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平第一次喊这两个字,晏柠给他发去短信后,脸不自主地燥热。
也不知道顾奕南收到这短信会是怎样的心情,短信发过去后,晏柠就握着手机等着。
约过了三分钟,顾奕南的电话回拨过来。
她习惯地跟往常一样:“顾总。”
电话那端悄然无声,晏柠又唤了一声:“顾总。”
顾奕南的声音传来:“刚才在短信上不是改口了吗?”
晏柠握着手机的手微微发颤,短信上喊得热情点不难,可在电话里该用怎样的声调才叫头疼。
但晏柠有思想觉悟,他们两人这种关系,也仅是比情,人多了一层合法。把他哄高兴点,彼此间的日子也好过一些。
纵使心跳加速,但她还嘴角一勾,甜甜地唤:“老公。”
隔着电话无法准确猜到他此时的表情,但他的声线带着慵懒感:“晚上有个饭局。”
他的嗓音落进她耳朵里,舒适轻缓,让她想起了白天那个摸头杀,撩拨着她的心。
他又在补充:“不能缺席。”
晏柠也在管理层的位置上,她心有体会。某些重要饭局确是不能自己控制的,一旦错过了,之后会连带造成其它方面的损失。
顾奕南肯定权衡过才特别添加了“不能缺席”四字。可见,他是非去不可。
她心里倒没不适感,就好比她今天还是赶回来开会一样。只是作为一个识时务的妻子,当然不能欢天喜地的笑送,她故作娇嗔道:“新婚第一晚就要我独守空房吗?”
顾奕南淡声保证:“多晚都回来。”
晏柠回以呵呵笑声,“那我等你。”
“我让司机先送你回家。”顾奕南说。
晏柠还没去过顾奕南的住处,她不喜欢独自待在完全陌生的地方,她建议:“我在公司等你吧,你应酬完来公司接上我。”
顾奕南答应:“好,挂了。”
“唉!”晏柠急声叫住,见电话还在通话着,她贴心提醒,“你少喝点。”
听到他“嗯”了声,晏柠才将电话掐断。
将手机放回桌面,晏柠双手撑着台面站起,缓步走向到大门口那边,她将门板拉开一小条门缝,透着缝隙看出去,钱秘书正在埋头苦干,而许嘉熠则不见踪影。
看了几眼后,晏柠把门轻轻合上。昨天从警局出来,顾奕南跟她说身边有内鬼一事,她仔细一想,发现确有道理。
她托着下巴在办公室边徘徊边深思。
她这边一共四个员工。一位正在家里休着产假,一位是刚入职不久的小张,剩下的是钱秘书跟许嘉熠。
若按排除法来看,那位休产假的不在公司,可以忽略不计。
而许嘉熠,他虽是闯祸精,但平时极度仗义,绝不会做出卖朋友的事,而且两人一同长大,有亲情在,无论从哪个方面看,许嘉熠也不会出卖她。
到底是钱秘书还是小张呢?
