰后,另一手托着她曲起的双腿。两手同时用力,顾奕南不费吹灰之力就将她横抱起。
晏柠本能搂着他的脖子,动作默契而又亲昵。余光一扫,见陆霖凡他们三人正看着过来,那眼神好像在说“卧-槽”。
不喜欢在大庭广众下晒恩爱,她小声提醒:“还有其他人呢,放我下来。”
“怕什么,我们又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情,我抱一下我老婆,怎么了?”顾奕南淡定从容地抱着她往假山那边走去,还说,“他们三个该来感谢我,刺激一下他们,也让他们尽早把婚姻大事都解决了。”
晏柠说不过他,随他抱着走向假山那方。
来到假山后面,那边有三四个不同形状的泡池。而那一面假山如同一面屏风隔断了外头的视线,让这一边如同他们两人的小天地,不受任何人打扰。
顾奕南弯腰把她放到了池边坐着,晏柠把脚放进池里,才两秒钟不到,那发烫的温水使她随心地发出“哇哦”的叫声,后迅速把脚抬起来,把双腿摆回到池边。
池边附近有一个温度计,晏柠瞅了一眼,四十度的高温,难怪那么烫了。
顾奕南站在她的身侧,晏柠坐在地上抬头看,“这水太烫了。”
顾奕南低眸笑,“怎么这么差劲,你动作小点,进去待一会儿,适应了温度就不觉得烫了。”
“还是别了,我怕一会把我自己给烫熟了。”晏柠把手掌撑在地面,双手一撑,人就从地上站起。
低头拍了拍手上的灰尘,晏柠指向旁边那个圆形的泡池,“我去那边泡。”
迈步过去,晏柠在下水之前先去看了看温度计,确认这边的池水没有那么高的温度,才走往入口处,准备下池。
沿着台阶往下走,温水淹过她的小腿。往里走了几步,找了个舒适的地方往下一坐,温水已盖过她的腰际以上。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玫瑰香味,晏柠偏头一看,池边地上有一颗石头,上面刻着“玫瑰池”。
原来她待的正是玫瑰池,难怪香气撩人了。
被香味熏陶着,而温泉池又腾腾冒起着烟气,让她卸去一身疲惫。
顾奕南在那方挑战了一下那个高温池,最终还是败阵下来,朝她这边走过来。
长腿踩进水里,顾奕南走到了她旁边的位置坐下。身体往后一靠,他将双臂弯着搭在池边,眼睛闭了起来,那样子相当享受。
晏柠转头看他,“有那么舒服吗?”
顾奕南睁开眼,跟她挑眉,“有美人在旁能不舒服吗?”
晏柠从水里抽出手来,用湿漉漉的手小力捶了他胸膛一下,娇嗔说:“嘴巴这么甜。”
顾奕南凑近她的脸,眨着眼睛灼灼道:“没办法,老婆就只有一个,嘴巴不甜怎么哄她高兴。”
晏柠含笑地瞪他,“油腔滑调。”
把手伸回池子里,晏柠双手在水里搅着,池水被她扰得荡起水纹。看着不平静的水面,晏柠燃起了些坏心思。她扭转脖子,笑眯眯的看向顾奕南。
顾奕南将脖子往后,看穿他的心思,问:“一脸狡猾的,想做什么坏事情?”
