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霍娉婷反应过来,古言拎着何东升大步离开。一米八的大个子,也没见他如何吃力,说拎就拎起来了。
何东升挥着双手:“哎放手,我自己会走。”
古言没搭理他,出了茶室后手一松。何东升双脚着地,正想说点什么,忽然觉得眼前一花,天旋地转。他猝不及防,脚下一个踉跄,扑通朝前摔倒,脸上火辣辣的,鼻子磕得生疼。
他以为古言是故意的,疼得几乎要飚泪,爬起来后张嘴就想骂,结果看清眼前熟悉的景物,顿时呆住,傻瓜一样愣在原地,连疼痛都忘了。上一秒他还在朱门别苑,下一秒已经身在警察局的大院里!这就是法术?
身穿制服的小伙子从旁边经过,看见何东升,赶紧打招呼:“何队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进去?”再看看旁边的古言,露出疑惑的表情:“这位是?”
何东升迅速反应过来,收拾起惊愕的表情,拍拍小伙子的肩膀:“今晚值班的都有谁?”
小伙子脸色一暗:“全队人都在。昨晚出了事,今晚大家都不放心,最后全留了下来。”说完他神色一振,恢复笑嘻嘻的模样:“我们准备了十几麻袋的盐,大家换班休息,保证不会出事。”
何东升一声叹息,不知道说什么好:“你们真是……去,把大家集中起来,开个会。”
小伙子猜测有事吩咐,摸出无线对讲机,把何东升的意思传给大家,让所有人到会议室。
古言先前露了一手,何东升这会儿看他的目光整个都变了,恭恭敬敬地引路:“古先生,这边请。今晚队里的人都在,有什么吩咐只管说。”
意思是要把指挥权交给他,所有人都归古言管,包括他何东升。
古言表示没兴趣,冷淡地问:“尸体停在哪儿?”
何东升望向小伙子,小伙子挺机灵,赶紧前面带路:“这边走。”白天他们把尸块摊在太阳底下。说来诡异,明明曝晒了整整一天,那些尸块却没有任何变化,仍然鲜血淋漓的模样,看得一群大男们毛骨悚然。
小伙子一边走,一边跟何东升商量:“尸体还停在停尸房,大部分人都在那边,要不把会议地点改到那里?”
何东升点头同意。小伙子拿出对讲机,重新传话过去。他打量古言两眼,普通短袖T恤衫外加休闲长裤,除了样貌好看,没什么特别出众的地方。难道他就是何队早上说的,能处理这事的人?
到停尸房外,果然见到二三十号穿制服的男人。有靠墙的,有蹲地的,有抽烟的,还有三三两两凑一起玩扑克打发时间的,见了何东升纷纷打招呼。
何东升举手,示意大家安静。
所有人立刻收起散漫和玩笑,不自觉挺直腰,昭显出这是一支训练有素的队伍。
何东升指向古言,向大家介绍:“这位是古先生,今晚所有人听他吩咐。”
所有目光都集中到古言身上。
古言神色仍然淡淡:“没什么吩咐,都退远点,别碍事。”
有人当场变了脸色。何东升赶紧抢先开口:“都退后,五十米开外,别妨碍古先生。”
五十米,都快退到前院了。
古言没空管其他人的态度,直接推门进了停尸房。破碎的女尸躺在角落,周围用盐巴厚厚洒了个圈。眼下夜色已深,那具尸体已经复苏,一抽一抽的,妄想挣脱盐圈的束缚。古言轻蔑地看了一眼盐圈,抬脚迈过去。
尸体立即朝他扑过来。古言眼皮都不眨一下,掐住它的脖子朝地下一甩。尸体“咚”地撞上地面,发出巨大的声响,震得墙壁都在抖,灰尘扑簌簌地往下落。
古言顺势屈膝,重重压上它胸口,制住它的挣扎。整个警队如临大敌的东西,在他眼里就像孩童玩具一般。指尖生出长长的尖甲,很薄,却极其锋利。他利索地破开尸体脑壳,挖出一团泛着荧荧蓝光的东西。尸体离了这东西,抽搐一阵就不动了。
那东西像是轻烟一样,在古言掌心扭动着,渐渐化成半尺高的人形。依稀看出,是个眉清目秀的女人,感谢古言帮她解脱出来,低头向他行礼。
古言没搭理,掐着她的魂魄,向空无一人的角落喝道:“出来!”
角落里没有反应。
古言冷笑,手指收紧,指尖利甲毫不怜惜地刺进女人魂魄:“不如我先打散她的魂,再亲自捉你出来。”
女人痛得轻轻一抖,荧光顿时弱了两分。角落里立即显出一个影子,惊惧地阻止:“别……我出来。”
正是跟了霍娉婷好几天、骗她立约的曹成良。塌陷的面孔已经复原,七窍不再流血,手脚都恢复了正常。它心疼地盯着古言掌心的女人:“你放过她吧,她原本就带着伤。”
古言松了手,仍然把女人控在掌心:“你以为跟婷婷立了约,染上她的气息就能逃过我?”
曹成良嗫嚅不语。
古言冷冷盯着他:“你生前跟谁立的约?”
曹成良顿时露出痛苦的表情:“不能说。”
古言手一紧。
曹成良赶紧喊道:“禁言咒!不是我不想说,是禁言咒!”说出来,他会立刻魂飞魄散。
古言面无表情。
曹成良清楚他的厉害,知道他不满意,赶紧喊冤,一口气把所有的事情都倒出来:“我是被骗的!霍姑娘的公司换打印机,我去的时候,她们公司已经换好,生意没谈成。出来后遇到那人……不对,他就是个怪物!”
曹成良想起当时情形,脸色顿时扭曲起来,神情怨毒:“他骗我立了约,我想反悔,他就令怨灵占了我的肉身,死了都不肯放过我……”
古言勾唇微笑,接着他的话说下去:“你费劲逃出来,想杀了它,却没本事,原本想求我,发现我不好讲话,所以骗婷婷跟你立约。——呵,你以为这样,我会放过你?”
曹成良不敢跟他对视,抱着脑袋缩成一团。
古言挑着眉赞扬:“挺聪明的嘛,这样一来,至少我会给你机会,听你把话说完,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还能帮你一把。看,你已经做到了。”
话里浓浓的讽刺,曹成良要是听不出来就是傻子。他缩得更厉害了,几乎团成一个球:“我立刻解约,保证再不会出现在她面前。”
古言笑容更甚,望着手里女人的魂魄:“那个约定,本来就是完不成的对不对?”
曹成良不敢答话。他知道毁约后,妻子绝对逃不掉,所以跟霍娉婷订的约定,是保他妻子安康,而且故意没让霍娉婷知道内容。
——安康的前提是要活着,他毁约的那一刻,他妻子就死了,以最惨烈的姿态。残酷的折磨、沉重的怨念,令她死而不僵,以失去神智的代价,诈尸而苏。
而曹成良凭借约定,能够带着霍娉婷的气息,永远躲在霍娉婷周围不被发现。她身边有这个男人,危险,却绝对安全。
古言悠然而问:“你这么聪明,不如猜猜我接下来会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