晏柠在脑海进行了一阵头脑风暴,终是没有答案。
坦白说,她觉得钱秘书跟小张都不像是内鬼。可是能掌握她行踪的,也就是他们几人了。
晏柠感到伤脑筋,抬手揉了揉脑门,附上一道深叹。
……
下班时间,晏美建筑的员工陆续离开,顶层就仅剩下晏柠一人。
尚不知顾奕南要应酬到多晚,晏柠掏出手机来,浏览着外卖平台。本是打算买份食物填肚子,但软件上的外卖图片眼花缭乱,反倒惹得她拿不定主意。
看了二十分钟,她还停留在纠结点哪一家店铺的问题上。
晏柠看得心累,干脆退出了软件。
从椅子上站起,她拿过边上的包包,迈着悠闲的步伐离开了办公室。
朝着公司附近的餐饮区域走去。
已是傍晚时分,天边红霞浮现,街头随着下班时间的到来,渐渐变得人头涌动。
晏柠挽着包走在人行道上,挑了一家吃牛肉拉面的面馆,进去店里打包了一份晚餐。
从店里出来,晏柠手里提着一个圆形的饭盒,里头带着汤水,显得沉甸甸的。
踏过店铺的门槛,晏柠沿路返回公司,刚走了没几步,就听到嘈杂的街头上传来一道温柔的女声:“柠儿。”
随着声源回过头,晏柠定睛一看,手不禁微微握紧手中的袋子。
来者之人竟然是顾奕南的父母亲。
晏柠拘谨地站在街头,顾父、顾母朝她走来。
三人面对面的站着,晏柠问好:“叔叔,阿姨。”
顾母笑回:“领证了还不改口,还叫阿姨。”
晏柠喉咙发紧,有点难为情。
幸好八面玲珑的顾父给她打圆场,看向顾母淡淡道:“你还没有给改口费呢。就想别人喊你妈,便宜都让你占了。”
顾母笑着点头,附和着:“是是是,是阿姨没有考虑妥当。”
其实也并非是说要什么改口费,只是一时不适应而已,不过改称呼这事总需要面对的。
为了化解尴尬,晏柠干脆顺着这个契机,大大方方道:“爸,妈,你们别说笑了,不需要什么改口费。我只觉得没有及时上门给你们送礼吃饭,忽然改口了,感觉对您们不够尊重。”
这句话哄得顾母笑不拢嘴,顾父也是喜上眉梢。
“哎呦!都是一家人啦!不用这么客气。”顾母低头看着晏柠手中的饭盒,拧着眉说,“奕南这家伙真是太不像样了,刚刚领证不跟你过二人世界,跑去加班不说,还让你吃外卖。”
顾母伸手挽着她的手臂,“走,你别吃这个了,跟爸妈回家,妈给你张罗顿好的。”
晏柠心里不想去,但拒绝也不好,她为难着,“可我什么都没买,两手空空去会显得不够礼貌。”
“没关系的,老宅今天就我们俩人,你就当是去陪陪我聊会天吧。”
顾母这么一说,晏柠没好意思再去拒绝,僵着脖子微微点头说:“好。”
坐到了他们上的车里,虽说以前都认识,但毕竟还没有彻底融合到他们家里。晏柠端坐在后排,没敢玩手机,认真地跟顾母聊天。
不久,车子驶来顾宅,晏柠以前来过,并不觉得陌生。
进到屋里,老宅的佣人都有眼见力儿的一一改了口,喊她为:“少夫人。”
晏柠全都以笑回应,心里却在发虚,愈发觉得慌。
顾母吩咐佣人去厨房打点,晏柠坐在客厅里陪顾父聊着生意上的事情。
顾父虽已将公司交给了顾奕南,但还是时刻留意着外头的动向,从他嘴巴里说出来的事情,都是井井有序,让她受益匪浅。
聊天的氛围不算尴尬,正聊着,屋外头传来了一阵聊天声。
顾父跟晏柠同时回头看向门口位置,就见顾老爷子跟二老太太走着回来。
也不知道因何事惹得二老太太生气了,她走着进来时嘴巴就没停过的念念有词:“这主办方真是太差劲了,吃的食材不够新鲜,一点诚意也没有。”
顾老回了句:“你别那么挑剔,就一顿饭。”
“又想沾我们的光,又不想下本钱,就是吝啬。”二老太太气呼呼说着,扶着顾老迈步走进屋里。
晏柠作为晚辈,忙着从沙发站起。本是想要打招呼,但她一张嘴又不敢张声。
