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堂公开课,就在马迪和楚扬两个人这段不相上下的“超级吐音”中结束,听课的学生自然是过足了瘾,两个忘年之交却也各自收获了不少东西。
马迪能够感受得出来,楚扬刚刚那段吐音,虽然是吸收了自己的“舌根断音”的技巧,但却另有一种圆融自如、驾轻就熟的味道在里面,却是比自己要更高明一分。只不过,他已经形成了自己的风格,要强行去模仿楚扬的东西,却不是那么容易的。
两个人并排走出阶梯教室,随意地闲聊着。
听着楚扬话里对自己在节目上对他的《新牧民新歌》支持的感激,马迪打了个哈哈,毫不在意地说道:“这点小事,提它作什么。再说我也是看在曲子的确是好作品的份上,才帮你说话的,如果你写的什么也不是,你就算花钱请我,我也不会给你说好话的。”
说到这儿,马迪似乎是又想起了那个乐评家“曹大师”和青年演奏家唐子乔的事,有些无奈地继续说道:“其实等你以后进入了这个圈子之后就明白了,很多事情并不像你想象的那么美好,音乐本身是好的,但这个圈子里面,却是是非多多,一不小心行差踏错,就变成了臭鸡蛋。那两个人,哎,怎么说呢,其实大家也都知道他们在圈子里的名声不太好,但那些媒体们不管这些,现在是眼球时代,只要能吸引关注,怎么大胆离谱的事情都有人写,你现在受的这点委屈,根本不是什么大事。”
听着马迪像是在宽慰自己的话,楚扬一脸无所谓的笑容说道:“马老师,其实你不用安慰我,现在这个结果挺好的。你别看那个曹行之和唐子乔说的话不好听,说起来他们还帮了我不少忙呢。就是因为他们两个的骂声,《新牧民新歌》现在下载量特别大,我可是多赚了不少钱呢。”楚扬嘿嘿笑着说道。
“哈哈。你倒是想得开,不过能这么想最好,和那种人置气划不来。对了,楚扬,中午你去哪儿?要是没地方去,就到我家里随便吃点。”马迪笑着邀请道。
“还是下次吧,一会儿要去利通艺校上钢琴课,估计要过中午才能学完。”楚扬笑着说道。
“哦,对了,你的钢琴是要好好补一补。毕竟你之前没有什么基础。利通那里教的还是不错的。趁着暑假休息这段时间多下点功夫。虽然你选修的不是钢琴主业,但钢琴是公共课,太差了也是修不够学分的。”马迪说到这儿,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说道:“对了。下个月我有一场华西风情竹笛专场音乐会,是和宝岛著名笛子演奏家张延武合作,你有没有兴趣参加,当我的特邀嘉宾?”
“华西风情?竹笛专场?张延武老师?”听着马迪的话,楚扬顿时来了兴趣。他现在要探索乐道,就是要多参加高水平的比赛、演出,多和名家交流,马迪的这个提议,倒是正合他的心意。当下没有任何犹豫便答应了下来。
告别了马迪,楚扬驾着车子一路来到纵横艺校。新车的手续都已经办齐备了,楚扬这个拿了两年多驾驶本的“本本族”,现在总算是有了自己的车子了。虽然这辆车过段时间还是要交给老爸来开,让他帮着照看华音阁的事情。楚扬已经做通了他的思想工作,但昌乐那边店里的事情还要处理一下,所以最起码在这几天,楚扬还是可以再继续过把“有车一族”的瘾。
当然,以他现在的经济实力,想要再买辆车也不是什么难事,不过对于物质享受,楚扬向来不太过追求,他唯一看重的是他的乐道,至于那些外物的种种,一切以舒适、合适为主,倒是不需要一味追求高大上。
将车子停在利通艺校的门口,楚扬径直推开门走了进去,老邵照例在柜台后,老神在在地翻看着一本小说,看到楚扬进来和他打招呼,热情地和他聊了两句。
这个年轻的小伙子是赵雪松老师的“亲传弟子”,邵德生曾经不只一次听到赵老师亲口夸奖楚扬,说他是“学习钢琴的天才”,一来二去之下,老邵对楚扬的态度也由一开始的高傲冷淡,变得热情起来。
上了二楼,楚扬直接穿过两侧的十多间音乐教室,走到了最里面,轻车熟路地来到了赵雪松的专用音乐教室。
里面还在上着课,楚扬为了不打扰别人,悄悄站在门口处等了一会儿。
紧临着赵雪松的专用音乐教室的,是“柴可夫斯基音乐教室”,名字起得很有艺术范儿,不过楚扬却知道,在这间教室里教课的,可不是紫可夫斯基本人或是他的学生,老柴早就过世不谈,他的学生现在一般也都是活跃在国际钢琴舞台上的大家,自然不会来这家小小的艺校上课。之所以叫“柴可夫斯基音乐教室”,不过是因为这里有一位来自柴可夫斯基音乐学院的外籍教师而已。
外教的一节课非常昂贵,半个小时要人民币500元,比赵雪松的一节课三百还要高得多,不过任何时候任何地方都不乏有钱的主,外教的课虽然贵,不过来上外教课的学生却是一点不少,相反还比其他普通老师要热门抢手得多,一天到晚排得满满的。
对于这种情形,楚扬觉得有些不以为然。他是不相信“外来的和尚会念经”那一套的。老实讲这个叫妥罗耶夫斯基的外教,楚扬也旁听过他几次课,对于他的演奏水平,楚扬觉得只能算是一般般,甚至同赵雪松比起来,也有着一些差距。真不知道那些家长为什么要花大钱,让孩子跟着这个外国老师学,更不用说还要单独付一笔翻译费!