晏柠没回答,只是默默的从水里抽出了一手掌,她的手沾满了温泉水,水珠滴滴嗒嗒的往下掉,她就抓着这个瞬间,将手中的水全甩向顾奕南的脸。
顾奕南忙着将眼睛一闭,偏头去躲过她的水袭击。
两人距离之近,他避无可避地被她甩了一脸水。
顾奕南抬手擦了擦脸上的水,说她:“幼稚鬼。”才随着他的话落下,顾奕南停住擦脸动作,把手收回来后将双手并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小盘。他迅速往池水里一捧热水,而后精准地往她身上一泼。
晏柠赶紧转身用后背对着他,但作用不大,刚刚说她是幼稚鬼的那个人,跟她做了同样幼稚的事情。
没有被水盖过的衣服,原本是干的,可被顾奕南一泼水,已经不能幸免。晏柠见状做出反击,学他那样用双手捧水,往他身上泼。
童心大起,晏柠跟顾奕南在池子里互泼,如同泼水节一样,玩得不亦乐乎。
一番激战后,两人全身上下都湿透了,头发挂着温泉水。
晏柠用一条手臂指着他,“好了,中场休战。”
晏柠坐着不断往池子另一边挪,想要跟他拉开距离。
顾奕南抬手将湿掉的头发往后一缕,那姿势帅得不行。
下一秒,他抓着她抬高的手,用力一拽。
晏柠坐着被他拖了过去,一额头扑在了顾奕南胸膛上。
顾奕南搂着她,低哑道:“战火是你挑起的,哪有中场休息这么一说。”
晏柠撒娇,“我累了。”
“累也受着。”顾奕南捧着她的脸,对着她的唇一顿啃,用另一种方式延续了这一场混战。
……
在温泉区待了快两个小时,众人才各自散去。
在返回酒店的路上,已经是夜深人静。
晏柠困得不行,就在后排睡着了。之后的事她没了记忆,再一次睁开眼睛时,她已在躺在床。
顾奕南已起床了,正站在床尾处穿着衬衫。
晏柠揉着眼睛,声音沙哑地跟他问了声好:“老公早。”
顾奕南系着扣子回:“早。”
从床坐起来,晏柠舒服地伸了个懒腰。低头一看,她身上穿着浴袍,还香喷喷的,肯定是有人昨晚替她沐浴更衣。
晏柠对顾奕南眯着眼睛笑,甜笑道:“老公,辛苦了。”
顾奕南从衣柜里拿出了一条领带,冲她晃了晃,“既然知道我辛苦了,还不过来给我一点奖励。”
晏柠看着他手中那条领带,以为是他是要她帮忙系领带,二话不说就掀开被子,穿好鞋子走过去。
站在他的身前,晏柠接过领带,刚想要帮他搭到脖子上,顾奕南却突然把她搂进怀里,大掌往下至臀,他动作利落地托着她臀,将她从地上抱起。
晏柠叉开腿被顾奕南抱至他腰间位置,由于身体凌空着,她缺乏安全感,如同抓着救命稻草那样搂着他脖子。
被他托起来后,两人的视线处于平视状态。近距离互看了几秒,顾奕南问:“奖励呢?”
晏柠笑笑,把红唇凑了上去,给了他一个托臀式早安吻。
蜻蜓点水的一下,晏柠就把脑袋收回来,可顾奕南将脚步一跨,抱着将她压在了衣柜门上。
蜻蜓点水变成了耳鬓厮磨。漫长的时间,她头脑发晕,且她人还凌空着,老担心会摔下去,心跳一阵的加速。
吻毕,晏柠气喘吁吁趴在他的肩头上,像一只被抱到街上的猫,紧紧搂紧主人。
顾奕南将她抱回了床,把她放到床沿处坐着。
顾奕南总算心满意足了,刮刮她的鼻头,心情大好道:“早上陪我回公司,我将下午时间空出来,陪你在临城走走。”
晏柠无力地把脑袋靠在他身上,说:“好。”
*
一个小时后,两人去到分公司。跟昨天一样,晏柠坐在会客区享受着秘书买来的早餐。顾奕南又是一杯黑咖啡,还有蹭了她两口早餐,接着忙去开会了。
吃过早餐后,晏柠坐到顾奕南的办公位置,拿着他的电脑处理了一些工作事宜。
忙完之后,已过了一个小时,晏柠捂着嘴巴打了个哈欠,忽觉得困了。
从椅子站起来时,晏柠举着双手伸了个懒腰。
往休息室方向走去,她打算进去补个眠。
推开休息室的门,将房间的光源点亮,晏柠坐到床沿处,拿出手机看了看,发现手机已经快没电了。
她的手机充电线放在外头的沙发上的包包里头,晏柠懒得出去,想着不知道床头柜的抽屉有没有充电线。
把手伸了过去,将那个原木色的抽屉拉开。
脑袋凑过去一看,抽屉里摆着几本书,还有剃须刀,纸巾等杂七杂八的东西,晏柠用手翻了一下,并没有发现数据线的身影。可就在她想把抽屉合上来时,忽然在抽屉里看到了一个银色的正方形盒子。
晏柠一看盒子上方的英文,表情僵了僵。
这是……套。
晏柠手顿了顿,把那个盒子拿了上来。包装已经被拆了,里头只剩下了一个。
晏柠顿时连睡意都没了,双手用力捏着那个小盒子。往盒子正反面看了两下,上面的生产日期是上年的。
所以说,这是顾奕南上年用剩的。
晏柠恼火地将那个盒子扔回到抽屉,再暴力将那个抽屉重重地推回去。
她双手叉腰坐在床沿处,直感一波干醋来袭。
虽然吧,这盒玩意已经是上年的了。那个时候他们俩人还没有任何关系,顾奕南要做什么,跟谁在一起,那都是他的自由。
只是,一想到他跟别的女人在这张床滚过,而他昨天又在这边跟她那啥啥,晏柠膈应死了,浑身难受。
这么一想,晏柠忙站起,半点也不想再跟这张床沾边。
她回头看了那张床一眼,一通火没处撒,最后用力一跺脚,再抬脚往床踢过去。她想要往床垫踢一脚泄愤,可一时没控制好方向,一脚踢到了床架,疼得她抱着痛脚,在原地单脚跳着。
被这一插曲一搅,晏柠现在毫无睡意了。
离开了休时室,晏柠走回会客区,站着连喝了三杯水压火。
刚刚把水喝光,顾奕南开会回来了。他推着开门进来,脸上有些疲惫,但还是笑着说:“是知道我回来了,特意站起来迎接我吗?”