顾氏集团已经发了公告,顾老肯定知道她跟顾奕南的婚事。作为顾奕南的妻子,喊顾老一声爷爷不难,但要如何称呼二老太太这是一门高深的学问。
一旦喊错了,会惹顾父不高兴。晏柠在心里斟酌了一遍,免得踩到雷,索性对两老都没有打招呼,只是站了起来附上礼貌的微笑。
两老往客厅一看,见晏柠出现在那里,表情皆是一愣。
顾老转眸看向顾父,顾父站起解释:“我把柠儿喊到家里吃饭了。”
“咋不提早告诉我呢。”顾老冲顾父念了一句,顾老对她还算客气,“小柠很抱歉,之前不知道你今天上门一事,我还跑出去吃饭了。”
晏柠笑,“爷爷客气了,是我冒昧才对。”
顾母从厨房走着出来,“爸,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顾老说:“吃不惯那边的饭菜。”
即便顾老是这么说,可从二老太太刚才进屋的唠叨,可以推算得来是二老太太不满意才导致行程改变的。
二老太太从进门之后,就各种不友好的眼光投在晏柠身上,将她上下打量了遍,眼底明显有着鄙夷。
也是,她如今是顾奕南的人,那就是她的敌人,不受待见是意料之内的事情。
二老太太连表面上的客套也不维持,一扶额头冲顾老说:“头疼,先回房了。”
二老太太迈开步子往楼上走去。
顾母过来问:“爸,您在外头吃饱了没有?要不要再吃点。”
可能是考虑到有她在场,顾老回:“吃过了,但可以喝碗汤。”
说完,顾老坐到了客厅加入了晏柠跟顾父的聊天。
晏柠坐在客厅里觉得一阵压力山大,早知道横竖都要来顾家吃饭,她早上就不让顾奕南改日期,现要她一人面对他的家人,她心里发愁。
幸好,顾家人对她还算满意,对她也很热情。热情款待之下,让她绷着的那根弦得以放松。
忽然到访顾家,不在晏柠的预计内,更没有通知顾奕南。就利用借着上卫生间的空档,她赶紧给顾奕南发去短信:“我人在顾家老宅。”
顾奕南可能在忙,并没有回复她的短信。
晏柠在卫生间待了有个五分钟,没好意思继续待下去,唯拉开门出去。
再次回到客厅时,家里多了一道身影。
顾天擎竟也回老宅了,他现时正走着上楼梯。
晏柠从卫生间里出来,目光跟他对上。
顾天擎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那眼神深不可测,嘴角还溢出了一道笑,最后慢慢往楼上走。
来到二层,顾天擎去到二老太太在屋里设的静心念佛房间。
他一进去,就收到了二老太太的眼神攻击。
顾天擎笑,“奶奶,这是谁惹到你了?”
顾天擎把门合上,朝她走去。
二老太太坐在一蒲团上,手里捏着一把扇子,她将扇子摔在了前方的矮桌上面,冒着火说:“你怎么回事儿,你上次不是跟我保证,说晏家人会支持我们的,现在怎么一声不吭就发结婚公告了。”
顾天擎往矮桌的另一边走去,同样坐到蒲团上。他慢悠悠的捣弄着矮桌上面的茶具,淡然一笑道:“奶奶,你急什么呀?”
“我怎么能不急。”二老太太说,“我是花了多大的力气,才让你爷爷把股份转到你身上,眼看你就要上位了,结果他那一家子悄无声息地讨了个儿媳妇回来,关键还要带股份的,我们的胜算全都没了。”
顾天擎用嘴轻轻吹了吹手中茶,慢慢地喝了一口,润了润嗓子,手指转动茶杯。
二老太太还在那边发火,“天擎,我希望你能够明白,我们不转正的话,这一辈子都要遭受别人的指指点点。奶奶活到这个岁数,要不要名分就不要紧,但我想让你在顾家有个光明正大的身份。”
顾天擎视线盯着转动的茶杯,挑着眉安抚,“过程不重要,只要结果是我们赢就行了。”
二老太太好奇:“你心里到底有什么想法?”