看着一个八、九岁的小女孩儿就坐在外教妥罗耶夫斯基的教室里上课,她弹奏的是一首库劳的小奏鸣曲,属于音乐考级中四级的小型奏鸣曲片断。按理说这种难度的作品,只要一个科班音乐教育的正规音乐老师,就可以教得很好了,让外教来教这种程度的曲子,实在是有些大材小用。
楚扬无聊看了一会儿,发现那个妥罗耶夫斯基基本上就是坐在椅子上不动,很少出言指点正在回课的小女孩。只有当她回完了一遍曲子之后,才动手在钢琴上弹上一句或两句他认为有毛病的地方。
而且因为语言不通的关系,这名外教说一句话,往往需要翻译用两、三句话的时间才能和琴童解释明白!
楚扬看了十多分钟,发现这段时间基本上只讲了一个乐句,反过来倒过去也就是那一个地方的毛病,手腕不稳,上下晃动。这个毛病,其实一句话就可以说清楚的事情,结果现在这么一搞。足足用了这么长时间。如果按照半个小时五百元标准来算。这个小女孩儿规范这一个乐句的技术动作。学费就高达一百六十多块钱!
所以说钢琴是一项“贵族化的教育”,这句话一点都不假!像这种花冤枉钱的情况,比比皆是。楚扬虽然说有些看不惯,但也不能上去砸别人的饭碗。所以并没有上去说破。
“好了,时间到,下课了。”妥罗耶夫斯基老师看了一眼摆放在钢琴上的闹钟,时间刚好距离上课过去了半个小时,几乎是在秒针刚过的一刻,他就宣布了下课,多一秒都不讲!
楚扬分明看到,刚刚这个小姑娘的曲子,才通了一大半。还剩下几句没有讲,但显然这位外教并不准备占用额外的时间,来完成剩下的工作。
讲完了课,妥罗耶夫斯基收拾了自己的东西,转身走出了音乐教室。今天他在这家艺校的课已经上完了。二十分钟之后还有另外一家艺校等着他去上课。来到华夏一年多的时间里,妥罗耶夫斯基一直在感慨自己选择的正确。毕业于柴可夫斯基音乐学院钢琴系的他,虽然也算是名校毕业,但在学院里的钢琴水平就是一般般,放到俄罗斯国内也就是一个二流的钢琴家都勉强,不过来了华夏以后,他这个外教的名头倒是大大了吃了香,好几家琴行艺校聘他授课,每个月光是学费收入就高达三、四万华夏币,可比他在国内做二流钢琴家要强得太多了!
沈思妮今年九岁,来利通琴行学琴已经一年多了,她家里条件算是不错的,来到这里之后就跟着赵老师学了半年后,后来外教来了之后,又在艺校的推荐下跟着外教学了半年多,现在的她,已经快要过钢琴四级了。从初学者到考四级,只用了不到一年的时间,这个进度可算是不慢了,一直以来她都很以这个速度为自豪!
只不过,最近这首库劳的小奏鸣曲,却成了摆在她面前的一道拦路虎,作为接触到的第一首奏鸣曲类作品,这首对她来说超级“长”的,足足有四页的曲子,就像是一座大山一样横在面前!
已经连续上了四节专题课了,就弹这首曲子,可是直到现在,她也只是弹了第一页,还弹得很不连贯,根本找不到一点感觉,这让她的心里有些沮丧,甚至有些不想弹了。
“妮妮,课上完了吗?今天练得怎么样?”一个穿着黑色套裙,气质成熟优雅的女人眼看着妥罗耶夫斯基老师离开了,连忙从家长休息区的椅子上站起来,走到了琴房里。
“不怎么样,这曲子好难啊,不想练了。”沈思妮赌气般拍了琴键一下说道。
“怎么啦?以前不是练得好好的吗?没关系咱们慢慢练,不急啊!”唐虹连忙安慰女儿道。
“小妹妹,其实这首曲子很简单的。”楚扬在一旁一直看着这节课,此刻看到这个小女孩一直练得不得法,心下替她着急,忍不住开口说道。