被一股醋意左右着,晏柠没法扬起半分好脸色,她脸臭着,“你想太多了。”
晏柠转过身用后背对着他,把杯子放回桌面时,她怒火不减,又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对着杯子翻了个白眼。
顾奕南将手中的文件摆回到办公桌后,朝她走来。走到她身后,顾奕南从背后抱着她,将下巴支在她的肩上,懒懒道:“昨晚没睡几个小时,今天开会议太累了。”
要是换作平时,她肯定会心疼地说一声“辛苦了”,可晏柠当下就是哪都不痛快,也看他哪都不顺眼,她似吃了炸药似地呛道:“有哪个工作是不辛苦的?一点点小事就喊累。”
顾奕南把脑袋抬起,惊着脸看她,“谁惹到你了?”
晏柠烦躁地推开他,乱编了一个借口:“我来大姨妈了。”
顾奕南信以为真,“难怪。”
难怪泥-妹!
晏柠咬紧牙关,往沙发坐下,再顺手拿了本杂志。她虽然拿着杂志,可注意力全都不在上面,她手指胡乱地翻着页,心里还想着休息间的那玩意儿,越想就越气。
顾奕南往桌面斟了一杯水喝,等喝完后,他放下杯子问:“下午想去哪里玩?”
晏柠用力捏着手中杂志,没好气回:“不去了。”
顾奕南问:“为什么呀?”
“不喜欢,人多。”晏柠继续着翻杂志的动作。
顾奕南提议:“那我们去点人少的地方。”
“不去。”晏柠抬眸说,“今天哪都不想去。”
跟他互看着,顾奕南皱眉状,后将视线盯着她手中的杂志在看,神情带着古怪。
晏柠再次看回到杂志,才发现自己把这本书给拿反了,怪不得顾奕南的表情会这么奇怪。
已装不下去了,晏柠把杂志合上,再往茶几随手一丢。
她干脆不掩饰自己的怒气,抱着手臂坐在沙发一角生闷气。
顾奕南看了她几眼,走过来坐到了她的旁边,“你这样子看起来是在生气。”
“是啊,我是在生气。”晏柠就顺着他的话说。
顾奕南沉眉,“气什么?”
晏柠冷哼一声,即便没有回答,可那一道哼声已代表了千言万语。
顾奕南很快就接收到她的讯号,伸出食指,指向自己的胸膛,不确定地求证:“跟我有关?”
晏柠板着脸坐着,用沉默回应了他。
顾奕南伸手去搂她肩膀,晏柠反感地挣着身体挣开他,但顾奕南手劲偏大,还是一把将她给搂过去。
顾奕南紧紧搂着她,后问:“明示一下,我做错了什么?”