“放心吧!晏柠跟顾奕南的婚姻不会走到最后的。”顾天擎自信地保证,“无论是顾家,还是晏家,通通都是我们的。”
……
闹闹哄哄地吃了一顿饭。
晏柠还未适应顾家人这个身份,显得比较拘谨。
吃过饭后,晏柠坐回到客厅里。顾老、顾父、顾母各自给她发了红包,顾母更是豪爽地送上珠宝,说是给儿媳妇的见面礼。
晏柠没好意思要,婉拒过但终是抵不过顾母的热情,终是收进包里。
待到晚上九点钟,晏柠就以要回公司为由先撤了。
顾母给她安排了司机,把她送回公司。
回到晏美办公楼,目送着司机的车子离开后,晏柠才如释重负地吐了一口气。
搭乘电梯,回到办公室坐下,连椅子还没有坐热,晏柠就收到了顾奕南的电话。
顾奕南用寥寥数字解释了为何没有回复她的短信,“手机刚才没信号,你人在哪里?”
晏柠如实回:“刚回到公司。”
“我这边也散席了。”顾奕南声线偏哑,“半个小时后来接你。”
晏柠“嗯”了声,将电话挂了。
刚结束通话,手机又传来了一声震动。
有短信传进来。
晏柠点开一看,写着:“在喝酒,在想你。”
发件人是顾天擎。
看着他的短信,晏柠觉得烦。在前些天,她还是单身状态,顾天擎给她送花,顶多算烦人。但现在,他明知道她是顾奕南的妻子,还跟她发来这种话,就是恶心。
让他的名字躺在通信录里,都觉得碍位置。晏柠长按他名字想将他拉进黑名单,可还没来得及将他删除,顾天擎第二条短信又进来了:“你将我拉黑了,就有可能会错失你母亲的消息了。”
晏柠看着短信背部脊脊发凉。
提及到她母亲,晏柠眉毛一拧回拨过去。
电话一接通,耳边就回荡着顾天擎那肆意的笑声,“晏柠啊晏柠,你为什么就偏要逆我的意呢!”
没闲心思跟他扯别的,晏柠问:“我母亲在哪里?”
“你不该问我,要问也要问你家的那位。”顾天擎还在那端笑,“这么跟你说吧,你母亲变成生死未卜,全都是拜顾奕南所赐。”
顾天擎将矛头指向了顾奕南,晏柠没信他所说,“你少来挑拨离间。”
他的笑声不断,传进她耳里,特别刺耳。
突然,笑声止,他的嗓音渗着冷意:“你知道吗?看着你一步一步跳进火坑的感觉,实在太好了。”顾天擎的行径如同一个变态的疯子,“好想看你坠落深渊的样子。”
晏柠心生被他戏弄的感觉,这顾天擎是故意拿她母亲一事诓她的。再跟他多说一句都让她扯火,晏柠放下手机,果断地按下挂断键。
……
半小时后,顾奕南给她打来电话,说到她的公司了。
晏柠挽着包来到办公楼门前,已看到顾奕南的车子停靠在不远处。
走了过去,拉开后排车门,一股酒气扑面而来。
晏柠拧眉朝里头望去,顾奕南喝得红光满面地靠在车门坐着。
他伸手拍拍旁边的空位,示意她落座。
晏柠坐了上去,锁上车门,司机就启动车子驶去顾奕南的住处。
转头看向顾奕南,喝过酒的他,眼神带着迷离,看着她的眼神很灼热。
晏柠从包里拿出红包还有那盒珠宝给他看,笑道:“今天小金库疯狂进账。”
顾奕南眯眸浅笑,靠过来凑近她耳朵低哑道:“那我一会儿再给你‘几十个亿’,那你的小金库怕是装不下了。”
一趟猝不及防的车。
晏柠回味过来,脸一烫,用手中的红包去打他手臂抗议。
顾奕南抬手捏了捏她脸颊,收回手时挨回车门那边靠着闭目养神。
他那样子看起来是醉了。
晏柠没打扰他,让他安静地睡。
……
车子驶回到顾奕南的住处,晏柠透过车窗看向眼前的别墅。
记得在上个月,送顾奕南回家,她还没皮没脸地问他要不要邀她进去坐一坐,可一转眼,她就以他妻子的身份住进来了。在心里感叹,太不可思议了。
收回目光,顾奕南仍旧在车里睡得呼吸浅浅,没有醒来的征兆。
并不忍心叫醒他,但想到要她一人将他扛进家里,又是件难事。还是趁着司机还在,把他弄到家里最好。
晏柠将身子转向他,小声道:“到家了。”
顾奕南没醒,她又伸手轻拍他手臂,顾奕南才有所反应。
他微微睁开眼,眼神发愣地将她的脸端详了数秒后恍过神,迟顿道:“嗯!”