晏柠不吭声,全然不搭理他。
顾奕南握着她的双肩将她的身体给扳过来,强迫两人面对面坐着。
晏柠憋着一股气,腮帮子鼓起来,将视线盯着窗户在看,就是不看他的眼睛。
她已是一脸愤慨的模样,可耳边竟然听到了一些笑声。
顾奕南竟然当着她的脸在偷笑。
他一笑,坐着的沙发就有微微的震动感传来。
晏柠气得把脑袋拧回来,一拳头打在他手臂上,不满道:“你是钢铁直男吗?看不到我在生气,你不会哄啊。”
顾奕南忍着笑说:“我想哄啊,但你的样子实在太逗了,特别像幼儿园班的小孩子在闹脾气。”
对上嬉皮笑脸的他,晏柠就想收拾他一顿。想起顾奕南怕挠痒痒一事,晏柠报复地将双手全部攻击他腰间,使顾奕南一边阻挡一边在笑,嘴里还在求饶:“老婆,放过我。”
晏柠今天就没想放过他,双手不停地挠他痒痒。
顾奕南不断往后倒,上半身最后躺在了沙发上。
他看准时机,精准握住了她的双手腕,不让她有机会再去袭击他,顾奕南说:“先告诉我,我错在哪里了?”
晏柠双手被他抓着动弹不得,被迫趴在他身上,她瞪了他一眼,“自己想。”
顾奕南挑眉,“离开这间办公室后,我就去了会议室开了个会,真不知道哪里做错了。”
晏柠把脸转到了一边,愤愤不平的样子。
顾奕南直说:“男人的心思没有你们女人细腻,你不直接说的话,我真有可能一辈子都猜不到。”
晏柠说:“先松开我手。”
顾奕南摇头,“那你继续挠我怎么办?”
晏柠继续瞪他,“还能怎么办,凉拌啊。”
顾奕南闻言笑,松开了她的手,晏柠得以坐起身体。
顾奕南也跟着坐起,没皮没脸的将一条手臂搂过她腰。
晏柠嫌他烦,绷着脸说:“自己去房间的抽屉看。”
顾奕南把手臂收回去,双腿站起,步履偏快地往休息间走去。
不一会儿,顾奕南拿着那个盒子走了回来,脸上温着浓浓的笑。
走回到沙发区,他把那个盒子随手往桌面一丢,而那个盒子掉落到桌面时,不偏不巧直立于台面,大大的广告标志面向于晏柠所坐的方位。
晏柠越看越恼火,把手臂递过去,将盒子弄翻,让盒子平躺在桌面上。
顾奕南坐回来,漫不经心道:“就因为这个跟我闹脾气啊?”
晏柠不知如何说起。
这个产品的生产日期都是上年的,那个时候他们两个人都是自由身状态,她现在还拿这个说事,确实无理取闹,但她就不想跟别的女人共躺一床。
晏柠气不过道:“你跟其他女人在里头滚过,你昨天怎么不告诉我?”
顾奕南恍然大悟,说:“原来气这个啊!”
“我不可以生气吗?”晏柠很快又想起了一件事儿,眼神突变焦急,她看着顾奕南追问,“你老实告诉我,你家里那张床,除了我以外,还有躺过其他女人吗?”
晏柠盯着顾奕南的眼睛看着,等着他回答。
要是他点头的话,她立刻回去换床。
顾奕南却是无奈道:“在你眼里,我是没有女人不行是吗?”他将脸转到了一边,喃喃道,“我这么久就睡过一个。”
顾奕南最后那一句话说得极小声,晏柠没听清楚,烦躁地追问:“到底有没有?”
顾奕南把脸转了回来,抬手弹她脑门,抱怨:“我是那种随意带女人回家的人吗?”
晏柠被打额头,不满:“你打我干嘛?明明这件事就是你做的不对。”
顾奕南把手臂伸到茶几,抓起那个盒子就往她手心里塞。他满是怨气说:“你自己好好看看,盒子上面的小文字都说了些什么。”
晏柠举起盒子,端详了几眼,盒子前面是广告标语,后面则是一堆小文字。她细细一看,发现上方写着:此为研发阶段产品,请勿使用。
晏柠眼睛突地放大,她刚才只顾着看生产日期,压根就没注意到上面标注的文字。
顾奕南脸拽拽地说:“这是顾氏研发的品牌,产品经理当时把产品拿给我看,想要问问我对产品的内外包装的建议。我看完就扔在办公室了,不知道怎么会跑那个抽屉里,我猜应该是保洁人员放进去的。”
晏柠挪挪嘴唇,这下无法反驳。她说:“那是我错怪了你,我跟你道歉。”
现在换顾奕南变了臭脸,还是哄不好的那种。他板着脸坐着,一如那天她去顾氏集团找他说情的那时的模样,“我早就告诉过你,在我这道歉没用。”
“哎哟,怎么换你生气了。”晏柠把那盒玩意扔进了不远处的垃圾桶,抱着他的手臂,用卖俏地姿态说,“听说男人生气会影响那功能的。”
顾奕南一秒破功,嘴角微微抽搐。他憋着笑说:“那也是被你气坏的,损失的也是你。”
顾奕南接话了,就代表不是真的生气。晏柠抱紧他手臂,小抱怨起来:“我都来哄你了,你还这么高姿态,等你下回惹我生气了,我也学你那么高冷了。”
顾奕南伸手捏了捏她鼻子,无可奈何道:“我真是败给你。”
晏柠幽默提醒:“这是我新做的鼻子,你可别捏坏了。”
顾奕南眼睛顿时一亮,把视线往下一挪,盯着她心脏的位置,“那这里是不是原装的?”
“当然是真的。”晏柠手交叉的抱着自己手臂。
顾奕南却不怀好意道:“我不信,我要亲自检查。”
一只大掌伸过来,吓得晏柠花容失色地连忙站起。
顾奕南也跟上,大掌继续伸过来。
晏柠慌得跑到另一边的一张沙发后面躲避,顾奕南却不依不扰地迈开腿要追她。
晏柠沿着沙发小跑,想尽办法去躲,可顾奕南那双大长腿走得快,跨了几步就追了上来。
两人就绕着沙发区域,一个抓,一个逃。
晏柠像只泥鳅那样灵活的跑着,边逃边发出了嬉闹声,已将刚才的不快抛诸脑后。
顾奕南频频没抓到她,也燃起了斗志。他本是跟着她身后追的,可突然毫无征兆的情况下反方向将她给包抄。
晏柠没来得及收住脚步,来了个自投罗网,一把扑进了顾奕南的怀里。
顾奕南像拎小鸡那样抓着她的衣领,得意问:“还逃吗?”
晏柠示好地冲她笑,“顾爷,您有话好好说。”
顾奕南眯眸,刚想要说话,门外头就传来了敲门声。
两人顿住动作,纷纷看向大门方向,门板是锁着的,不知道来人是谁。
接着,是他这边的女秘书在说话。
“顾总,应氏集团的应总带着应小姐一同来到公司大堂,说想要见你一面。”秘书说,“应总说是来赔礼道歉的,您是否要见他?”
那位应总就是应小桑的父亲,晏柠一听赶紧抬手拨开了顾奕南抓着她衣领的手。
顾奕南并没有急着回复秘书的话,转头问她:“你觉得怎么样?要不要见一面?”
晏柠不解:“他们怎么突然来了?”
顾奕南低头理了理身上的衣服,冷淡道:“我公司断了跟应氏所有合作,他能不来吗?”
晏柠回味过来,原来是受到了经济压力。
理过衣服之后,顾奕南再问:“你想怎么样?想要他的赔礼道歉,就见一面。要是想跟他死磕下去的,我也随你意愿。”
顾奕南给了她高度的自由选择权,晏柠想了想,应小桑的行为作风确实让人讨厌,但她自己昨晚也没压住火,失控把人给打了,这算下来,两人都有错。
应小桑是应家的掌上明珠,平时骄纵惯了。她如今会随应父来这边低头认错,不管诚心与否,都代表她愿意吃下这个哑巴亏。
既然如此,晏柠觉得没必要咄咄逼人,毕竟在商界上没有永远的敌人。她把皮球踢了回去,“这是你公司跟别人的合作,见不见随你,我都无所谓。”晏柠发挥着商人本色,“不过,没必要跟钱过不去,跟他终止合同,还得要赔违约金。”
晏柠撒手不管,“我去外头走走,你搞定了打电话给我。”
拿过桌面的手机,晏柠离开了顾奕南的办公室。
拉开办公室的门板,秘书还在外面候着。
晏柠跟秘书笑了笑,越过她离开了办公室。
秘书往里走了几步,再去询问:“顾总,您的意见如何?”
顾奕南单手插着口袋,“带他们上来吧!”
秘书领命而去,五分钟后,应父跟应小桑出现在办公室里。
顾奕南翘着腿坐着沙发区,饶有兴致的看着两人。应父跟往常一样,都是那么的平易近人,反倒是应小桑,她跟在应父身后,脑袋垂得低低的,还咬着嘴唇,看着不太情愿。
秘书把两人领到了他面前,就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锁上门后,办公室内就只剩下他们三人。
顾奕南看着应父问:“不知应总找我何事?”