顾奕南坐直身体,摇摇晃晃地推开车门下车。
司机急着下去扶人。
晏柠下车后,顾奕南已被司机扶着,看他脚步不稳的样子,就知道他今晚喝了不少。
什么新婚夜都散了吧!顾奕南现在还能记得她是谁就已经很不错了。
将车门合上,晏柠走到顾奕南的另一侧扶着他手臂。
并不知道别墅的开门密码,她将顾奕南扶到了门锁前面,抓起他的右手,将大姆指伸到了指纹识别处,试了下,极其幸运地,她只试了一遍就成功了。
听到“嘀嘀”声响,预示着门锁开启。
跟司机合力将顾奕南扶到屋里,晏柠跟司机说:“扶他回楼上吧。”
得亏有伍司机带路,晏柠顺利知道了顾奕南的卧室位置。
顾奕南喝得混身酒气,司机将顾奕南放到床后的贵妃椅躺着。
晏柠跟司机说:“辛苦你了。”
“不辛苦,都是分内事。”伍司机笑笑,“少夫人的行李箱还在后备厢里,我一会儿下去就帮你提到客厅放着。”
晏柠点头说:“谢谢!”
伍司机走后,晏柠站在贵妃椅边上将顾奕南的房间环视了一圈。
房间挺整洁的,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香薰味,令人莫名安神。
顾奕南还躺在贵妃椅上,表情难受的皱紧眉。
晏柠回头看了看,找到衣帽间位置,进去给他找了一身居家衣服。
有前面的经验,晏柠从容地帮他将衣服换了。
换衣服时,顾奕南睁开眼看了她几秒,但又极快地将眼睛闭起,任由她摆布。
见他脸色通红,晏柠去卫生间给他拧了一条毛巾,坐到贵妃椅边缘,给他擦着面部。
顾奕南倒是配合,还露出了一脸舒适的模样。
给他擦过脸,晏柠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顾奕南挪回到了床。
鼻子里闻到的全是他身上的酒气,晏柠表示真受不了,要她在他隔壁睡一宿,她自己怕是也要熏醉了。
将他安置妥当后,晏柠跑去楼下拿回行李箱,干脆找了间客房休息去。
……
翌日。
闹钟响起来时,晏柠就起来了。
从行李箱里拿出洗漱用品,去卫生间梳洗了一通。
刚换好衣服,就听到外头有脚步声,不用猜肯定是顾奕南起床了。
想着出去跟他打声招呼,晏柠抓着台面上的耳环,边走边凭感觉戴着。
推开门,顾奕南已换好衣服,又变回了那个帅气的正装男。
他手里端着水杯喝着,走着回主卧那边。
晏柠戴好耳环迈步出去,刚想要打招呼,但还未来得及开声,顾奕南就先看到她了。
他身体一愣,后被喝着的水给呛了。
一连串的咳嗽声响起,连绵不绝。
晏柠小跑过去,走到他身侧,轻拍着他后背。
顾奕南缓过劲,停止咳嗽后,表情懊恼地问:“你怎么会在我家?”
晏柠给他煽背的手一顿,冒起一头问号。
这人莫不是喝酒喝傻了吧。
昨天让她搬过来的人分明是他,现在还反过来问她为何在他家。
晏柠没说话,但看着顾奕南的眼神又将她的内心戏给出卖了。
两人对望数秒,顾奕南可能自己也意识到问题所在,立刻换了个问法:“你跑去次卧干嘛?”