应父态度端正道:“顾总很抱歉,我今天是带小女来跟你道歉的。”
应父转身看着应小桑,采取了最直截了当的方式,抬起大掌就往应小桑的脸打了一掌。
办公室响起了巴掌声,极其清脆的一掌。
应父回头看了顾奕南一眼,见他没有表态,又再扬手继续打了一掌。
应小桑的脸昨天就受伤了,现两掌下去,脸微肿着。可她就是默不作声地低着头站在那里,任由着应父掌掴。
顾奕南没兴趣看应父打女的戏码,开声:“这是我工作的地方,应总要教女还是回家吧。”
应父收回手掌,满脸歉意跟顾奕南说:“顾总,都怪我教导无方,害您跟夫人的名誉受损了。小女平时刁蛮任性,是我没有管教好他,我知道宴会的事情后,已在家里训斥过她,希望顾总您能给她一次改过的机会,原谅她昨晚鲁莽的行为。”
顾奕南冷笑了下,没说话。
应父回头看了应小桑一眼,语气低但凶:“还不过来磕头认错。”
应小桑低头迟疑了数秒,但在应父的骂声下,终还是慢慢挪动着步伐,往前走了几步,走到一个空位后,双脚一弯跪了下来。
她用很小的声音说:“顾总对不起,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顾奕南将应小桑打量着,她此时拳头握得紧紧的,那一脸的不情愿摆明了就不是诚心来道歉的。
依他看,应小桑九成是被应父强迫过来的。
“应小姐看着很不诚心啊。”顾奕南冷冷一笑,“别为难自己,像昨天晚上那样真性情的骂我就行了。年轻人嘛,做自己就好。”
应小桑抿着嘴唇没回应,怕是心里是认同他的观点,更是想要将他臭骂一通。
办公室顿时静了下来,顾奕南端起桌面的一杯水喝着。
应父在一边看得焦急,打破安静补话道:“顾总,她已经知道错了。”
顾奕南小幅度摇摇头,“起来吧,我们非亲非故,我也承受不了你这样跪着我。”
应小桑半点犹豫也没有,当即站起来,表明自己非真心想要跪的。
顾奕南看着她的反应想笑,一方面想要借他的影响力赚钱,可另一方面又不想低下自己高贵的头颅。
这世界哪有这么完美,得时时按着她的高兴与否来运转。
顾奕南换了个坐姿,将手中的杯子放回桌面,把态度说清楚:“我这个人向来护犊子,我妻子被人这般欺负,这口气我实在咽不下。以后我们两家公司还是不要合作了,合同上该怎么赔钱的,我这边一分都不会少给,全都依合同会赔给你。”
“顾总别啊!”应父急了,脚步往前一步,但又及时停下,没敢继续向前,应父说,“这件事确是小女做得不对,但这些年来,我们两家公司一直合作愉快,还望顾总你能三思。”
顾奕南把应父的焦急看在眼里,也知道他为何这般焦急。应氏正值资金的周转困难期,银行给他施了不少的压力,一旦终止了合作,银行就会跟应氏催款,资金链一断,后果不堪设想。
他猜应父也是看到了这一危机,才会不顾女儿的意愿,生硬绑人过来道歉。
坦白说,应父的为人没什么可挑的,这些年来都是顾氏长期合作伙伴。
顾奕南以前偶尔也会跟他打打高尔夫,联络下彼此的感情。只是再好的合作伙伴,也比不上自己的妻子。
晏柠能原谅应小桑,不代表他能原谅,他容忍不了自己的妻子被人这般侮辱。
生意跟妻子,他义无反顾地选择的是后者。
况且,应小桑此时这种道歉态度也足够让人憎恶。
明明已是大难临头,可她还这般高高在上。指不定他今天放她一马,等日后应氏危机一过,应小桑还会跟别人说他傻呢。
顾奕南极度看不惯应小桑这一副不情不愿的模样,他也不废话了,给了个准话:“请回吧!合作的事就免了,但考虑到我们是这么多年的合作伙伴,我推迟两周在对外宣布取消合作的事情。”
给他们再多两周的时间周转,已是他对应父最大的仁慈。
应父万般无奈的神情,最终沉默了下来,而应小桑见事情没有转机后,顿时换了个嘴脸。
所谓的道歉已烟消云散,应小桑一秒泼妇上身,跟昨晚骂得一样难听:“爸,你都听到了吧!我就说贱人是不会有同情心的。”