感谢天,感谢地,这家伙可终于想起她是他妻子这事了。
晏柠假笑着,调皮回:“可能是我梦游了。”
一句话化解了两人的尴尬,顾奕南一手端着水杯,另一手握着她手,拉着她走回到主卧。
走到门口位置时,他松开她的手,低眸道:“那你认好路了,下回梦游就往这屋走。”
晏柠回以一笑,问他:“你好了没?可以出门了吗?”
顾奕南走回房里,拾起桌面上的手表戴起,折返时,做着调整表带动作。
他询问:“昨晚是你帮我将衣服换的吧?”
晏柠淘气地摇头,否认:“不是我啊!我哪里有这个力气,是我让司机换的。”
顾奕南一眼识穿她的小把戏,瞪她一眼,“那司机今天可以不用来上班了。”
可不想因为自己的一时贫嘴而害了司机,晏柠解释:“你别啊,是我换的。”
顾奕南来到她身前,抬头一弹她脑门,力度不算大,但相当提神醒脑。他说:“一点都不老实。”
晏柠揉着脑门,故意哼哼:“谁让你害我独守空房,昨晚还说要给我‘填满小金库’,结果连影都没见着。”
顾奕南一手搂着她腰,一手抬起她下巴,“怨气这么重,那我们今天不去上班了,现在给你补回来。”
晏柠还要赶回去开会,打掉他的手,“你再不送我回去上班,底下的员工该说我,抱了顾总的大腿就荒废江山了。”
晏柠推开他,率先离开房间,回次卧拿上包,就沿着楼梯往下走。
离开别墅,由顾奕南负责开车。
第一站先去她的公司。
在路上时,顾奕南问她:“有找到谁是内鬼了吗?”
晏柠摇头,“没想法。你觉得会是谁?”
顾奕南转着方向盘,想了好几秒,才语气缓慢说:“我也没想法。”
想了这么久时间,顾奕南心里肯定有人选,晏柠望向他,“我想听听你的真实想法。”
顾奕南耸耸肩,如实说:“我看你表弟挺不像好人的。”
晏柠一秒变成护犊子,“嘉熠他怎么了?他虽然看着不靠谱,但人是善良的。”
顾奕南对许嘉熠的印象不好,提议:“我们来玩一个你问我答的游戏吧!”
晏柠点头。
顾奕南开着车问:“你第一回遇袭的当晚,也就是来酒吧之前,你去了哪里?”
晏柠回忆,“去发型店做了个头发。”
“跟谁?”顾奕南语气严肃。
“许嘉熠。”晏柠回。
顾奕南又问:“那前天你去银行办业务是谁送你去的?”
两个提问连在一起,晏柠已经了解到顾奕南的用意。
她沉默起来,顾奕南催促:“是谁?”
晏柠轻声:“许嘉熠。”
顾奕南闻言一笑,留给她一个自行体会的眼神。
晏柠急声:“绝对不可能是他。”
“话别说太满了,我当初也说过,不会娶你的,你现在还不是成为了我的妻子。”
顾奕南竟用自黑来反驳她,让她吃憋到无话可说。
顾奕南眼神偏冷,“人都是会变的,好好回去想想吧!”
晏柠心里清,她跟许嘉熠有着别样的情感,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楚的。而且她昨天已用排除法进行过筛选。晏柠有自信,许嘉熠不会出卖她。于是,她说:“我们打个赌吧!”
顾奕南好奇:“赌什么?”
“就赌许嘉熠不是内鬼。”晏柠放话,“我们赌一把,要是谁输了,就无条件答应对方一件事,当然是合法的事。”
顾奕南豪无压力的答应:“好啊!”
话题中止,车子仍旧平稳地行驶在路上。晏柠想起了顾天擎昨晚跟她说的事,自爆:“我昨天跟顾天擎联系了。”
顾奕南转头看了她一眼,但极快又转回到正前方看路,“你怎么跟他有联系的?”
晏柠不想造成误会,“他诓我说知道我母亲的下落,我才给他打的电话。后来,他说让我回去问你,还说我母亲的失踪跟你有关,我觉得他是在挑拨离间。”
言语间已表明了她对顾奕南的信任。
顾奕南听着眉间舒展,该是很满意她的说法。
“我昨天才跟你领证,以前没立场去找,但从今天起,会派人去寻找的。”
顾奕南否认了顾天擎所说的事,晏柠施笑,“谢谢!”
顾奕南说:“以后离顾天擎远一些。”
晏柠乖巧地点头,“都听老公的。”
一声老公,惹得顾奕南嘴角勾笑。他别有深意地回应:“嘴那么甜,晚上好好赏你。”
晏柠脸颊一热。
想当初,都是她在挑侃他,可领证之后,那个高冷的顾奕南已经不见了。她有感而发:“你变了,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哦?”顾奕南带出疑惑语气,“我变成怎样了?”
晏柠指指他的脸,“脸皮厚了。”
顾奕南给自己开脱:“对别的女人说这种话是骚扰,但跟自己老婆说就是情趣。不是我脸皮厚,只是以前不合适。”
晏柠转身托腮看窗外风景,心里有点甜。
……
回到晏美。
顾奕南将车子停在了办公楼前面。
临下车前,顾奕南出声:“晚上来接你下班。”
晏柠弯起笑,朝他勾勾手指,示意他过来。
顾奕南倾身靠来,晏柠非常上道地往他脸颊送上一个吻别,还学他刚才的话:“吻别的男人叫骚扰,吻自己老公叫情趣。”
推开门下车,晏柠转过身来跟他挥手说再见。
顾奕南坐在车里望着她离去的背影,抬手摸向自己的脸,脸颊处还有种别样的触觉。
再度盯着晏柠的身影,他突地发现,家里多个女人,也挺好的。
确认晏柠走进办公楼后,顾奕南才将车子再次启动。与此同时,他的目光无意看到前方的一个隐蔽角落里,许嘉熠正在跟一名女人在拉拉扯扯着。
考虑到许嘉熠的身份,顾奕南在车里多看了两眼。
仔细一看,发现跟他拉扯的女人正是钱秘书。
钱秘书是跟着晏父手下做事,他以前有所接触过。在他的记忆里,钱秘书待人接物有礼,且工作上任劳任怨,不太像会做出在工作场合拉扯的行为。
正值晏柠要揪出内鬼的时候,顾奕南将车子又熄了,就待在车里继续暗中观察着。
不晓得许嘉熠跟钱秘书在聊什么,聊到最后是钱秘书崩溃地哭着离开,而许嘉熠则纠缠不休地追上去。
见此情形,顾奕南给晏柠打了一通电话。
晏柠一接听,就在那边嘴贫:“老公,才分开没几分钟,你就想我了吗?”
顾奕南靠在椅子上,附和着:“想到我现在还停在你公司楼下不愿意离开。”
“真的吗?”晏柠笑,“那要不要我现在下去给你送香吻一个。”
顾奕南没再跟她贫下去,转入正题:“你表弟貌似又闯祸了。”
“他怎么了?”晏柠的声调拔高了几分,能感受到她的紧张。
“我看到他将你的秘书惹哭了,看似有着不可调解的矛盾。”顾奕南心有想法,并不确定,但又想跟晏柠提个醒,“你觉得许嘉熠跟钱秘书有没有不可告人的交易。”
那边没了声音,晏柠空白了几秒才回,但语气飘忽:“应该不会吧!”
“反正我把话带到了,你自己好好观察吧!”顾奕南言到于此,“挂了,我要开车了。”
晏美顶层办公室。
晏柠收到顾奕南的电话后,第一时间跑去办公室外头区域看了眼。
钱秘书的电脑运转着,但不见她人。她抱着手臂在外面转了一圈,同样没见许嘉熠。
心里放心不下,晏柠给许嘉熠打去电话,“你人在哪里?”
许嘉熠那边尽是风声,他语气急速:“有急事,先不说了。”
晏柠有种不详的预感,便执着地问:“告诉我,你人在哪里?”