应小桑指着顾奕南,一时口嗨地逞强:“我们不需要你的施舍,没有你,我们公司也一定会好好的。反倒是你,跟着晏柠那个婊子过一辈子吧。”
应父大步上前,一把捂住了应小桑的嘴,不让她继续往下说,但应小桑还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被捂住嘴了,还是呜呜的发出声音来。
即便听不到她说什么,但也猜到肯定是骂晏柠的话。
顾奕南压着火,怒容满脸。
应父那边火到极点,又往应小桑脸上甩了两掌,且放狠话:“你再乱来,我立刻跟你断绝父女关系。”
应小桑一手甩开应父的手,“谁稀罕,断绝就断绝。”
把话说完,应小桑一脸高傲走着离开了顾奕南办公室。
应父转过身来,赔不是:“顾总,我真抱歉,我已经没有脸面再求跟你合作了。不过,还是感谢你能给我两周时间周转。”应父身体微微向前小幅度的鞠躬,“谢谢,打扰了。”
应父转身离开。
顾奕南看着应父的背影,感到脑门疼。
应父为人正直,为何就教出了一个品质这般低劣的女儿。
这真是个值得深思的问题。
顾奕南叹了一口气,心里暗暗在想,以后一定要好好教育自己的儿女。
*
晏柠离开顾奕南的办公室后,就到外面的露台转了一圈。
那边有个小庭园,种了不少的植物,晏柠走过去,东看看,西瞧瞧。
早上的太阳已很大了,晏柠怕长时间待在紫外线里而被晒黑,最终又折返回来。
顾奕南办公室的门还锁着,可见应父二人还在里头。晏柠闲来没事就往秘书室的方向走过去。
在分公司里,晏柠只认识秘书一人,也只能找她了。
顾奕南平常不在这边办公,排场没有他在总部的人员配置足,她昨天观察过,顾奕南在这边只招聘了一位秘书,姓李。
晏柠走到秘书室时,李秘书正在整理着桌面上的文件。
在进去之前,晏柠敲敲门。
李秘书抬起头来,见到是她后,当即停下手上的工作,站起来问好:“顾夫人,有什么可以帮到你的?”
晏柠缓步走进办公室,笑着摇了摇头。
秘书室里有两个工作位子,一个是李秘书的工位,另一边则空着的。晏柠指向那边的空位,“你不用招呼我,我就进来坐会儿。”
李秘书点点头,不过还是离开工位,走去给她端来了一杯温水。
给她端过水后,李秘书走回去继续整理文件。
晏柠坐在那个没人的工位,喝了几口温水后,便掏出手机来,低头玩着手机。
玩了一盘益智游戏,顾奕南的电话还没有打来。
晏柠放下手机,无聊地托着腮,一双黑眼珠子左右转动着,漫无目的打量着桌上的物品。
桌子侧面摆着几本跟工作不相关的书籍,晏柠看了看书名,是她以前看过的几本推理小说。
书籍前方的角落摆着一个空的花瓶,还有一个粉色的杯子,可以看出以前坐在这个工位的人,该是一位女生。
目光随意一转,晏柠定格在办公桌上的玻璃隔断屏风,上方粘了一张白底黑字的文字。
写着:秘书办,夏诗诗
看到那名字后,晏柠的心咯噔了一下,盯着那个名字而无法挪开视线。
好熟悉的名字,她昨天在温泉池里见到的那名女子,也叫诗诗。
虽不知道那人的姓氏,可看到这个名字,她便忍不住去猜测,这个夏诗诗跟她昨晚在温泉时见到的那个诗诗是同一个人吗?
晏柠不敢肯定,毕竟同名同姓的也有。
但女人的第六感,让她心神不宁。
晏柠急着想要搞清楚,便从椅子上站起,冲着李秘书的背影喊:“李秘书。”
李秘书坐着回头,笑着问:“怎么了夫人?”
晏柠指指工牌名字,“这位员工呢?”
李秘书站起来,面向着她说:“这位员工已经离职了。”
晏柠追问:“什么时候的事?”
“很久了,大半年前吧。”李秘书说。
晏柠心里忽大忽小,最终还是败给了自己的好奇心,向李秘书吩咐:“有这位员工的照片吗?我想看一眼。”
李秘书说:“她的工卡刚好在我这里摆着,我现在就拿给你看看。”
李秘书转身,弯腰拉开了最底部的一个抽屉,取出了一张蓝色带子的工卡。她走了过来,双手把工卡递给她,恭敬道:“夫人,这就是夏诗诗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