许嘉熠仍就没说,挂断了她的电话。
晏柠听着“嘟嘟”的挂断声,郁闷地放下手机。
没过一分钟,晏柠就收到了钱秘书的请假短信。
看着短信,晏柠的心突突地慌着,总觉得许嘉熠又惹了个难搞的麻烦。
她在办公室坐立不安地待了半个小时,门板处才传来敲门声。
晏柠从电脑屏幕上抬头看过去,“请进。”
许嘉熠推门进来,脸上一阵颓废。
晏柠看着他这种神情,担忧站起,“你怎么了?”
许嘉熠锁好门,走着来到办公桌的另一边,拉了一张椅子坐下。
他一句话没说,就将上半身趴在了桌面上,频频发出深叹。
晏柠拧着眉,绕着桌子走过去,“大少爷,你到底怎么了?”
许嘉熠就趴在桌面不说话,但拳头握得紧紧的。
“哎哟,你别吓我好吗?”晏柠猜,“你是欠了别人钱,还是打了人啊?”见他一副天要塌下来的模样,晏柠不安,“你该不会是闹出人命,把人打死了吧!”
许嘉熠从桌面抬起头来,看着她说:“确是闹出人命了。”
晏柠心跳都吓得停了停,震惊时,许嘉熠又补上一句:“不过是小孩的命,我要当爸了。”
晏柠震惊到嘴巴张开,惊愕状,“当爸?”
许嘉熠点头,“钱秘书怀孕了,我的。”
晏柠消化不来,钱秘书如今正好三十,但许嘉熠才二十三岁多一点,差了有个七岁。
倒不是说姐弟恋不行,只是许嘉熠还是个思想不成熟的大男孩,自己都活不明白,真担心他扛不起父亲这角色。
晏柠挠了挠脖子,无头绪道:“那你现在有什么打算?”
“我不知道。钱秘书说这个孩子生与不生都跟我没关系。”许嘉熠闷闷不乐,又有点不服,“那是我的孩子又怎会跟我没关系。”
晏柠小小打探:“你跟钱秘书是怎么……”晏柠没好意思问全,就竖起两根手指点了点,暗示着问两人是怎样好上的。
许嘉熠两眼无神,这回全跟她掏底了。
“我从a会所出来那晚,后来去绿我那女人的卖酒的地方跟她吵了一架,之后就分手了嘛。我出来时,无意碰到了钱秘书跟她男朋友也在酒吧里吵架,他男朋友也将她绿了。我们两个同是天涯沦落人,最后一起喝了几杯,就糊里糊涂地去了酒店。”
听许嘉熠一说,晏柠将那天两人双双缺勤,后来又在咖啡店碰上的事对上号了。
许嘉熠心烦气躁,“表姐,你觉得我现在该怎么做?”
感情之事,旁人最不好插话,而且他们中间还牵扯到一个小孩子,晏柠更不敢多加意见。她拍拍许嘉熠的肩膀,“我只能说事情已经发生了,就别逃避,去找钱秘书好好谈谈吧!”
“她现在不愿意见我,我也不知道她的住处。”许嘉熠丧着脸,看着极度烦恼,“我真怕她今天就去医院拿掉孩子。”
晏柠叹了口气,问到重点:“你做好当父亲的准备了吗?”
许嘉熠沉默地摇摇头回应。
晏柠不晓得他这是不知道,还是没有准备好的意思。
见他不愿多谈,晏柠没再问下去。瞧着他三魂不见的样子,她说:“要不你放一天假吧!”
“不了,万一钱秘书下午回来上班,我还能第一时间见到她。”说完,许嘉熠又趴回到桌面上,整个人如同泄了气的皮球,瘪了。
晏柠也没赶他出去,自己走回大班椅坐下。
许嘉熠心里烦,晏柠此时又何尝不是。听到钱秘书怀孕一事,她的内心就更挣扎了。
视线就盯着许嘉熠的头颅出神地看着,半晌后,她将红唇一动,把话说开:“我身边有个内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